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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逐鹿中原 第197章 雀占鳩巢(1) 文 / 牧江南

    第197章雀占鳩巢(1)

    若將天下財富十分,則有六七聚於齊地。

    齊國地處東海之西,通商工之業,便魚鹽之利。民多好商賈,歷代國君也以漁商為國之根本,是時天下巨富,十之***為齊人。

    但齊國空有富國,卻未強兵,歷代統治者更是目光短淺,缺乏戰略眼光。從呂尚被周武王封於營丘以來,齊國一直是天下大國,前有齊桓公「尊王攘夷」,稱霸於諸侯;後有齊威王大破龐涓於馬陵,取代了戰國初期魏國的霸權。但不論是齊桓公,還是齊威王,都僅僅滿足於稱霸諸侯就止步不前,從未有統一天下的雄心壯志,以致桓公威王之後霸權迅速衰落,喪失了終結亂世一統天下的資格。

    而且齊人最致命的地方就是好浮誇之風,少務實之人。當年盛極一時的臨淄稷下學宮,便多充斥著誇誇其談之士,而對商鞅這種人才不屑一顧。齊威王之後數代齊國國君更是驕傲自滿,滿足於表面上的大國之勢,其中更有齊閔王狂妄自大自稱東帝,又在蘇秦的慫恿下打這個打那個把六國都得罪了。

    合縱本來是為了對付秦國,最後秦國卻竟然也加入了合縱,五國矛頭一轉對付齊國,釀成樂毅統帥五國聯軍攻擊齊國的慘劇,幾乎被人家弱小的燕國滅了國,淪為世人的笑柄。最後還是靠著橫空出世的田單用火牛陣大破燕軍,齊國才得以復國,但也因此元氣大傷,國力從此不復昔日盛況。

    始皇帝發動統一戰爭時,齊國鼠目寸光的選擇了作壁上觀,坐視五國先後亡於秦國,最後以不得不以七十二城獻於秦國,不戰而降,為天下不齒。但也幸賴於此,齊地在秦國那場幾乎摧毀一切的統一戰爭中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關東反秦後,齊國便是靠著齊地的富庶一躍成為關東諸侯中數一數二的大國。

    當初項羽為了對付偷襲後方的劉邦,便將在齊地的主力大軍大部撤回,只給鍾離味留下四萬人馬幫助田假穩住齊國的局面。田橫則趁楚軍主力回撤的機會,聚齊三十萬大軍大舉反攻,鍾離味受限於兵力不足,被站著絕對優勢的齊軍打的節節敗退,就連項羽所立的齊王田假也被田橫殺死。鍾離味在退入薛郡後得到了來自彭城的支援,這才穩住了戰線,和田橫對峙於齊地。

    只是原齊地所設的臨淄、膠東、濟北、東郡、東海五郡都落入了田橫之手,楚國佔據的不過薛郡一地。齊王田橫已經基本收復了齊地,再次成為了關東僅次於楚國的大國。

    田橫是原來戰國時期的齊國貴族,是王室宗親。自小喜好遊俠之風,生性豪爽,常常散金大宴豪傑,在齊國有「小孟嘗君」之稱。齊過滅亡之後,他和兄長田榮靠著門客的幫助躲開了秦國對齊國宗室的搜捕,最後隱居在山澤之間,積極和六國遺貴聯絡想要復國。

    田儋在陳勝之後在齊國豎起了反秦的大旗,田榮田橫兩兄弟便率領門客家將前去投靠,得到了田儋的重用。後田儋戰死大梁,田榮田橫便立了田儋之子田市為王,成為了齊國的領頭人物。後田榮死於項羽之手,田橫便扛起了齊國的大梁,自立為齊王,堅定的以反楚為己任。

    田橫為人仗義,和數百名心腹更是肝膽相照。正是靠著這些死忠之士,他才能混到今天如此風光的地位。但他為人卻極為自傲,不敢居於人下,而項羽正是「視天下豪傑為無物」的那種人,項羽的輕視愈加激起了田橫心中的憤怒,所以才為了反楚急先鋒,也是諸侯中第一個跳出來起兵反對項羽的,同樣也是被項羽揍的最狠的那個,當初項羽就是傾盡楚國之力攻打齊國,這才給了劉邦可趁之機。

