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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大爭之世 第163章 另立新王 文 / 牧江南

    第163章另立新王

    精緻的朱雀宮燈在殿中靜靜的燃燒著,不時滴落下些許油珠發出『嗤嗤』的聲音,在昏暗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寂靜。

    素娥低著頭端著食盤輕步走出宮門,揎開珠簾卻抬頭猛的看見一男子突然出現在門外。心中不由一驚,頓時手一抖食盤跌落,張嘴就欲大叫。待看清楚那人的相貌才雙手摀住嘴,強忍著沒有喊出聲。

    韓信上前一步左手伸出穩穩的接住了跌落的食盤,右手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素娥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瞪了眼韓信嬌嗔道;「上將軍,你可是成心要嚇死奴婢是不。」

    韓信和贏可兩情相悅,自然經常出入於宮廷之中,作為贏可的貼身侍女自然對韓信熟襟十分。韓信在政務之外都是懶散隨和慣了,對這些年齡相仿的宮人和下人也是沒什麼架子,久而久之華陽殿中的婢女也就韓信十分親近了。

    不過韓信今天卻沒有什麼心情開玩笑,他低頭看了看食盤上完好未動的食羹,鄒了鄒眉說道;「公主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嗎?」

    素娥見韓信臉色沉重,便不敢和他嬉笑了,微微一福小聲回道:「回稟上將軍,公主今日仍然鬱鬱寡歡,並未用膳。奴婢見公主未用晚膳,便想暫時撤去,等晚些再換些清淡的小粥送上,也許公主會有些食慾。」

    「有勞你費心了。」韓信沉默了會,又說道;「她還是不肯見我嗎。」

    素娥抿了抿嘴,飛快的看了一眼殿內,這才壓低聲說道;「公主說不見任何人,尤其是你。我可是幫你說過好話了,不過還是沒辦法。」

    韓信朝著她微微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這裡交給我了。」

    「可是……」素娥見韓信要進去,心中擔心贏可怪罪便急忙擋在身前,卻眼前一花就被韓信閃身擠了進去。又不敢大聲喧嘩,只好瞪著他跺了跺腳,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內殿之內只點了一盞油燈,昏暗的光線映著床上正抱膝長坐單薄的身影,顯得格外的楚楚可憐。贏可聽見有人走了進來,微微的抬起來看了一眼,眼睛紅腫著,顯然是哭了很久。見是韓信,眼神不禁有些迷離,旋即又飛快的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韓信見贏可身上穿的仍然是昨日大婚之時穿的紅色喜服,屋內雖然生著暖爐,可贏可仍然止不住微微顫抖。韓信心中不由心疼萬分,輕輕在桌上放下食盤,緩緩的走到床邊,將一條被毯替贏可披上了。

    贏可嬌軀一顫,卻也沒有拒絕,仍然抱膝低著頭一言不發。

    韓信微微苦笑,從昨日回到咸陽宮後數次經過華陽殿外,卻被宮人告知贏可不願意見任何人。說實話他心中也不知道如何面對贏可,便也只是在殿外徘徊便歎氣離去,直到今天他得到宮人稟報,說贏可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用膳了,這才心中放心不下特意趕來。

    心中微歎,想到該來的終極是要來的,遲早都是要面對的,早晚又有什麼區別。若是贏可心中的心結解不開,那日後將如何與她相處。

    韓信坐在了贏可身邊,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對不起。」

    聽到韓信這句話贏可眼圈不由一紅,淚水止不住流了下了,趴在膝蓋上的嬌軀一陣陣顫抖,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了。

    「千錯萬錯都怪我,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為難自己。你已經一天半沒吃東西了,再不吃身體會受不了的。」

    韓信見贏可仍然不肯說一句話,只是低頭哽咽,便伸手去捉住她的柔荑。贏可卻猛的用力甩開,抬起頭紅腫的俏目圓睜,抓起拳頭狠狠的砸向韓信,哭喊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你,你說什麼我都去做,你要什麼我都給,你為什麼不肯放過子嬰,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呀,你為什麼容不下他!」

    韓信緊咬嘴唇,只是用力的將贏可拉入懷中,任她在自己的胸口捶打。贏可在韓信懷中折騰了半響,終於力竭不再掙扎。她原本就一天一夜未眠未休,早已經筋疲力盡,如今依靠在韓信寬厚的胸膛上,忽然覺得安心了許多,竟漸漸睡去。

    韓信看著懷中均勻呼吸著的贏可,看著她俏臉上仍然殘存著的淚痕,心中滿是憐惜和歉疚。

    贏可原本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天之驕女,從小就被父兄捧在掌心寵溺著長大,可卻在十七歲那年親眼看見自己的父皇被趙高逼死。接著是兄長姐姐們接連被誅,贏氏一脈幾乎斷絕,秦國也朝夕不保,整個秦國、整個贏氏的重擔都落在她一個柔弱女子的肩膀上。好不容易熬了過去,等一切似乎都變好了起來,卻在她大婚之日血濺當場,她的唯一的親人被自己的丈夫殺死。

