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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趙武揮鞭 第二十九章 居心叵測(上) 文 / 牧江南

    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蒼鷹在低空緩緩飛翔,銳利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地上奔走的小獸。忽然伸出利爪,猛撲而下,將灌木叢中猶在掙扎的野兔抓了起來,鋒利的尖嘴狠狠啄下,將爪中的野兔啄死,這才發出了滿意的鳴叫聲,盤旋數圈,再度高高飛起。

    再遠的地方,尚未消融的積雪附在凌雲山脈聳立在天際的邊緣,白雲環繞在雪山的半山腰,陽光照射之下,如同一顆顆璀璨奪目的寶石一般。

    握衍眴鞮將目光從遠處的雪山收回,望著前方眉頭微微皺起,馬背上緊握著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鬆開,輕輕的敲打起了馬背上的馬具。

    在他身後,百餘騎樓煩騎兵護衛左右。這些樓煩騎士們大多身材高大,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鼓起,滿臉的精悍之氣,不難看出是樓煩族中精心選拔出來的勇武之士,看氣勢到不弱於趙國的「千金之士」。

    樓煩一族本就以善弓馬騎射而聞名於世,騎術了得的樓煩人常常是中原各國爭相重金聘請的對象,即便是當年趙雍力主胡服騎射的時候,也是仿照樓煩置軍操練的。所以論起騎兵的單兵作戰素質,樓煩並不輸給趙國,惟獨身上的皮甲和手中的刀弓箭羽要遜色不少。當然,同樣欠缺的還有中原各國積澱了數百年的戰術思想。

    一名身材魁梧的樓煩武士卻是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煩躁,催馬上前一步大聲的說道;「大王,我看林胡他們根本就沒有誠意與我們相見,他們不過是一群只會躲在樹林裡的懦夫而已,哪有資格和我樓煩相提並論。我們就算要和趙人開戰,也根本就不需要這些懦夫們的幫忙,憑我們樓煩的勇士就足夠了。」

    握衍眴鞮瞇起了細長的眼睛,目光中露出了不悅,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懂什麼,林胡人雖然懦弱,實力卻不輸我樓煩多少。如今趙國氣焰正高,光憑我們樓煩是很難撼動它的。既然要報仇,就要拉上同樣被趙國擊敗了的林胡,這樣勝算才能大上一些。」

    「如今林胡和我樓煩一左一右,就如同草原的兩隻拳頭,若是合力出擊則有可能勝,各自為戰則肯定會被趙人逐個擊破。」

    那武士卻昂起了頭,大聲的說道;「我只怕大王你心胸是像草原一樣寬廣,可人家未必不會記仇當年之事。」

    握衍眴鞮面色漸漸陰沉了下去,細長的三角眼中眼光不斷閃爍,許久才不甘心的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總要試試的。鐵伐連只要不是太蠢的話,當知道我們現在任何一家單打獨鬥都不是趙國的對手,若想在這草原上活下去,樓煩和林胡必須要緊緊的聯合在一起,共同進退。」

    握衍眴鞮正是長期活躍在趙國北部樓煩部落的樓煩王。昔日樓煩全盛之時,曾南至太行,北越陰山,控弦二十萬,以來去如風的騎兵為中原諸國忌憚不已。當年春秋霸主晉國為了保證自己北疆的安全,連續數次對樓煩大舉用兵,再付出慘重代價後也只是將樓煩趕出了晉北,並未對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三家分晉後,趙國繼承了晉國北部的大部分疆土,自然也繼承了樓煩這個令晉國頭疼了百年之久的老鄰居。為了防止樓煩對北疆的騷擾,趙國不得不在北地佈置了大量的部隊防備,這樣也大大的羈絆了它南下爭霸的腳步。

    當時趙國繼承的仍然是晉國的那一套車兵和步兵結合的戰術,在草原之上對戰來去如風的樓煩騎兵屢屢失利,便轉而只是一味的依托長城消極防禦,放棄了北部大片的草原叢林。這也讓樓煩憑空坐大,在吞併了周邊幾個小部落後,隱隱成為了草原的霸主,於是便將目光轉向了同為三胡的林胡,想將其吞併以壯大其勢。

    林胡卻不是好惹的,他們長年居住在趙國和燕國北部的森林草原中,以打獵遊牧為生,部中勇士極擅箭術,全盛時期也控弦十餘萬,與樓煩、東胡二族並稱三胡,讓趙燕二國忌憚不已。兩部在草原上廝殺連年,卻誰也奈何不了誰,一直打打停停數十年,倒是結下了不小的宿怨。只是趙國在「胡服騎射」後異軍突起,國力猛增,竟連連大敗樓煩和林胡二部,將他們趕到漠南,這才暫時結束了兩部的敵視,轉而默契的全力向南,與趙國相持數年。