    雖說田橫現在已為名副其實的齊王,可他現在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一邊大罵著趙歇和魏豹的不仗義,一邊為劉邦的命運憂心忡忡。

    田橫雖然為人豪爽,喜好武功而輕視文治,可並不代表他頭腦簡單。他心中很清楚,一旦劉邦若是被滅了,項羽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和趙歇、魏豹的,他們三家遲早都要完蛋。為此他特意集結大軍,數次向西猛攻拒守薛郡的鍾離味,卻在鍾離味的頑強抵抗之下寸步難移,在薛城下徘一個多月最後不得不退兵回齊。

    此刻田橫正在臨淄城中悶悶不樂的喝著酒,想起項羽對自己的多次輕視羞辱,越喝心中越不是滋味。見桌上的酒壺都快空了還沒有人來上酒,便怒火上湧猛的一拍桌子,大吼道;「人呢,都死哪去了,快滾上來。」

    一名小宦官戰戰兢兢的從門外走了進來,跪在地上顫聲道:「大王有何吩咐?」

    田橫一把抓起空酒壺,朝著那宦官猛的扔去,怒道;「酒呢,連你這個閹狗都敢瞧不起寡人,不想活了嗎?」

    那宦官嚇得魂飛魄散,也不敢躲閃,頓時被酒壺砸的頭破血流,跪在地上拚命磕頭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奴才這就去上酒,這就去。」說完爬起來,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搬來一罈酒。

    田橫伸手接過酒罈,這才怒氣稍減,沖那宦官揮手道;「滾滾滾。」

    田橫舉起酒罈連喝數口,頓時心情舒暢了許多,一抬頭見那宦官仍然沒有退下,只是手捂著額頭上的傷口在一旁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便瞪眼道,「你還不滾在這裡做什麼,難道想我請你喝酒嗎?」

    那宦官慌慌張張的說道;「稟大王,相國大人已經在外面求見很久了,他說想要換提拔一批官員,正要奏請陛下你批准,大王看要不要見一下。」

    田橫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去告訴相國,這等小事他自己拿主意就是了,別後別來煩我,打仗我我拿手,治國這種烏七八糟的事情他自己去解決就是了,要不然要他這個相國做什麼。」

    宦官見田橫面露不耐,便不敢再多說了,連忙退了下去。

    田橫又喝了一會悶酒,到底還是覺得太過無聊,便召集了數十名親信,想要出城打獵散心。剛剛上馬,卻看見遠處宮門飛馳來一紅旗令騎。

    能在王宮內飛奔不下馬的,自然只有前線的信使。

    田橫心中「咯登」一聲,心想難道前線出事了,連忙迎了上去。

    那信使見齊王就在身前,急忙勒韁停馬下來,利索的翻身下馬跪了下來獻上軍報。田橫迫不及待的接過了打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名親信面露不解的問道;「大王,何事如此開心,可是前線我軍大勝?」

    田橫笑容滿面,「比這個消息可好上許多了,我的結義大哥劉邦來了。素來聽聞大哥他頗有長者之風,為人仁義守信,手下更是人才濟濟。我們齊國要兵有兵,要錢有錢,就是沒人才。有了大哥他相助,想來項羽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嚴格意義上來講,劉邦確實算得上田橫的大哥。

    當初諸侯歃血為盟,相約反楚時,便按照古制結為了異姓兄弟。劉邦當時勢大,又是始作俑者,再加上年紀也是最大的人,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眾諸侯的結義大哥。只是這種歃血結拜從春秋齊桓公時期會盟諸侯就流傳了下來,只不過是一種政治需求而已,誰也沒把這當一回事。田橫到是實在人,對劉邦委實又有些佩服,所以便也當起真來了。

