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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逐鹿中原 第190章 單于心思 文 / 牧江南

    第190章單于心思

    因為匈奴的主力為膚施城所吸引,王歧的大軍輕而易舉的將兵鋒推進到了洛水河畔,隔河與匈奴游騎相望。

    聽聞秦軍主力已經拔營揮師北上,冒頓迅速調整了兵力部署,令右大將壺衍鞮領兵六萬嚴防膚施城內秦軍出城反擊,他自己則親率主力大軍南下壓迫北上的秦軍,迫使王歧退兵防守,不敢撩其鋒芒。

    韓信隨即也率主力大軍拔營北上,與冒頓的匈奴大軍對峙直路——除道一線。

    兩個昔日的生死仇敵,再次爭鋒相對了起來。

    匈奴攜著新勝之勢,小挫後兵力仍遠勝於秦軍,且俱為游騎,機動力遠不是秦軍能相比的。而秦軍雖然兵力不足,但都是久經操練的老卒,更有著地勢之利,北地郡北部的七座縣城關隘都能成為其堅守據點。

    兩股洪流南北相碰,相互廝殺十餘日,其間戰況慘烈無比,互有死傷。

    秦軍依靠堅城為托,游騎分為數股在外游弋,若遇小股匈奴騎兵,則迎面而上圍殲之;若遇大股游騎,則迅速退入臨近的城池固守。如此一來,各座城市之間遙相呼應,竟讓匈奴大軍無可奈何,連連吃了數虧。

    為此冒頓不得不改變戰術,將兵力回縮,不再四處衝擊,轉而猛攻一處,其他部的騎兵則圍住城池四周作為掩護,防止其他部的秦軍前來援救。

    這種戰術果然奏效,秦軍頓時壓力大增,無法再充分發揮地利的優勢襲擾匈奴,轉而全線退守等待機會。

    只是匈奴的日子也不好過,攻城本就不是草原民族所長,四十萬大軍團團圍住一個小小的泥陽城,卻連續六日不下,其攻城能力可見一斑。原本還以為攻破長城便可一馬平川、馳騁關中的各部族長也一個個心懷不安,都忍不住想到若照此進展,就算能打到咸陽城下,那咸陽是秦國的都城,定然雄偉無比,憑他們拙劣的攻城能力,就是一年半載也不可能打的下。

    戰事的不利也讓冒頓心煩不已,整日在營中暴跳如雷,下人們稍有疏忽便是一頓鞭打。這段時間王庭中的下人一個個變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心情不好的單于,生怕成為了冒頓的出氣物。

    進入了三月,風中的寒意日減,氣溫也漸漸的變得溫暖了起來,不少強壯的匈奴士兵甚至赤著胳膊相互角力為樂。

    洛河起源於塞外的雪山之下,每年冰山融雪之時便是河水漸漲的時候。自北向南流經隴北,入關中匯入渭水,再從函谷之西匯入大河,是秦國境內的重要一條河流。

    沿著洛河便是秦國上郡和北地郡的天然分界線,洛河以東為上郡,以西為北地郡,如今也成了匈奴和秦軍對峙之處。

    河邊,一隊匈奴貴人們正騎著馬在相商要事。

    冒頓此時正在河邊看著河水不解的問道;「怎麼連日下雨,這河水不但沒漲,反而愈發平穩。」

    一旁的燕復屈身笑道;「大單于有所不知了,中原不同於我們草原。秦國當年為了提高糧食產量,曾經四處修建渠道灌田,這洛河恐怕在路上不知道被分流了多少次。若遇漲水,則分流洩洪,若遇乾旱,則蓄水灌田,秦國正是依賴這些先進的水利設施才產出如此多的糧食用於征戰的。

    「如今現在雨已經漸漸小了,按理說河水是應該回落了,大單于無需過濾。」

    冒頓點了點頭,臉色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許久歎了口氣道;「現在我開始有些佩服你們中原人的智慧了,竟然能通過這種辦法來操控天地間的乾旱水澇。要知道我們草原上面對天災時,除了祈禱長生天庇佑外別無他途。」

    燕復笑了笑,道;「大單于所說的極是,中原人是羊,他們要填飽肚子,就要想盡辦法來耕種出更多的糧食。羊群們為了保護軟弱的自己不受到傷害,所以就會拚命的建造城牆來保護自己;而我們匈奴人不同,我們是長生天的選民,是草原上狼的子孫。我們不需要耕種,不需要城牆庇佑,我們唯一的使命就是摧毀、掠奪,讓他們賴以為存的城牆成為束縛他們的一道道羊圈。讓中原人世世代代成為我們的奴隸,為我們提供更多的糧食和精美的錦帛。」

    若是在往日,燕復的一番話定然引來了哄堂叫好,可今日匈奴連連受挫,各個貴人身上的驕傲早已消退了大半。

    果然,聽著燕復一番高談闊論,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國師說的不對吧,中原人怎麼就是羊了。你看看我們的對手秦人,再想想當年的趙國李牧,他們哪裡像羊,反倒像足了餓狼,咬住我們血管不斷吸食著我們草原人的鮮血。」

