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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趙武揮鞭 第三十五章 北狩(五) 文 / 牧江南

    ps:昨天家裡電腦壞了,寫好的章節在裡面發佈出來,抱歉抱歉啊,抱歉至極!

    偌大的戰場上,瞬間安靜的可怕。樓煩和林胡的武士們瞪大著眼睛,緊緊的盯著這個傳說中的趙雍,那個令他們又畏懼又尊敬的傳奇勇士,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緊緊的勒住馬韁,生怕胯下的戰馬胡亂鳴叫擾亂了這分寧靜。

    高地上的趙軍則厲兵秣馬,趙希、韓勝、牛翦、石虎各領一軍,皆凝神全力戒備,若見對方有任何異動,則四路大軍將悉數攻去相救主父。

    面對著靜悄悄的十幾萬胡人大軍,趙信緊握住馬韁的手已經滿是汗水。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樓煩、林胡不以大軍圍攻,而是派出箭術高超的草原射鵰人突然衝擊,那勢必對主父的安危造成極大的威脅。

    自己身死是小,可如果主父一旦出事,趙國必然會出現動盪混亂。新即位的趙王何畢竟年幼,縱使有肥義公子成的支持也只能穩住朝堂,能否掌控住這些只會效命於主父的驕兵悍將還是個問題。即使成功掌控,趙國也必然因為內耗而元氣大傷,接下來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再無力擴張,白白錯失了如今稱霸諸侯的大好良機。

    一旁的稽胡楚和三名武藝高超的騎士則勒疆全力戒備,緊緊握住鞍上的佩刀,瞪大著眼睛警惕的看著對面的敵軍,橫馬擋在了主父馬前,為他擋住了任何角度可能射來的飛箭。

    反觀趙雍,卻是一臉的輕鬆,高昂著的臉上仍是信心十足的笑容,目光從趙信滿是汗水和血污的臉上掠過,微微一笑道;「你很緊張?」

    趙信也不否認,只是點了點頭如實道:「確實有些緊張。」

    「剛剛見你跟著廉頗衝鋒陷陣時倒是一臉的興奮,怎麼到這裡反而害怕了起來。」

    「那不一樣。」趙信搖了搖頭,「在戰場上我只是緊緊的跟著廉大哥,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件,將眼前擋在路上的所有敵軍砍下馬去,老實說我也很害怕,不過那時候卻沒有時間害怕。」

    「已經不錯了。」趙雍哈哈一笑,揚了揚馬鞭道;「你可知道我第一次上戰場時,第一次殺人後,我可是著實吐了一場,整整一天都吃不下去任何東西。你到比我強上不少,可見你是塊當兵的好料子。」

    趙信見趙雍語氣平常,絲毫不見任何擔心的樣子,又看了眼對面至今毫無回應的樓煩、林胡二部,忍不住開口問道;「主父,你難道一點不擔心嗎?」

    「我為什麼要擔心?」

    趙雍笑了笑,臉色露出了無比自信的笑容,道;」恐怕你是不瞭解胡人,胡人信奉武力,敬重勇士,身為樓煩王和林胡王,若是如此都不敢與我一見,那在部中必然威信大跌。草原上的規則不同於我華夏冠禮,崇尚狼群的民族從來不會相信什麼先王之道、周公之禮,他們有自己的遊戲規則,實力是他們在部落中立足的唯一依仗,若失去了部眾的支持,他們何以立身?」

    「所以我料定了他們必然會赴約,除非他們甘冒失去王位的危險也要將擊殺我趙雍。」

    說道這裡趙雍嘴角忽然浮起一絲狡黠的笑容,傾過身子靠近趙信悄悄說道;「再告訴你個秘密,我胯下的坐騎可是匹千里良駒,短促的爆發力極為駭人。即便樓煩二部起了異心,我也完全可以憑借此馬跑回軍中,倒是你們要倒霉了,哈哈哈哈。」

    趙信:「%¥%¥……%」

    趙雍的自信果然沒錯,只見林胡大軍中一陣騷動,前列的部眾退到兩旁讓出了一條路,林胡王鐵伐連也帶著五名隨從緩緩馳出。

    見鐵伐連已經出動,一直在觀望的握衍眴鞮再也沉不住氣了。他不是沒想過要趁機襲擊趙雍,卻因為拿不住准林胡的態度而猶豫未決,畢竟在十五萬樓煩林胡部眾眾目睽睽之下背信棄義,他握衍眴鞮心還是有些心虛。

