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驅鬼(2)(《》)
方楚楚點頭道:「我會和十方公子他倆說的。」
李思民心裡一直有這些話,卻無人傾訴,可他見了方楚楚,不知為什麼,就這麼信任她,相信她會體諒自己,和她說話,心裡會舒服許多。
李思民道:「如果是我娘親,她為什麼化作厲鬼來騷擾我二娘呢?她為什麼又不和我說話,我好想她。」說著眼淚流了下來。如今好些天的壓力一旦傾瀉,便如黃河決提般不可收拾,便將頭埋在石桌上索性抽噎起來。
哭了片刻,李思民漸漸止住哭聲,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淚,抽噎道:「謝謝你了。」
方楚楚臉紅道:「沒什麼的。」
李思民也覺有些尷尬,道:「等……等我二娘病好了,我可不可以去探望下阿姨?」
方楚楚道:「公子,你是王爺家的少爺,去看望我一個貧寒百姓,這樣會不好的,我代我娘謝謝你就是了。」
李思民急道:「這有什麼?我二娘給我介紹那些富貴人家的女孩,每個都是嫌貧愛富,嬌生慣養,一副大小姐脾氣,我最討厭這樣的人,什麼身份、貧富的,在我看來都不重要,方、方姑娘,我們可以交個朋友麼?」說完期盼的看著方楚楚。
方楚楚臉色羞紅,在這花前月下,更顯嬌容美麗,只見她輕輕點了下頭,李思民喜道:「多謝方姑娘。」
方楚楚頗覺尷尬,道:「公子,我先回去了,櫻桃等著我睡覺呢。」
李思民道:「我送你回去。」
方楚楚拒絕道:「不必了,您還是去看看王妃怎樣了吧。」
李思民道:「等送你回去了,再去看我二娘不遲,只這一會功夫,也是順路,不耽誤什麼的。」
方楚楚想了片刻:「好吧。」
倆人便在這芬芳花園中慢步向方楚楚住處走去,這一路,方楚楚覺得自己心跳好快,在李思民感覺來,這一路卻又顯得漫長又那麼短暫,終於到了房前,方楚楚道:「公子,你回去吧,我進屋了。」
櫻桃正在屋中拿著個十兩紋銀髮呆,見方楚楚回來,笑道:「李公子親自送你回來?他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
方楚楚臉紅道:「姐姐竟亂開玩笑,你拿十兩銀子幹嘛呢?」
櫻桃皺眉道:「書上說法器的製造,便是用神識在一些東西上留下符菉,那塊銅牌就是這麼做的,我便也想試著做一個,可也不知是我修為不夠,還是這銀兩材料不好,卻做不出來。嘻嘻,來說說李公子的事情吧。」
方楚楚羞道:「再亂說不理你了,那你不如和我說說十方公子的事吧?」說完調皮的看著櫻桃。
櫻桃哈哈笑道:「你說十方那小和尚啊,他只是我的跟班而已,哪裡有李公子帥氣多財,唉,李公子怎麼就沒送我回家呢?」
方楚楚嘻嘻笑道:「明天你讓他送啊。」
倆人正開著玩笑,忽然聽到外面有人驚呼,對望一眼,櫻桃道:「莫不是惡鬼來了?咱們去看看。」倆人出了房間,見十方也從對面出來。
三人奔素心居跑去,還未到近前,便見素心居前陰風陣陣,吹的桃花紛飛,一團黑霧夾著一個鬼影站立在房前,守護田蕊的兩個下人早不知跑哪裡去了。
李思民正站在房前喊道:「你到底是誰?幹嘛一而再的騷擾我家?我李家有什麼地方得罪你?」
那鬼並不說話,呆站片刻便要起身飛走。忽然見到淮南王李景天從遠處跑來,便又落下地面,十方三人見這惡鬼樣子太過嚇人,也有些害怕,櫻桃將鎖魔符遞給十方道:「你去捉他。」
十方往前走了兩步也不搭話,便將那鎖魔符扔了出去,只見那符紙飛到空中,金光一閃,化作一條金色繩索便纏向那惡鬼。
那惡鬼顯然吃了一驚,想要飛身遁走,那繩索卻如影隨形,在尖叫聲中,將那惡鬼在空中縛住,掉在了地面,只聽鬼哭狼嚎中,那惡鬼渾身黑霧更加濃厚,滿院陰寒氣息,那鬼在地上不住打滾,見掙脫不了繩索,忽然開口道:「李景天,你好狠,想滅我魂飛魄散麼?」
李景天和李思民聽了這聲,一個叫道:「芸兒?」一個叫道:「娘!」便齊齊跑向那鬼。
那鬼將黑霧散去,露出面貌來,赫然是一個端莊秀麗的夫人樣子,週身被那閃著金光的繩索縛住,身上絲絲的冒著寒氣。
李景天急忙求十方道:「少俠快放了她,她是我夫人。」
十方見她面容痛苦,也是心下不忍,聞言走去,伸手在繩索上一拍,那繩索便化作金色光芒,飛散不見,李景天便要將她扶起,可剛一碰她身體,便被寒氣冰的縮回了手,急道:「芸兒,你、你怎樣了?」
