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山居
「這地方真不錯，給個神仙也不換！」吳月萍蹲在大青石旁邊，望著下面連成一片的松林，禁不住發出慨歎，到這兒已經一天一晚上了，大山裡面的空氣讓她說不出的迷醉。
「人吶，畢竟還是群居動物，」陳子華笑道，「真要讓你在這兒住上十天半個月的，非憋悶死你不可，恐怕以後想起深山就害怕。」這幾天對於他來說，放鬆的僅僅是身體，精神卻一直繃得緊緊的，回到陳家坪的第二天，他就專程去見了見寒微子，倆人嘀咕半天之後，陳子華帶著孫莉、吳月萍和周曉筠進山了，四個人倆勞力，也就陳子華和周曉筠能駝能背，孫莉和吳月萍就跟兩朵牡丹花似的，看著千嬌百媚的極養眼，幹活兒可就差遠了。
他們這次來的地方是暫時還沒有被開發的今葉嶺，幾乎到處都是原始森林，幾人只帶了兩頂帆布帳篷，其餘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就這也裝了滿滿的三個大背包，陳子華就成了絕對的主力，除了背兩個大背包之外，還要提著大獵槍，其餘的東西幾乎都在周曉筠身上，孫莉和吳月萍只拿了油鹽醬醋牙刷牙膏毛巾之類的小零件。
今葉嶺並不是山形像今葉，而是這裡出產一種特殊的草藥，名字就叫今葉草，別的地方都沒有，或者藥效差別太大，所以這兒慢慢的就被稱作今葉嶺，當然了，這名字也就在陳家坪的一部分人裡面流傳，其他人不過是人云亦云，並不知道今葉嶺這名字的由來。
四個人在今葉嶺的陽坡頂端選了一塊較為平坦的開闊地紮下營寨，支起帳篷，然後在面臨懸崖的地方弄出一片十多平方的地方架起篝火，四周的草木則完全弄乾淨，免得引起火災，天干地凍的，到處都是枯草，極為容易引起大火，不小心根本不行。
這會兒周曉筠正帶著孫莉到清水潭梳洗去了，陳子華和吳月萍則坐在懸崖邊不遠的大青石旁邊聊天，篝火就是靠著大青石燒起來的，一晚上的時間，大青石已經出盡了水汽，這會兒熱乎乎的，坐在上面很舒服，就著火堆，倆人一邊欣賞著山川風光，一邊聊天。
「那要看跟誰呆在深山了，」吳月萍嫵媚的目光中籠罩著淡淡的水汽，如煙似霧，在清晨的薄霧中，給人一種飄然出塵的味道，卻又隱隱的有那麼一絲煙火氣，「有時候，隱居深山，也是讓人無盡欽羨的生活呢，你說是不是？」
陳子華呵呵笑了兩聲，「忙裡偷閒，出來散散心，確實是不錯的生活，真要常年累月的住在這裡，那真的會膩的，就跟你整日生活在鋼筋水泥構築的城市一樣，帶給你的，遠不是遠離城市的鄉村人幻想的那般迷幻。」
吳月萍輕笑了一聲，宛若空谷幽蘭一般，連四周的空氣都讓人覺得生動起來，「反正啊，我現在覺得這裡很美，咱們就多呆幾天吧，想來這幾天市裡還平靜不下來。」
陳子華眉頭微微皺到一起，道：「豈止是平靜不下來？簡直就是風起雲湧。」雖然遠離隴東躲在深山之中，陳子華與市裡的聯繫卻沒有斷，有周曉筠的衛星電話，他隨時可以和林月虹取得聯繫，對市裡情況瞭若指掌。
張昌隆帶著工作組到市裡之後，果然第一件事兒就是釋放那隊軍人，管玉和與梁珊都不接茬，張昌隆便讓工作組的人直接找主持市局工作的吳明談，吳明說的很簡單，只要有市委一句話，哪怕是管書記或者梁市長指頭寬的一綹字條兒也成，否則的話，他承擔不起責任。
到這個時候，張昌隆也發現事情有些不好辦了，具體負責的領導被殺手追殺，這事兒誰也不敢沾上，連他都開始懷疑，事情跟貝海石只怕脫不了干係，因此，對於這起子事情也不聞不問了，但工作組的主要工作就是田紅星一案，既然不問圍攻市局的事情，別的事情便也沒法子插手，但他又不能就此灰溜溜的回省城，乾脆就在隴東住下了。