    劉邦自滎陽逃出後,一路倉皇東逃。因為擔心項羽的鐵騎追上,劉邦便令一名體形相似的人打著他的旗號帶著一半的人馬往北逃竄,又分出了數股軍力作為疑兵。項羽果然上當,鐵騎狂奔一日攔下了假劉邦所率的這股漢軍,輕易的將漢軍擊潰。殺死了假劉邦後項羽才發現中計。急忙回師改道追擊,劉邦卻已經趁著項羽來回的時間逃之夭夭了,一口氣跑到了齊國境內。

    田橫聽聞劉邦來投,頓時大喜過望,急忙親率大軍相應,在林丘擊敗了項羽的先頭部隊。項羽尚未還沒做好和齊軍決戰的準備,又見齊軍軍勢嚴整並沒有可趁之機,便停止了追擊轉而退兵回彭城。

    回到彭城休整的項羽卻和范增起了爭持,兩人在楚軍之後的戰略方針起了極大的衝突。范增堅持齊國距彭城太近,是心腹之患,必須先集中全力滅了齊國,然後再北上圖謀趙魏之地,否則很可能會被齊國抄了後路。

    而項羽卻不以為然,他之前在齊國耗費精力卻久久不下,早已經對齊人據城堅守的戰術頭疼不已。而河北之地則不一樣,那裡是大片的平原,十分利用大軍的展開和項羽引以為傲的騎兵戰術。

    項羽和范增在殿中吵得不可開交,讓虞子期等人十分為難,也不知道到底該支持誰。項羽原本就對范增有些意見,這次又是堅持自己是對的,便更加聽不進去范增的話了。見范增仍然固執己見,心中怒氣上湧,一甩衣袖便要離開,誰料到范增卻上前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走,非要他慎重考慮一下。

    這下徹底激怒了項羽,當場就叫人拉開了范增,鐵青著臉走出了議事殿,第二日便離開了彭城,與虞子期一起重新回到了前線。

    項羽回到前線後,也不顧士卒的疲憊,強行率二十萬大軍北渡大河,在沙丘大敗趙軍,北上以一部圍困邯鄲,其他則分為數股攻略趙地和魏地。齊地則繼續交給了鍾離味,讓他嚴防齊國,讓彭城不受到齊軍的威脅。

    若論天下諸侯的脾氣秉性,田橫絕對是個異數。用劉邦的話說,那就是這個齊王身上太多的草莽之氣,根本不像貴族世家出生的公子。

    他不拘小節,為人豪爽仗義,極重信義。如果他是個豪門俠客的話,那一定非常成功;若是縱橫沙場將軍的話,也能勉強算得上名將;可是他確實一方諸侯,堂堂齊國之主,這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初見劉邦,田橫大笑著熱情的迎了上去,抓住劉邦的手腕大聲說道;「大哥別來無恙呀,一晃三年就過去了,小弟實在想念至極。」

    當初劉邦隨項梁攻入齊地趕走章邯的時候,曾經跟田橫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時候劉邦只是個鬱鬱不得志的小頭目,田橫肯定不會放在心上,雖然是見過,不過肯定連劉邦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分不清楚,他這麼說不過是想拉近和劉邦的而已。

    既然田橫這麼熱情,劉邦自然也會做足了戲份。論起演戲,十個田橫也不是劉邦的對手。他加倍熱情的握住田橫的手一頓唏噓感慨,先從當年的舊情說道今日之事,說道田橫的兄長田榮被殺,劉邦還擠出了幾滴眼淚,悲傷不已;說道項羽則是咬牙切齒,發誓和他不共戴天之仇。

    這些自然大大加大了田橫心中對劉邦的好感,覺得他著實是個性情中人,為此便愈發的敬重起了劉邦。

    兩人寒暄過後,田橫又笑著問道;「不知大哥今後有啥打算。」

    劉邦神情低落,長歎了口道;「不瞞賢弟你,此次敗於項羽,我早已經心灰意冷了,若是可以的話我都就此想退隱山林。只是當年懷王陛下於我有大恩,他卻慘死於項羽之手,我劉邦就算拼了最後一口氣也一定要和項羽決一死戰。