    所以這次握衍眴鞮才會想聯合林胡,趁趙雍北上巡狩時傾盡全力一舉擊之。但樓煩與林胡宿怨已久,共同防備趙國是不難,若是想齊心合軍共進退倒是有些麻煩。

    三天前握衍眴鞮已經派出了使者邀請林胡王鐵伐連前來這裡一會,為了彰顯誠意,這次握衍眴鞮只帶了一百多名隨從赴約,只是等了快一個時辰了,還是未見鐵伐連前來赴約。

    已經日上三竿,仍不見有林胡來人,樓煩眾人臉上大多都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不少人甚至開始不耐煩的抽打起了坐騎,不斷的提韁來回踱步。握衍眴鞮心中也有些揣測不安,他本就是疑心極重的人,這次更是只帶了百餘人出來赴約,若是生出什麼變故,那倒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正在握衍眴鞮心意動搖時,一名在高處張望的樓煩騎士忽然開口大聲道;「他們來了。」

    話聲剛落,只見天邊的盡頭漸漸出現數點黑點,慢慢變大,越來越多,如同黑壓壓的一片烏雲,遠遠逼來。

    這時身旁已經有人失聲叫道;「大王小心,他們有幾千人。」

    握衍眴鞮臉色不由一變,手緊緊的握住馬韁,心中閃過了數個念頭,卻終究沒有移步。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林胡的大軍已經衝到了面前,遠遠的分成兩股,繞過樓煩人將他們圍在了中間,這才紛紛止馬停了下來。一個個張弓搭箭,箭頭雖然朝下,敵意確實十足,被圍的樓煩勇士也毫不示弱,紛紛弓箭上弦,怒目回之,倒是一片劍拔弩張。

    握衍眴鞮見逃走已經不可能了,只好強按下心中的不安,硬著頭皮催馬上前哈哈大笑道;「我親愛的林胡王,來見老朋友需要用這麼大陣勢嗎?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鐵伐連想要趁機吞併我樓煩呢。」

    林胡前排的騎兵調轉馬頭從兩邊退開,在中間讓出了一條道路來,一個騎著高馬的中年胖子緩緩駛出,正是握衍眴鞮口中的林胡王鐵伐連。聞言冷哼一聲,道:「和你握衍眴鞮打交道我能不多留一個心眼嗎,誰不知道你握衍眴鞮向來心狠手辣,背信棄義的事情你可從來沒有少做,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打我林胡的主意。」

    握衍眴鞮哈哈一笑,故作豪爽的張開雙臂,大聲笑道;「你看,我全身上下可沒佩戴任何兵器,隨從也不過百人,難道我堂堂的樓煩之王做到這樣,還不夠顯示我的誠意嗎?我親愛的林胡王!」

    握衍眴鞮卻是料準了鐵伐連絕不會為難自己,因為在趙國的強勢逼迫下,樓煩林胡兩部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若是再起間隙的話,趙軍定不會錯失個個擊破的良機,那麼樓煩和林胡恐怕就要一起完蛋了。鐵伐連這個人雖為林胡之主,卻為人謹慎,所以握衍眴鞮才把握十足的將自己的性命交由對方捏著。

    果然,鐵伐連見樓煩真的如握衍眴鞮說的那樣,臉色緩和了許多。待聽到部下報來附近並未發現伏兵後,這才放下心來,揮了揮手示意部下撤去警戒,退後幾十步讓出了塊空地。

    「說吧,握衍眴鞮,你約我來有什麼事。」

    握衍眴鞮也不繞彎子,單刀直入的說道:「我想做比大買賣,可又怕吃太多撐壞了肚子,所以想找老朋友你一起來做這比買賣。」

    鐵伐連鄒了眉頭,道;「還有你握衍眴鞮不敢做的買賣?我倒想聽聽是什麼買賣,惹得你這個樓煩王如此看重。」

    「趙雍的人頭如何?」

    ps:註明一下,傳統意義上說的馬鞍是指頭高橋馬鞍,也就是那種兩邊微微翹起利於乘坐的,高橋馬鞍應該是在漢初出現的,但戰國時期騎兵已經開始在軍中普及,那時候的馬鞍是平座的,類似與墊子一般。所以那時候的騎兵皆為輕騎兵,主要以騎射殺敵,短距離是可以拔刀砍劈,主要是靠機動性和弓弩的遠距離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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