就在張昌隆在隴東住下的第二天，省紀委的聯合調查組也下來了，但他們的工作卻是針對隴東水泥廠的，在審計部門的配合下，開始對隴東水泥廠的經營開始審查，陸續的，不少的人員開始慢慢浮出水面，被紀委圈定審查，連已經從隴東調走的幾位主要領導都沒有落下，逐一被紀委的人員找上門瞭解情況，案情發展似乎開始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了。
聽林月虹匯報說省紀委開始查隴東水泥廠，陳子華心裡慢慢鬆了一口氣，回到陳家坪的當天晚上他就分別跟邢雲峰和韓冰塵通過電話，定下了一些行動細節，省紀委從隴東水泥廠著手，正是這個計劃的第一步，至於陳子華，韓冰塵也同意，趁著這個機會讓他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等塵埃落定之後再回隴東市委上班。
「你不好長時間不去上班，」陳子華琢磨了一陣子，「沒有你在市委，辦公室那邊還真運作不起來，加上孫莉也不在，恐怕管書記要不滿了。」吳月萍雖然在市委常委裡面不偏不倚，貌似中間派一樣，但在市委辦公室的工作上卻是非常強勢的，兩個掛名的副主任基本上就沒有插手工作的可能，但也有一個弊端，一旦離開她這個大管家，辦公室的工作便開始有些混亂了，管玉和短短的兩三天時間已經把秘書小樓訓斥了不下六七次。
吳月萍苦笑了一聲，但心裡卻是極為滿意的，私心當中甚至還有一點兒小得意，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天多接觸，但她卻已經觸摸到陳子華的身邊了，如今在隴東，已經可以算是陳子華的心腹之人，兩天來，兩人交過不少心，雖然關係還沒有到張敏那樣水乳交融的地步，但在政治前途上的合作，卻無疑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一個傾心結交，一個有心接納，自然很快就綁到了一起，成為一對死黨。
「對孫莉還滿意吧？」吳月萍忽然曖昧的笑了笑，道：「以後就讓孫莉一直跟著你，這丫頭的能力沒得說，做個生活秘書還是綽綽有餘的。」她其實留孫莉在陳子華身邊也有著她的想法，這丫頭太美，別人也守不住，放在陳子華身邊一來可以讓孫莉平平安安，二來也算是和自己與陳子華之間的一個橋樑，對孫莉的忠心，她是沒有半分的懷疑。
「謝謝你啦，」陳子華笑了笑，對於孫莉與吳月萍之間的怪異關係，他倒是不怎麼在乎，但孫莉的能力真是沒得說，經過短短這麼一段時間的配合，他還真有些捨不得這個丫頭離開。
遠處傳來孫莉歡快的笑聲，陳子華與吳月萍相視一笑，倆人之間的距離在迅速消弭，琢磨了一下，陳子華道：「離開市委兩三天，你也該回去主持辦公室的工作了，有什麼事情及時聯繫，我打算在這兒再呆幾天，讓身心都放鬆放鬆。」這裡雖然偏僻冷寂，但距離陳家坪的直線距離卻並不是很遠，只是人跡罕至罷了，以周曉筠的身手，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能從陳家坪趕到今葉嶺的駐地來，這也是陳子華有意挑選的地方。
「好吧，讓小周送我下山，你就不用麻煩了。」吳月萍笑了笑，她這幾天已經對陳子華有了更多的瞭解，自然知道周曉筠是陳子華妻子的勤務兵，對陳子華那個還沒有見過面的妻子十分好奇，略一思索，便拿出個方案來，因為周曉筠的電話需要回去充電，她下山最是合適，陳子華既然打算在山裡呆幾天，那麼就不用來回奔波了。