    燕復呵呵一笑,笑容中有些陰柔,「郅善王有所不知,秦國起源於西戎之地,雖為周天子的臣民卻不通王化,反而嗜殺成性,關東各國一直視秦人為戎狄之民,就根現在中原人看我們一樣。而趙國也差不了多少,他們的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是靠著向我們草原人學習才得以強大的,後來又陸續吞併了林胡、樓煩的大量部落,以及白狄所建的中山國。所以從骨子裡,秦趙兩國都非正統的中原人了,而是我草原和中原文明的結合產物。」

    說道被趙國吞併的樓煩時,隊伍中樓煩太子昆莫臉色有些難看了,燕復提到的這段歷史對樓煩部落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樓煩是北狄的一支,原來是游離在塞外和河北的大族,以善騎射而聞名天下,國勢盛時曾以控弦十萬而聲震各國。

    後趙國經過了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改革,國力日漸強大,便不可避免的和樓煩起了激烈的衝突。大戰數場,樓煩數敗,近半部部族被趙國吞併,另外殘部則放棄時代居住之地,北遁草原以避強趙。因為戰敗勢微,所以樓煩人才淪為匈奴人的僕從部落,開始了近一百多年的屈辱歷史。

    昆莫心情激盪,緊握著拳頭,強吸了幾口氣才平緩了內心的悲憤。又聽見郅善王虛閭權渠冷哼了一聲道;「你這老東西,怎麼說都是你有理,我不和你說話了。」

    冒頓卻彷彿對二人的爭持充耳不聞,只是低頭專心不知在想著什什麼。怔怔的看著河水,又想起這月餘來僵持不下的戰事,冒頓忍不住歎了口氣,不自察覺的說道;「中原如此之大,恐怕我窮其一生都很難……」

    眾人聽到冒頓喪氣的話,臉色不由都有些異樣,不少人心中想道:連一向自信無比的單于都如此悲觀,難道此戰真的難以取勝了。

    冒頓話剛說出口,頓時醒悟過來,心知失口,急忙止住聲不再說話。

    這時稽粥當機立斷的下馬跪下,拔刀大吼道;「大單于請放心,臣一定為你攻下那中原的花花世界,讓我匈奴的馬蹄踏遍中原任何一處角落。」

    稽粥既已下馬跪下,其他匈奴貴人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只好翻身下馬,也效仿拔刀高呼;「願為大單于死戰。」

    原本尷尬的氣氛頓時被稽粥這麼一攪合便化解了,冒頓心懷喜悅,哈哈大笑道;「眾位起來吧,有你們這些勇士輔助,我大匈奴何愁不能馬踏中原。」

    燕復站起身來,又趁機微笑道;「大單于所擔心的不無道理,可中原雖大,人口也勝我匈奴幾十倍,但他們並非齊心,你看今日中原烽火不斷便可以知道了。我大匈奴並非要直接統治中原人,只需順勢利導,在中原扶持起一個個國家,讓他們彼此之間征戰不休,卻一個個都努力討好我匈奴作為外援。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不用擔心中原人對我們的反抗了,反而坐著什麼都不干就能收取到源源不斷的糧食和錢帛進貢。」

    「現如今秦國實力猶存,我們要消滅他們還須廢點功夫,不如我們將草原上的部落逐個遷入長城內,將這上郡之地徹底的變為我匈奴人的牧場。到時候我們只需藏兵於民,佔據了上郡便如同懸著一把劍在秦國的頭上,讓他們寢食難安,不得不極重全部的精力來防備我們隨時可能的偷襲。然後我們再一點點的拖垮秦國,最後佔據關中。」

    冒頓拍掌大笑道;「說的好,果然是我匈奴睿智無比的國師,哈哈哈。」

    冒頓催馬上前俯身拍了拍燕復的肩膀,「你這十幾年來對我大匈奴盡心盡力,我冒頓不是瞎子,你的好處都看在眼裡了。你放心,我父王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定也會做的到。等到我大匈奴攻破秦國後,我就為你收復燕地,讓你一族重新登上王位。」

    燕復渾身一震,老淚縱橫的拜倒在地上,「老奴謝大單于的恩德,我燕氏一族必將感念大單于的恩惠,世代永不相叛。」

    剛剛燕復提出建議讓匈奴扶持中原國家,其中的意思不乏旁敲側擊的提到當初頭曼單于答應為燕氏復國的承諾。冒頓對此自然心知肚明,他既然想要入主中原,自然要廣為利用對中原情況熟悉的中原人,燕復無疑是最好的人員,所以他才做出如此姿態以安其心。

    又與眾人談了會軍情事物,冒頓說的有些口乾舌燥了,便從馬鞍山取下水袋,仰天喝了數口。看著天空冒頓不由瞇起了眼睛,說道;「這場雨終於要停了,看情形大概不用幾天就會放晴了,那時候土地必然會恢復乾燥,我們弓弦也會不再潮濕了。」

    「諸位,我們匈奴的進攻就在這幾日了,你們回去後要好好整頓兵馬,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眾人轟然應諾,冒頓見此心情大好,抬頭又笑瞇瞇的看向昆莫道;「小王子,聽聞你的部下作戰十分英勇呢,上次遭到秦軍偷襲反而大敗了秦軍,斬首三千多,可有此事?」