    而且他部下的數名頭人和大將都齊刷刷的將目光轉向他的臉上,他就算心中有所想法,卻也不敢當眾說出。正如趙雍所說的一樣,樓煩部落是個極其崇拜勇武之士的民族,像趙雍這種傳奇色彩極重的孤膽豪俠,無疑極其符合遊牧民族心目中的英雄標準。

    況且陽光之下一身胡服滿臉粗獷的趙雍,無論怎麼看都是野性十足的胡人勇士,絲毫沒有華夏士大夫們的衣冠長袍,這讓大多數的胡人心中都對他生出了親近。

    握衍眴鞮無奈之下,也只好帶上五名大將,硬著頭皮出陣。

    趙信等人見主父所言絲毫不差,臉上都露出了崇拜之色。趙雍也不為意,只是縱馬緩緩前行,反而迎了上去。

    三隊人馬在三軍陣前的中央相會,趙雍一提馬韁,止住了步伐,左手按住胸口微微欠身,哈哈大笑道;「我大趙與貴二部相鄰多年,趙雍素來心慕樓煩王和林胡王的風采,今日得以一聚,倒也了了一件心願。」

    趙雍嘴中所吐的卻是標準的胡語,所行的也是胡人向原來的貴客所行的敬禮。

    鐵伐連見趙雍舉止豪爽,卻又不失禮數,倒不像傳說中那樣的霸道,心中不由微微生出好感,忙躬身回禮,笑道;「林胡小王鐵伐連,久聞趙王大名,今日得以一見,真是榮幸至極。」

    趙雍雖已退位,可在胡人簡單的邏輯裡,趙國最大說話最頂用的,自然就是趙雍,所以仍然按照習慣稱呼他為趙王。趙雍也不糾正,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目光望向握衍眴鞮。

    握衍眴鞮到底是樓煩王,心中雖然不情願,可也不願意失了禮數,只好依禮欠身道;「樓煩王握衍眴鞮見過趙王陛下,」

    趙雍似乎沒看見握衍眴鞮臉上的不善,只是自顧笑道;「多年未見,樓煩王你倒是風采依舊。」

    握衍眴鞮一愣,奇怪的問道;「之前我和趙王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何時與趙雍會過面。

    卻見趙雍點了點頭,笑道;「樓煩王恐怕是不知道,我年輕時曾經與貴部交戰,那次我可是被你們打的大敗而歸,幾乎是全軍覆沒。我為了逃命只好換上了樓煩的服飾混入了你們部落中,在慶功宴上曾得緣遠遠見過樓煩王你一面。後來我運氣不錯,找機會奪馬跑回了趙國。這可是丟臉的事情,我肯定不會隨便告訴別人,所以樓煩王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握衍眴鞮目瞪口呆,愣在那半天才都沒有緩過神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身邊的樓煩林胡一眾人也是面面相覷,滿臉的不可思議,就連趙信等人也大吃一驚。惟獨稽胡楚神色不變,想來跟隨主父多年早就有所聽聞,

    鐵伐連苦笑著說道;「趙王你當真是膽力過人,我鐵伐連一生未服過任何人,惟獨對你趙王,我是心服口服,五體投地呀。能敗給你這種人,我鐵伐連也不覺得有好什麼丟人的。」

    握衍眴鞮見鐵伐連這個盟友居然說出這種怯戰的話,心中暗叫不妙,連忙開口搶道;「趙王,你邀我二人來無非就是想要勸我們退走,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樓煩和林胡與趙國仇深似海,早已沒有和解的可能。」

    「草原上有俗語叫『射出去的箭,就再無回頭的道理』,今日我們既然大軍圍你,若是讓你逃脫,你回到趙國後必然傾盡全力攻打我們報仇。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今日都要將你留在這片草原上,任你花言巧語,也難動搖我們的決心。」

    握衍眴鞮的話果然奏效,聽罷他的一番話後,鐵伐連投向趙雍的目光露出了複雜之色,咬了咬牙,剛剛有些動搖的決心又再次堅定了起來。

    一旁的趙信雖然只是粗通胡語,卻也能聽懂大概,見主父剛剛營造出來的良好氣氛在握衍眴鞮的提點下又驟然轉向,心中不由一急,目光投向主父,想著他應該如何化解。

    趙雍卻是搖了搖頭,否定道;「我可沒想過要讓貴二部退兵撤去。」

    握衍眴鞮聞言曬然一笑,心想這趙雍倒也不過如此,正想出言相譏,卻不料趙雍又接著說道;「我這番前來,不過是希望樓煩和林胡能和我大趙化干戈為玉帛,與我趙國融為一體,從此榮辱共享,富貴同當。」

    握衍眴鞮臉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失聲笑道;「我沒聽錯吧,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們歸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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