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y市神經上
如果紀律作風整頓只是一場風波的話，那麼對李茂才的任命，無疑刺到了y市官場最敏感的神經。在常人眼裡看來，一個市委書記要提拔一個副縣長是一件容易的不能再容易的事情。可一旦這樣的事情真正發生了，而且是在沒有通過常委會的情況下，馬上就會掀起一場高層的軒然大波。特別是在y市這種大家的神經都相對敏感的地方，對於一個地方官員的任命，無疑就是一場權力的角逐戰。
只不過沒有一個人會神經兮兮地把這種事情拿到公開場合去說，只是私底下的議論，或者乾脆做一些小動作，製造一些小麻煩。因為新任市委書記的強硬，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情，或許由此開始，他們的權力就會面臨最大限度的挑戰。
第一個提醒王清華的不是別人，而是河灣縣縣委書記老胡。那天老胡火急火燎地驅車跑到市委，見到王清華竟然沒有客套一句，開口就道：「清華，你怎麼能這樣幹呢？雖然只是一個副縣長的任命，但是你應該在常委會上通一通啊。哪怕就是給那些他們打個招呼，也算是給了他們面子，現在倒好，弄不好他們會聯合起來對付你。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老胡這個人一向不太拘泥小節，也是王清華在x市的老交情了，兩個人也算是名副其實的忘年交，在老胡妻子的眼裡，甚至把王清華當成了他的兒子一樣看待。不過老胡今天的表現還是讓王清華感到有些意外。
「老胡，你不要著急，坐下來慢慢說，到底怎麼了？」王清華對老胡的話還是有些疑惑，覺得市委發生的事兒，自己還沒有聽到什麼風聲，老胡一個縣委書記怎麼就知道了呢。不過再想想也就釋然了。官場上的有些事情，其實跟老婆偷男人一樣，周圍的人都知道了，自己卻還蒙在鼓裡。
老胡一副焦急的樣子，更是一臉疑惑坐下來問道：「對不起，不要怪我叫你名字。我也是實在有些著急，難道你真的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說嗎？現在唐福雲和羅天成四處宣揚，說你這個現在主持市委工作就如此獨斷專行，搞一言堂，如果真要是當上市委書記，還不知道會搞出是ど蛾子。言下之意明擺著是想要你這個代理市委書記難看啊。」
這一點也是王清華始料未及的，想不到自己剛剛打算對人事有所動作，而且提拔的也僅僅是一個副縣長，就會招致這麼多的麻煩。當然如果現在採取一些補救措施，事情可能就會這樣平息了，但是如果自己就這樣服了軟，今後這個代理市委書記的工作估計也就沒辦法再繼續看展了，還不得讓這些人牽著鼻子走啊。
想到這裡，王清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就對老胡笑了笑道：「老胡，你說的這些我確實是剛剛才知道。不過我覺得我做的並沒有什麼錯，馮躍進和王文軍現在都被省紀委兩規了起來，承過縣群龍無首，讓李茂才主持縣政府工作也是權宜之計，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妥當的，他們要鬧就讓他們鬧去吧。不用管他們。不過還是謝謝你專程跑來提醒我。」
說到這裡，王清華看著老胡一臉疑惑的神情接著道：「你們河灣縣那邊情況怎麼樣，是不是也該給我匯報匯報了？」
老胡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也不要怪我說話不好聽，你這樣不按成規出牌，遲早是要吃虧的。」
王清華在老胡的肩膀上拍了拍道：「那你覺得我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按照常規出牌可能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這句話倒把老胡一下子問住了，沉默了半天，笑道：「你這麼一問，我還真沒有辦法回答了。想想你說的也是實際情況。現在如果不採取點非常手段的話，你在y市還真沒辦法立足。要麼被這些人架空，要麼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這兩個結果顯然對你都是不利的。不過……」老胡有些擔憂地沉默了一會道：「你也要小心為妙，不要把自己陷進去了就麻煩了。對了，前段時間，我聽說你跟莫傑一直鬧的很僵，你都處處忍讓，這次為什麼就把持不住了呢？是不是準備出手了啊？」
王清華笑道：「這根本就是兩碼事，莫傑的問題屬於兩個人之間的矛盾，提拔李茂才本身就是我權力範圍內的事情。如果我連我權力範圍內的事情都決斷不了，我還主持這個市委工作幹什麼，還不如安安心心地當我的副書記來的清閒。」
老胡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是，不過你今後可要防著點，萬一莫傑和唐福雲、羅天成他們聯合起來想要架空你，恐怕就麻煩了。」