    當她聽到子嬰的死訊後,她頓時萬念俱灰,本想一死了之,可卻不甘心就這麼離去,她想聽到她心愛的人親口承認殺死了子嬰,這樣她才能心灰意冷的了此殘生,和子嬰一樣以身殉國。

    可當韓信真正站在她面前時,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對眼前這個男人提不起絲毫的恨意。從三年前的相識,到傾心所托,再到生死相隨不離不棄,她早已經將一顆心完整的交給了韓信。

    秦女多情,若得心之所托,必一生相隨。在贏可心中,韓信早已超過了贏氏親情,早已經超過了秦國的江山社稷,他是她的男人,他做什麼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但是子嬰的死卻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忽然想到韓信會不會僅僅只是利用她而已,這一切一切的感情都不過是鏡花水月,都是她一廂情願而已。

    可當她依在韓信懷中時,卻忽然釋然了。什麼贏氏秦國,什麼國仇家恨,通通都變得無足輕重了起來,只有依靠在眼前這個心愛男人懷中的感覺才是最真切的。她漸漸睡去,睡得很沉。

    這一晚上她做了一晚上的夢,嘴上帶著甜甜的笑意。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在父皇膝下承歡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每天最關心的事情只是如何才能打扮出一個更新穎更驚世駭俗的妝底。

    當她幽幽醒過來時,天色卻已經大亮,趴了一晚上脖子不由有些酸痛,便輕輕的挪動了下肩膀。這一動卻驚醒了正閉目休憩的韓信,他睜開眼笑著看著贏可道;「醒了呀。」

    贏可側過頭去,只是簡單的「恩」了聲。

    韓信這一晚上卻睡的很不好,怕驚醒了贏可便一直保持著這種姿勢、懷中的贏可在睡夢中又是哭又是笑,如同一隻不安分的小貓般讓他時刻不敢分神,直到臨近天明時韓信才靠著床欄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卻被贏可的輕輕掙扎給驚醒了。

    韓信看著贏可,柔聲說道;「可兒,別在難受了,這真是場意外,我根本沒想過要殺陛下的。」

    贏可卻抬起了頭,亮晶晶的眼神直視韓信,說道;「我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

    「子嬰是不是你殺的?」

    韓信緩緩搖頭,「不是我。」

    「那是表哥嗎?」

    「不是。」韓信語氣平靜的說道;「我說了這只是個意外,我原本的打算是將陛下送回宮中,卻沒想到他剛烈至此,竟然拔劍自刎。是我小看了他的,小看了秦王的威嚴。」

    贏可僅僅的盯著韓信,許久才點了點頭,款款道;「好,我信你,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信。」

    韓信心中泛起了一陣愧疚,又說道;「可兒,對不起……」

    贏可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卻緩緩搖頭道;「這不怪你,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想對你下手了,我不敢告訴你,只是拚命的求他勸他。後來我見他對我們的大婚如此上心,在我面前也是對你大為稱讚,我還以為他肯和你和平相處了,誰知……」

    贏可又輕輕倚在韓信胸前,輕輕呢喃道;「這不怪你,你不過是出於自保,我不能這麼自私,讓你束手待擒。」

    「也不怪子嬰,他是秦王,很多事情並不是他想要去做的,只是秦王這個身份壓的他踹不過氣來。若他只是個渾渾噩噩之人,或許甘心在皇宮內享受一世的榮華富貴,可惜他不是。其實我一直在逃避,總以為你們會一直相互利用相互牽制下去,誰也不會離開我,可是我錯了。秦國只能有一個王者,不是你就是他,除此之外再無第二種可能。」

    韓信歎了口氣,「我最大的願望是能縱橫疆場,為秦國掃平關東諸侯,親手擊敗項羽。秦王對我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位子,我只是希望秦國中沒有羈絆我前進的人。可惜了,子嬰他容不下我。」

    贏可微微抬起頭,看著韓信說道;「那你怎麼打算呢,你要當這個秦王嗎?」

    韓信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我想從贏氏支脈中找個年幼的孩子當秦王。」

    贏可忽然一笑,「韓大哥,如果你是因為顧忌我才這麼做的話那大可不必。我們秦人的規矩,出嫁從夫,從此和娘家的權利財富再無半點關係。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不必為我考慮。子嬰死了,贏嗣已經斷絕,我贏可對贏氏的情誼也已盡,你若對秦王有意我自會全力相助的。」

    韓信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贏可的髮髻,心中一陣感動,沉吟了會說道:「可兒,我還不想做這個秦王。你們贏氏為秦君七百餘年,我這個外姓冒然為之,又是在陛下駕崩這種敏感時期,那肯定會激起國內群擁而起的反抗。既然我要的只是決策之權,這個秦王對我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不如立你們贏氏之人為君,這樣也能安撫天下。」

    贏可「恩」了聲,點了點頭,「那你想立誰?」

    「我打算讓高陽君的幼子贏義極為,他今年十歲,又是孝文王的五世孫,論輩正好是陛下的子侄輩。可以讓他過繼給陛下為繼子,由他接任秦王,你看怎麼樣?」

    贏可略微遲疑,「贏義這孩子我到見過,生的確實乖巧,高陽軍也是個性情溫和秉順之人,想來也不會過多干涉朝政,這到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你同意了?」