陳子華點了點頭，四人的早飯是一鍋白粥，還有煮熟的鳥蛋，孫莉和周曉筠還弄了一些野菜，不過還是經過陳子華的辨認檢查之後才煮到了鍋裡，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用過飯，陳子華對周曉筠道：「曉筠，吳主任要回隴東上班，你送她回去吧，順便給電話充充電，再帶點兒日用品，嗯，咱們在這兒多住幾天，讓你一次就體驗個夠。」
周曉筠嘻嘻笑了兩聲，也沒有多說什麼，便收拾收拾帶著吳月萍下山去了，當然也把衛星電話帶走了，陳子華和孫莉雖然呆在深山，卻不會有什麼危險，今葉嶺附近她已經布設了不少的陷阱，而且這個地形也是特地選出來的，便是遇上狼群，也能堅持上三天兩宿的。
收拾完鍋碗瓢盆，孫莉從火堆上吊著的水壺裡面倒了杯開水，為陳子華沖了一杯茶，遞到陳子華手中，道：「陳書記，您喝茶。」
陳子華接過杯子，在手裡轉動了片刻，然後輕輕啜了一口，道：「還是山泉泡的茶好喝啊，可惜不能天天喝到。」當初在家裡的時候，有時候也會專門跑山裡弄些泉水泡茶，不過現在越來越沒有這樣的興致了，總得來說，還是條件不允許的緣故。
孫莉笑道：「那還不容易？咱們隴東城南不是就是山區麼，還怕沒有山泉？」
陳子華笑道：「山泉和山泉也是不一樣的，隴東城市開發得早，工業遍佈，空氣污染也大，附近山區的泉水同樣不能跟這裡的泉水比的，用那些山泉，還不如用礦泉水或者純淨水泡呢，再說了，咱也就以俗人，沒那麼多的講究，能有茶喝就不錯啦。」
孫莉嫣然一笑，幫著陳子華從煙盒掏出一根煙，先自己咂在嘴裡點燃，輕輕吸了一口，然後才遞到陳子華嘴邊，陳子華微微一遲疑，卻還是叼在了唇角，微微能夠感受到一絲淡淡的幽香，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後道：「你也吸煙吧？」
從那盤錄像帶裡面可以看得出來，孫莉和吳月萍都是煙民，但平時卻從來沒見過她倆吸煙，想來也是只在私底下偶爾吸吸，就像馮雅君，只在私人場合和熟悉的人跟前抽煙，別人是不知道她喜歡吸煙，還有張敏，偶爾也會吸煙，但幾乎沒有任何技巧，她吸煙純粹就是圖個好奇，也是為了給梁珊點煙才學的，梁珊在藍山的時候已經有了吸煙的習慣，不過跟馮雅君一樣，只在私人場合抽。
「嗯，只有在家的時候才抽煙，」孫莉美麗的臉上彷彿塗上了一層胭脂，那種醉人的韻味實在是只能意會不可言傳，讓陳子華心裡湧上了一種說不出來感覺，嗯，就是對美麗女人的那種純粹的欣賞，目不稍瞬，彷彿看著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或許是因為環境的原因，假如是在辦公室或者其他場合，陳子華雖然也會欣賞孫莉的這種美色，但大多都是稍顯即逝，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目不稍瞬的盯著孫莉的臉這麼久，這種感覺也只有在看到馮雅君的時候才會有，她們倆人的美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有共通之處，都會讓人產生美貌絕倫艷光逼人的感覺。
孫莉被陳子華看得有些微微的羞赧，但卻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反而微微露出粲然的笑容，柔滑的問道：「真的有那麼好看麼，讓你盯得這麼久，好像恨不得吞了人家似的。」