    昆莫見冒頓對自己說話,連忙畢恭畢敬的回話道;「承蒙大單于誇獎,確有此事,不過卻不是大勝,我們樓煩也死傷了不少。」

    冒頓不以為意的搖了搖手;道;「小王子謙虛了,要知道秦軍是偷襲而來,你們樓煩部能不為所敗反而反擊得手,可見你們果然是精兵良將。素來聽說樓煩將士弓馬冠絕,以善射著稱,而且與中原人相互雜居已久,連兵法都學到了不少。如今看來卻非虛言,樓煩果然少有的精兵。」

    冒頓的話看似在誇獎,可昆莫卻隱隱聽出了別有所指,心中絲毫不敢大意,連忙謙卑的說道;「大單于如此抬舉真讓昆莫慚愧至極,我樓煩兵微將寡,部落尚不及匈奴的十分之一,當年落魄之時幸賴匈奴的收留才得以保存全族。匈奴的大恩大德,樓煩時代難忘,甘為大單于您的鷹犬爪牙。」

    冒頓心知這是對自己諂媚之詞,所以絲毫不為所動,面色反而陰沉了下來,說道;「小王子,你敢保證樓煩對我匈奴一直忠心耿耿嗎?」

    昆莫低***子,「臣可以對著長生天起誓。」

    冒頓冷哼了一聲,冰冷著聲音說道;「可我得到了數次稟報,我匈奴有三個部落入關後慘遭毒手,被人滅族,逃回來的人都說是樓煩人幹的,你做何解釋?」

    昆莫心中咯登一響,想到「來了」。

    面色上雖然惶恐十分,可心中確實早有對策,顫聲說道;「大單于明見,那一定是狡猾的秦人扮作我樓煩人的樣子,用來離間大單于對我們的信賴。大單于如果不信大可以問問左大將,他和我們樓煩軍挨著最近,我們若是有大軍出動肯定逃不過他的眼睛。再說退一萬步來說,要真的是我的做的話,我何至於做的如此漏洞百出,留下那麼多活口,今天還敢來拜見大單于您。」

    冒頓面色不變,他之前早就問過左大將了,知道此事並不是樓煩所為,之所以還將這事拿出來說,無非就是想藉機敲打一下樓煩。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個道理誰都懂,只有真正融入了匈奴中,冒頓才會對他們放心。

    冒頓聲音平靜的說道;「哦?這麼說來是秦人假扮你們的了。」

    昆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大單于明見,確實如此。當日秦人襲擊我們時,曾掠走了不少衣甲旗號,起初我以為小事一件,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才沒有稟告大單于你。如今想來定是那些秦狗冒充我樓煩,用來麻痺兄弟部族們的警惕性,著實可恨。」

    說道這裡昆莫緊咬牙關,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恨恨說道。

    冒頓笑了笑,用馬鞭輕輕點了點昆莫的肩膀,笑道;「小王子無須擔心,很快我就會給你們樓煩人報仇雪恨的機會了。相信本單于,很快就會有了。」

    昆莫深深的低下頭,畢恭畢敬道;「全憑大單于做主。」

    眼中的厲色卻一閃而過。

    待眾人走遠,燕復輕輕的咳嗽一聲,細聲說道;「單于,你可是對樓煩生出了警惕。」

    冒頓點了點頭,道;「確實,樓煩這幾年發展的太快了。當初他們流落草原時,民不過五萬,軍卒不過一萬。現如今卻成了二十萬部族,這次南下竟然能派出四萬大軍,可見這這些年他們沒少花功夫。雖說和我匈奴相比仍然太過弱小,可也不能小覷。」

    說道這裡冒頓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還有那個昆莫小王子,聽人說他現在完全代替他的父王執掌樓煩,不但勇武過人,而且頗有手段。原來白羊部落是和樓煩部落平起平坐的親族,如今卻凡事都以樓煩馬首是瞻,這不能不讓我心生警惕呀。」

    「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東西,那就是**,像狼一般的**。他不會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

    「那單于你的意思是……」燕復手掌做刀,緩緩往下一劈。

    冒頓沉吟了會,緩緩搖頭道;「不,現在不是動手的機會。樓煩對我們匈奴目前來說還是非常聽話,我們沒有理由對他們下手,再說現在大戰在即,我們豈能自亂陣腳。我的想法是等回到草原後,在想方設法讓樓煩真正成為我匈奴的一部,而不是獨立在外,如此便可無慮。」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當務之急我們是要擊敗眼前的秦軍,徹底的將秦國擊垮,摧毀一切可以摧毀的東西。即使不能將秦國徹底消滅,也要打的它傷筋斷骨,從此再也不能對我匈奴造成威脅了。」

    燕復點了點頭,又有些擔心的說道;「單于你真打算如此冒險嗎?不知道怎麼說,老奴心中總是有些擔心。」

    冒頓咬了咬牙,狠狠道;「你們中原人不是有一句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嗎?想要得到更多的,必須先要敢於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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