王清華哦了一聲道：「如果你剛才提醒的事情已經發生的話，就不是萬一了，而是一定。他們現在估計早已經聯合起來了。不過也沒有關係。他們想要聯合就讓他們聯合吧。我該做什麼還是照做不誤。這些都無所謂。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李清華同志。萬一他也跟這幾個人攪合在一起，真正的麻煩恐怕就要來了。」
老胡道：「我前段時間聽說，李主任想要把市人大主任的位置讓出來，而且下面一直傳言，說李主任想把這個位置讓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兼任這個人大主任，有沒有這麼回事？」
王清華道：「有倒是有，不過現在八字還沒見一撇，還很不好說。李主任的意思是想讓我給省委反應，我覺得這件事情，如果我給省委反應，可能會讓省委認為我容不下人。即便是李主任願意把位置讓出來，省委也不會考慮讓我接替。再則這種事情，也根本沒有先例可以參考，我恐怕還是有些困難。現在最好的結局就是李主任能夠站在市委的立場上，同舟共濟，跟我一起度過這個艱難的時期。不過李主任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還不好說。」
老胡道：「據我所知，李主任在市裡的老幹部隊伍中很有威望，是不是讓李主任動用一下老幹部的力量，給市委的其他人施加一些壓力，或許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清華道：「從現在的形式看來，也只能如此了。過段時間，我想親自拜望一些老幹部，這樣以來，即便是讓李主任出面，也好說一些。」
兩個人又說了一些閒話，老胡說自己還要去招商局去一趟。王清華就問要不要自己個打個招呼。老胡笑笑道：「還是算了吧，你不打招呼還好說一些，你要是一打招呼，可能會把很多簡單的事情複雜化。」說著兩人站起來互相握手辭別。
王清華也意料不到，自己到y市後，第一次和老胡的會面竟然是因為這樣的問題，自己有困難了老胡才出現了。越是這樣想，王清華就越是覺得老胡這個忘年交還真的沒交錯。
不過這種念頭在王清華的腦海中也是轉瞬即逝。老胡給他說的問題，才是現在最讓他頭疼的事情。如果唐福雲、羅天成、莫傑，這三個人聯合在一起，自己在y市的工作還不好繼續開展了。看來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馬上有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從這三個人當中找一個突破口。要麼瓦解這三個人的組成的暫時同盟，要麼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乾脆將這個人一窩端了，省得以後麻煩。不過這種辦法，要執行確實比較困難，估計也不會得到省委和李主任的支持。畢竟這些人都在y市工作這麼多年了，按照大家的慣性思維：這三人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瓦解這三個組成的暫時同盟了。在這三個人中，莫傑是個死硬派，而且是官二代，目中無人，估計跟唐福雲和羅天成組成的臨時同盟因為莫傑的原因，也是面和心不合，不過只是為了共同的利益，才走到一起共進共推。要不然就是唐福雲和羅天成也不可能容忍莫傑的脾性。
那天市委常委上，莫傑的做派不光自己看了不順眼，就是唐福雲和羅天成也很有成見，只是這些人都是久經官場的老手藏府極深，不可能把情緒寫在臉上，不過王清華好像天生就有某種擦眼觀色的魔力，總能從這些人細微的表情中尋找出一些和平常不同的東西來。
比如唐福雲，總是穿著一身中山服，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臉上的肌肉好像是早已僵死在了臉上一樣，輕易不會露出任何表情，可是那一天市委常委會上，莫傑在滔滔不絕地敘述自己不應該繼續搞紀律作風整頓的理由的時候，唐福雲的嘴角就歪了一下，似乎是一種嘲諷和不屑，同時讓王清華感覺，唐福雲對莫傑的這種小兒耍性子的行徑非常不以為然。
羅天成這個紀委書記說白了，更像是一尊彌勒佛，或者叫和事佬，紀委書記本來應該有一些威嚴的，可是羅天成卻總表現的溫文爾雅，有一種儒將風範，這也許就是羅天成所追求的效果，經過這麼多年的歷練，他已早已經能夠達到這種境界了。他對莫傑的表現雖沒有像唐福雲那樣表現的強烈，幾乎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不過還是他的瞳孔出面了他。他的瞳孔明顯比平常放大了一些，雖然這種放大只是暫時的，但還是被王清華撲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