    「嗯,你拿主意就好了。」

    韓信點了點頭,「那只要孟堅點頭就可以了。」說完看了看天色,說道;「可兒,天色已經快早朝了,你先繼續睡會,我早朝後就來找你。」

    贏可卻說道:「我和你一起去早朝,這個時候我在的話會比較好些,畢竟我監國的身份並沒有取消。」

    「好,那你換身衣服吧。」

    「不了。」贏可卻搖頭拒絕道,「我就穿這身去,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我只站在你這一邊。」

    大秦二世三年十一月初六,秦王子嬰駕崩後的第一次早朝就在一片沉默聲中開始了。

    子嬰自二月胡亥駕崩後即位,道現在不過為君區區九個月而已,甚至都來不及改元稱制,就在同年十一月暴斃,至死記年仍然是沿用二世皇帝胡亥的。

    經過昨日公卿大臣們的商議,已經將子嬰的謚號定位「愍」,入太廟稱為秦愍王。周禮上所載,在國遭憂曰愍;在國逢艱曰愍;禍亂方作曰愍,這三句極為恰當的概括了子嬰一生的無奈和艱難。子嬰初定下葬於始皇東陵,與西陵的秦隱王扶蘇遙相呼應,父子兩一左一右守護著始皇帝。

    王涇的認罪確實讓群情憤慨的秦人暫時平靜了下來,其實有些品級的秦官大多都知道是子嬰先動手欲除去韓信,韓信只是迫不得已反抗自衛而已。至於子嬰的死因,確實是死於『自殺』,況且又有王涇這名位高權重的上將軍頂罪,秦人躁動不安的情緒也漸漸被安撫了下來。

    眼下最急切的問題是另立新君,這才是秦國的當務之急。

    國不可一日無君,而子嬰又無子嗣留下,於是立君只是變成了朝堂之上重點討論的問題。

    當一身喜服的贏可在座上將提議贏義過繼給子嬰接替王位時,大部分都是一頭霧水的茫然,他們大多數人從未見過贏義,不知此人是何方神聖,待贏可字字解說一番眾人才恍然大悟。

    眾人都忍不住將目光投向韓信,心知肚明他才是出此主意的人,他立一個旁系幼童為君主,無非就是欺他年少便於控制。

    韓信見眾人皆是看向他一陣沉默,自然猜得到他們的想法,忍不住將目光看向左側領先的孟堅,心知他才是絕對的話語權。

    孟堅能來早朝已經出乎了韓信的意料,前日在咸陽城外埋伏的田市大軍在裡應外合下衝進去了咸陽,最終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整個咸陽。當時正坐鎮咸陽的孟堅則被抓了起來,田市不敢傷害她,只是將他關在咸陽一處密室中,直到昨日形勢穩定了下來韓信才將他放出。原本韓信料想依照孟堅的性格,一定會用罷朝的抗議方式來表示不滿,卻沒想到孟堅居然特意前來朝會。

    孟堅似乎感覺到了韓信正在看他,抬起了頭目光迎上,兩人目光交織,最後還是韓信輕輕的移開了目光。

    就在朝堂上一片死寂,眾大臣用沉默了抗議對子嬰之死不滿時,孟堅卻忽然站了出來。他蹣跚著走出了朝臣之列,走到中央迎著眾人目光彎身躬下,「臣附議。」

    「臣以為贏義恭順仁孝,聰敏過人,確實是繼任秦王的首選,臣贊同太長公主的提議,願意擁立贏義為新王。」

    有了孟堅的表態,這項決議自然很快就在朝會上通過,決定迎立贏義為秦王,尊華陽公主贏可為監國公主,代行天子之職,臨朝稱制,以創新朝。

    接著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孟堅又提出了辭呈,表示年事已高足疾愈發嚴重,請求辭去一職,乞骸骨以回家鄉頤養天年。

    贏可看著孟堅已經花白的頭髮,想起剛剛他走路時蹣跚的步伐,忽然意識到了這位老人年過花甲了,已經為秦國貢獻了一生,一直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的守護著贏氏秦國。即便是在贏氏最黯淡最無望的時候,他仍然不折不饒的維護著秦王的正統。韓信在秦國幾乎一手遮天時也唯有他帶著一群文官們獨自和軍將集團對抗,拚命守護者秦國七百年的基業。

    可如今連他都死心了,都提出要退隱了,難道贏氏真的氣數已盡。想到這裡贏可不由眼睛一紅,柔聲勸解道;「丞相,你德高望重又是百官之首,對我大秦可謂是勞苦功高,如果真的是身體不適,不妨先在家修養一段時間,等身體好了再上朝,如何?」

    孟堅卻搖了搖頭說道;「謝太長公主美意,人都說五十知天命,臣今年已經五十有九了,早已經知道這副老骨頭支撐不了幾年了,還望太長公主念我年老,放我回鄉,老夫也想相教子孫,享享幾年的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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