那女鬼便是李景天已過世的前妻馮芸,聞言嘿嘿陰笑道:「李景天,你還知道關心我?用不到你假仁假義,今天你找來這些有道行的,不就為了滅了我,好和你那美貌夫人安穩過日子麼?」
李思民叫了一聲娘,馮芸回頭,唔唔似是哭泣:「思民,你也忘了娘了麼?怎麼幫你爹看護著那狐狸精。」
李思民哭道:「娘,你怎麼變成惡鬼了?二娘不是狐狸精,她是好人。」
馮芸尖叫道:「什麼好人,明明就是狐狸精,你們爺倆都被她魅惑了,哼,今天有高人在場,等改日再來找她算賬!」說罷身上生出黑霧,便飛往空中。
櫻桃見狀,急忙將雷電符扔出,卡嚓!雷電符化作紫色雷電,將馮芸從半空打落地面。
陰魂最怕雷電,這下只將馮芸打的渾身冒煙,身影若隱若顯,躺在地上痛叫呻吟。
李景天和李思民見了,同時上前,滿臉關切之色。馮芸沒了力氣,呻吟哭泣道:
「李景天,你好狠的心,枉我為你滯留人間,日日受那無盡相思之苦,到頭來,你卻找了人要來滅我,好,也好,左右也是痛苦,不如讓我魂飛魄散。」
十方三人不知該如何是好,便呆站在當地。
李景天哭道:「芸兒,不是我狠心,委實不知是你,我知道你是捨不得我,我也捨不得你啊,可畢竟你我天人兩隔,你……你走吧。」
馮芸唔唔的道:「李景天,為了你,我甘願逗留人世,做一個孤魂野鬼,只為每天能看到你,可你卻早忘了我,和那個賤貨成雙成對,我就是做鬼也怎能不恨!」
「你錯了。」素心居房門打開,田蕊從中走出,雖然她的眼神還透漏出害怕,但卻十分堅毅的道:「你可知王爺每天為你受盡相思之苦?你可知他每日看著你為他做的畫,譜的曲子,默默流淚?若不是有婆婆在世,若不是我每日苦苦相勸,他早和你共赴黃泉去了,你看到的只是他娶了我麼?可他還要為思民著想,他還要侍奉老母,還要活著啊,你死了,萬事不用操心,一心只想著他是否在乎你,可活著的人呢?你可知,有時活著,比死了還痛苦!」田蕊哭泣著說完這些。
櫻桃和方楚楚早已雙眼濕潤,看著這一場人間悲劇,心裡跟著歎息。
馮芸嗚嗚咽咽的鬼哭,此時天空月明星稀,院中有桂花芬芳,可門前這團哭泣的厲鬼卻充滿哀怨,馮芸唔唔哭道:「可我這麼多年的苦就是白受的了麼?我又怎會輕易甘心。」
十方歎道:「佛家有言:愛恨情仇皆因執念,馮王妃,您生前貴為王妃,也和王爺享受了幸福日子,死後又何必執著於生前?若真有緣,或許可來生再續呢。」
馮芸唔唔哭泣片刻,掙扎著坐起,李景天心裡關心,想上前相扶,馮芸道:「王、王爺且慢,如今我魂魄虛弱,近不得你陽剛之身。」說罷靜思半晌,長歎了口氣道:「好吧,或許,我真的該走了,田家妹子,你要好好照顧王爺和思民,否則我定會再來找你。」
田蕊應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馮芸看著李思民道:「思民,娘此去後,永無相見之日,你要好好聽你爹的話,每天開開心心的,這樣為娘在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
李思民哭叫了聲娘,便跪在地上,看著馮芸,馮芸癡癡的看著李景天,道:「王爺,妾身想再為您彈奏一曲。」
片刻,下人膽顫心驚的送來馮芸生前所用瑤琴,李景天親手送去,馮芸微笑盤膝坐地,將瑤琴放於膝上,輕啟朱唇道:「王爺,妾身此去,今生緣盡,望您切勿忘我,思民和婆婆就拜託你費心了。」李景天一直深情的注視著馮芸,聞言輕輕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馮芸玉指輕拂,一首「別思」隨弦而出,曲曰:
十里長亭霜滿天,青絲白髮度何年。
今生無悔今生錯,來世有緣來世遷。
笑靨如花堪繾綣,容顏似水怎纏綿。
情濃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復躚。
一曲罷,馮芸身影漸漸模糊不清,泛著微微的光芒,明月映香了桂花,一片花瓣輕輕搖擺落下,李景天淚如泉湧,跑向馮芸,口中大叫著她的名字,可佳人已化作點點星光,消散不見,卻彷彿有滴淚落在瑤琴之上。
李景天抱起瑤琴,想起昔日倆人的甜蜜歲月,可如今,手中只剩下這一副瑤琴,除此什麼也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