    說完劉邦忽然翻身朝田橫拜下,「只可惜劉邦才能低淺,不敵項羽。如今諸侯都是朝夕不保,唯有大王你尚有和項羽一戰的實力,我劉邦願意以臣子的身份侍奉大王您。我手下的兵馬雖然損失殆盡,也還有二三萬人,劉邦願意將這些人全部歸入齊軍中,我這裡尚有幾個不錯的將領和文臣,大王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也可能一併拿走。」

    見劉邦如此摯誠之話,田橫忍不住老臉一紅。其實他心中原本也是這種打算,想將劉邦的部下和軍隊全部吞下來收為己用,可被劉邦這麼大義凜然一說反而顯得自己小人了。看著劉邦滿臉真誠的悲容,田橫忽的頭腦一熱,心中頓時豪氣上升,扶起劉邦佯怒道;「大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田橫是什麼人,豈會做落井下石之事。且不說你是我結義大哥,就算你是個普通的諸侯前來相投,我田橫也不會做這種齷齪之事。」

    「你我本就是異姓兄弟,我對大哥你的人品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今***為了替義帝報仇,這才落得如此潦落的下場。我田橫既然是盟友,自然是共進退,同生死,今生永不負大哥你。今後剛剛的那種話不要再說了,再說弟弟我就要翻臉不認人了。」

    劉邦連聲推辭,田橫卻堅持不肯,劉邦這才勉強答應了下來。今後與田橫以兄弟相稱,而不是以君臣的名義。

    田橫果然言行一致,並未虧待劉邦,他在臨淄單獨為劉邦選了一處豪宅,規格氣魄都是按照王宮來。他手下的數萬殘軍則被安置在臨淄不遠處的一個大城中,糧草攻擊以及軍械休整一應俱全,沒有半點怠慢。

    樊噲和周勃被田橫拜為齊國大將,分別統帥一軍在薛郡和鍾離味對峙,蕭何和曹參則進入齊國官府任職。

    蕭何和曹參是什麼人才?那是安邦定國的宰輔之才,區區一個齊地自然不在話下。沒到幾日,齊國朝廷推擠如山的公文案例就被二人疏導清理一空,凡事都是辦的井井有條絲毫沒有紕漏。

    齊國原來的相國是田橫的親戚,本來就只是略同墨水,對相國一職想來都是力不從心,從來都是打馬虎眼。如今平白多了兩名如此能幹的官吏,他如何能不喜出望外,便將相國的諸多工作全部扔給了蕭何二人,自己落得個逍遙自在。

    樊噲和周勃確實也是個難得的將才,只是之前對陣的都是韓信和項羽這種超級變態的存在,今日才得以大展身手,在薛郡相互配合此起彼伏發動了幾場戰事,從楚軍手中奪下了五座城池。一時齊地人心振奮,田橫也大為開心,重重賞了二人,並將前線之時全部委託二人。

    劉邦一繫在軍中如此鋒芒畢露,自然會得罪了許多原來的齊國老人、他們相互結伴,不停的日夜勸服田橫要小心劉邦,不要被他奪了齊國的基業。

    原本田橫對此只是不屑一顧,反而將這些人亂棒打出。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說的人越來越多了,田橫也忍不住心中升起了懷疑,便讓一名平常和劉邦走得很近的心腹去試問下他的心意。

    這名心腹假意和劉邦是結成心腹好友,然後趁機勸說劉邦對田橫取而代之。誰料到劉邦聽完這話勃然大怒,立即掀翻了桌子,拔劍和那人斷交。最終大聲吼道;「齊王待我甚厚,你卻讓我做個不仁不義、為天下人唾棄的虛偽之徒,你覺得我劉邦會謀反自己的兄弟嗎?」

    那人一時無語,只好離開了劉邦的府邸。

    劉邦隨後越想越不對勁,便急忙前去齊王宮殿請辭,無論田橫如何相勸他都是執意不肯,堅持要退隱,不在過問軍政之時。

    田橫拗不過他,只好答應了下來。心中確實愧疚不已,愈發的重用起了劉邦推薦的那些人,對劉邦的生活起居也是盡心盡力,規格用具絲毫不低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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