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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之痕 第十七章 黑烏沙皮 文 / 渭水之陽

    百寶地珠寶玉器行甚多,源於蒼州山多礦豐,最有名的當屬「和氏玉」。有這樣一種說法,「和氏玉,韶州工」,說的就是最為上講的玉石產自蒼州,而做工最好的當屬韶州。所以,原石最多的地方自然也是此二州。

    玉器行前層層疊疊的攤子,各式各樣各種色澤大小的坯石放得密密麻麻,圍觀之人當用水洩不通方可形容。眼前的原石,或許藏有價值連城的玉,一刀下去,若是出現十分罕見、成色極好的翡翠,買家就可由此暴富;但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毛料也可能只是一塊爛石頭,血本無歸就是唯一的結局了。

    「賭玉」好比賭博,但是賭玉帶來的收益與風險遠遠高於賭博,是以,現在短短幾個時辰內賺得「多多益善」的銀錢,賭玉的確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只是,行家裡手尚且陰溝裡翻船,毫無此種經驗的天隱難道僅僅憑運氣就可一帆風順?

    沈大小姐不信,所以她緊緊地跟著天隱,甚至都沒有追上去狠狠收拾「嘴臭兄」一番;天隱也不信,因為他的信心並非來源於虛無縹緲的感覺,而是他就是知道自己可以這樣做,而且可以成功。如果一定要探究為何會如此,只能說當天隱與銀狐合二為一併接納了深陷於「無」中不願出來的老頭時,除了外貌身形發生變化外,知識、閱歷、經驗同樣有著匪夷所思的暴增。

    所以,雖然第一次見到玉的坯石,天隱仍然知道,何種原石是可以出「高綠」也就是上檔玉石的。

    「沈小姐,我們要找的,是黑烏沙皮」,天隱轉頭對充滿好奇的沈大小姐說。

    沈大小姐看看天隱,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什麼,「叫我琳兒就好」,而後便探頭看著形狀顏色各異的坯石,道:「這麼多石頭,哪種是你說的『黑烏沙皮』啊?」

    天隱指著不遠處的一塊原石道:「看那塊,外皮是烏黑色的,而且佈滿坑窪,像沙窩一般,合起來就叫『黑烏沙皮』。一般這種原石最容易包著高綠的心,運氣好的話,會出現翡翠也說不定。」

    沈家雖然不是經營玉石珠寶的,但沈大小姐對此還是有些瞭解的,她自然知道翡翠的價值幾何,而從天隱的話中也不難知道,此人並非像「嘴臭兄」一般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或許,天隱真的有可能做到自己要求的事也說不定,一念及此,沈大小姐對於天隱之後的動作不禁充滿了期待。

    「那我們就去買下那塊原石好了,原來這麼容易啊」沈大小姐有種被騙了的感覺,看來天隱早就知道有這種方法,所以才跟自己賭氣的,如此一來,自己怕不會真的要跟他道歉吧,這顯然是勝之不武啊!

    「真是這麼容易就不叫『賭玉』了」天隱一邊笑,一邊走到擺著那塊「黑烏沙皮」的攤子前,「兩百一十二文有可能買下這塊石頭麼?」這答案只能去問攤子的主人了,「老闆,這塊石頭幾多錢?」

    那攤子的主人是個肥胖的中年男子,戴著一頂狗皮帽子,本來半睡半醒地迷糊著,聽了天隱的話,艱難地撐開了肥胖的眼皮。這雙眼睛,怎會如此銳利?如同一柄烏金刀般掃視著天隱,奇怪的是這個胖子並沒有因為天隱身上寒顫的衣服而又任何不屑的神情,反而畢恭畢敬地答道:「若是公子有意,就是這個價了。」說著那老闆用肥胖的手比了個「五」。

    「五萬兩?」天隱自然知道這塊坯石之所以好整以暇地躺在慵懶的太陽下面,絕對是因為其要價過高,尋常「釣魚客」不敢出手。

    果然,胖老闆聞言大笑,滿臉的褶子都在顫動著,「公子果然是識貨之人,就是這個意思,哈哈哈哈哈!」

    天隱晃了晃袖中的銅錢,嘩啦嘩啦地響著,良晌,天隱很認真地看著胖老闆道:「我有兩百一十二文,給你兩百文,賣不賣?」

    「噗!」沈大小姐差點沒被唾沫嗆到,剛剛還覺得天隱有點本事,怎麼轉瞬間就這麼不靠譜了?人家要五萬兩白銀,你能還下一萬兩就已經是能耐了,竟然直接就說給銅錢!銅錢就銅錢吧,五千萬銅錢你怎麼算能只給兩百文啊!