陳子華微微一笑，道：「不錯，確實非常好看，」他心裡卻微微有些奇怪，今天面對孫莉的時候，純粹就是對美的欣賞，卻沒有產生絲毫的慾念，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陳力時一樣，那種無處不在的美，讓人迷醉，卻又不會讓你生出褻瀆的心思，陳力還好說，孫莉卻不同了，不光是因為兩人如今的主賓關係，還因為他曾經在錄像中看過孫莉的裸身，幾乎沒有任何遺漏，為什麼今天還會有這種感覺？
微微怔忪了那麼一兩秒，陳子華接道：「在我見過的女人當中，堪堪能夠在容貌上與你匹敵的，不過兩三人而已。」這倒是他的大實話，能在容貌上與孫莉不相上下的，仔細盤算起來，也就馮雅君和陳力，別的人都稍遜一籌，便是柳宜妃，也只是在氣質上能稍稍勝過孫莉，容貌卻還是有些勉強。
孫莉微微一呆，其實，對於自己的美貌，她是有著相當的自信的，那是一種男女通吃的美貌，否則的話，吳月萍那樣自負容貌的女人，也不會對她那樣迷戀了，除了身材發育上稍有欠缺之外，孫莉一向很自負，忽然聽陳子華說有人在容貌上可以與她匹敵而且還不止一個時，心裡便有些微微的不忿，更多的卻是不信，差點兒問出是不是陳子華的妻子時，終究還是忍住了，反而還岔開了話題，「曉筠還要送吳主任去隴東吧？」
陳子華「嗯」了一聲，漂浮的神思卻被孫莉的話拉了回來，「你怎麼一直稱呼吳主任的職務？即便是私下相處也這樣，怎麼聽著怪怪的。」
孫莉輕輕「嗯哪」了一聲，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是很小的時候被她撿回來的，」孫莉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目光變得迷濛起來，時常不離口的「主任」二字也被「她」代替。
陳子華端著茶杯的手慢慢轉動著茶杯，默默的聽著孫莉述說，孫莉的身世已不可考，名字也是吳月萍給取的，當年吳月萍收養孫莉的時候，孫莉只有六七歲，腦海中除了到處流浪討飯之外，竟然沒有一點兒關於父母和身世的記憶，跟隨吳月萍之後，便在吳月萍的資助下開始讀書上學，幾乎一直都跟在吳月萍身邊。
但隨著年齡漸長，容貌越來越出眾，吳月萍看她的目光便與從前不一樣了，而且開始跟她玩一種很變態的遊戲，將她訓練成一個小女奴，這些年，她一直都是這種角色，無論人前人後，都是稱呼吳月萍「主人」而不是「主任」，這也是為什麼吳月萍不喜歡人稱呼她秘書長頭銜的緣故。
陳子華心裡憐憫的同時卻也有些感慨，經年日久，孫莉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也正是這段特殊的人生經歷，孫莉在侍候人和揣摩心思方面有著極為罕見的天賦，被她侍候的久了，換個人的話，都會覺得不習慣。
「咱倆去打獵吧。」陳子華等孫莉的述說告一段落了，岔開話題道，既然掂著獵槍，就要打上幾槍，不然的話，還真是白來了一趟，「曉筠今天肯定是趕不及上山了，咱倆把這兒收拾收拾，到白雀嶺那邊去玩玩，要是能打到野豬什麼的，那可就發了。」
孫莉精神一振，道：「好啊，把這些東西都先放到山洞裡面，咱倆就帶著槍過去。」
陳子華呵呵一笑，道：「把調料什麼的都帶上，餓了的話，就地就能做吃的，還有刀和繩索，嗯，還是我來弄吧。」
山洞就在營地後面不遠處的一個山崖上面，距離地面有三四米的高度，裡面也不深，原是準備萬一遇到危險的時候，在裡面躲避狼群的，他們四人攜帶的大部分乾糧都在山洞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