    只見沈大小姐俏目瞪得滴流圓,直直地看著天隱,大概是在想要不要把他拉開別丟這個人吧?奇怪的是,胖老闆聽了天隱的話並沒有任何不快的神情,反而很嚴肅地看著面前的「農家少年」,一言不發地盯著。

    「其實你再看也看不出什麼的,沒在臉上抹點灰,身上、腳上搞些土確實是我的失誤」天隱先說話了,而且是這樣一番類似自嘲的話,「本是想示人以弱,好渾水摸魚,可惜老闆實在精明,我如此做是有些唐突了,還望老闆海涵!」

    胖老闆笑了,輕輕地捋著下巴上稀稀鬆松的幾根毛,「公子很聰明。」

    「所以在老闆面前,我選擇說實話。」

    「既然公子如此聰慧,自然該知道所提之要求是不可能的,是也不是?」

    「那倒未必,或許這塊石頭連兩百文都不值也說不定!」

    胖老闆聞言,額頭見汗,大概狗皮帽子太熱了些,只見他從籐編的躺椅上起了來,弓著腰道:「小的草名石玉,這邊兒的人都叫小的肥玉,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聽到這裡,沈大小姐算是聽出來點蹊蹺,怎麼這個胖子對天隱這麼客氣?穿得這麼土怎麼瞧也算不上「公子」吧?越想越好奇,扯扯天隱的衣角,低聲問道:「喂喂喂,那個人怎麼對你點頭哈腰的啊,你們以前認識?」

    聞言,天隱不禁啞然失笑,沈大小姐如此嬌俏的人兒,神情、舉止、氣質、服飾無一不能顯示她的身份與地位,而自己這個穿的土得掉渣的「農家少年」卻與這位千金大小姐肩並肩走著,還有說有笑,顯然關係不一般。所以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這位「農家少年」自然不是尋常身份,是以胖老闆這種人精一眼就看出了天隱的貓膩,只是出於謹慎並未說破而已。當然,這些話全說給沈大小姐聽未免有些繁瑣。

    所以,只有一句話,「琳兒在身畔,我自然就是公子咯,既是公子,那胖老闆對我客氣些也不足為奇嘛,哈哈哈哈!」

    「哼!」沈大小姐總算知道緣由了,覺得有些失了面子,哼了一聲就別過頭去不再理會天隱了。

    「石老闆,我的名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塊黑烏沙皮兩百文是否可以賣給我?」天隱樂得沈大小姐此時鬧彆扭,正好可以跟胖老闆繼續剛剛的話題。

    石老闆用銳利的眼神盯著天隱,緩緩地道:「既然公子知道這塊坯石是黑烏沙皮,那自然也會知道此種原石出上等玉石的可能有多高,可能高風險就小,價格怎會低了呢?」

    「石老闆,您應該浸『淫』此道多年了,可知怎樣能看出原石中是否有美心?」

    胖老闆掏出手絹拭了拭額頭的汗,扶了扶有點歪的狗皮帽子,指著面前大大小小的坯石道:「若是能看出,『賭玉』就不再是『賭玉』了。就算是行家裡手,也只能從外表色澤、形狀以及表皮砂型,或者叩之聞其聲響判斷個大概,剩下的,多是聽由天命了。莫非公子知曉小的不曾聽聞的法子?若是如此,萬望公子不嗇賜教,只要公子所言不虛,小的這裡各色坯石任公子拿取,絕不反悔!」

    天隱笑了,道:「這法子簡單,切開看看就知道咯,哪有那麼麻煩?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公子果然風趣,想必公子是知道的,小的這行有個不成文的行規,坯石沒主之前是不可剖開的,就算有了下家,想驗貨也只能開個不足半寸的小窗。」胖老闆的耐性還真是好的沒話說,一邊跟天隱解釋著,一邊還用手比劃著。

    「這塊石頭裡沒有玉,石老闆信不信?」

    原本坯石攤鋪周圍的人就多,而天隱和沈大小姐在這裡又站了好些時候,所以有些好事之人便圍了上來看著熱鬧。天隱的話就像平地炸雷,立刻引得四周人一陣騷動,畢竟「釣魚」之人沒有哪個敢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難道這個喬裝的少年真的有些料?若是真的,這種難得一見的經驗可是千金難求的。

    圍觀之人、想一探究竟的人越來越多,不多時將石老闆的攤鋪圍得連蒼蠅都飛不進去。沈大小姐雖然很不喜歡被人圍觀,但好奇心驅使她留在原地,天隱倒是不介意,挑釁式地望著胖老闆。

    「公子既然知道,為何還想出錢買呢?如果只是爛石頭一塊,那肯定是一文不值的,是不是這之中有其他美心?可否請公子如實相告,小的自會重謝公子!」石老闆果然精明,而且話說的無可挑剔,胖老闆心中是存疑的,畢竟這個不明身份的少年連碰都沒有碰這塊黑烏沙皮,難道他只用眼睛看就可知道石中之事?

    只見天隱仍是面帶微笑,不慌不忙地摸著那塊坯石,看著胖老闆道:「石老闆切開它,自然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何必多問呢?只是石老闆是商人,商人重利,即便是塊爛石頭,想必也不會白白棄掉吧,是以我出兩百文成全石老闆的商人之利,不過是禮而已。當如何做,不知石老闆可有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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