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意料之外的碰撞(下)
「不錯嘛，勇猛不減當年，連旋風腿都出來了。」看到趙薔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陳子華忍不住取笑起來，當年趙薔薇在學校的時候就儼然一副女流氓的形象，沒想到走上社會這麼多年了，還是如此的生猛，「還沒問你呢，怎麼這麼快又跑到這兒來了？」
「在那邊燜了一肚子的火氣，過來放鬆放鬆罷了，誰知道人背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趙薔薇沒好氣的說道，隨手掏出一盒煙，自己叼了一支，又扔給陳子華一支，是進口的綠箭，含薄荷味兒的一種混合型煙，市面上倒是不多見。
「擾了薔薇姐的雅興，小妹給您賠禮啦，」魯嬙很是會看眼色，靈巧的斟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趙薔薇，一杯自己端了起來，碰了碰，輕輕啜了一口，柔潤的紅唇在燈光下交相輝映，倒是別有一番風韻。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從今晚遇到趙薔薇一直到現在，始終沒機會私聊，這會兒沒有趙水仙在身邊，陳子華忍不住問了出來，趙薔薇畢業後留在京城工作，在經濟日報社當記者，整天風風火火的，陳子華去京城幾次都沒有碰到她，沒想到回來了，在文熙市反而遇到了一起，倆人關係一直很鐵，這句話裡，已經包含了很多關懷在裡面。
「回來沒幾天，」趙薔薇歎了口氣，「有沒有辦法，讓韓松栽個大跟頭？他那個兒子，我看見就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娘的，遲早讓人閹了他！」
「呃……」眾人聞言，無不面色怪異，誰也想不到看上去挺淑女的趙薔薇這麼強悍，說出來的話簡直太……豪爽了，連陳子華都忍不住臉上微微一紅，道：「你就不能文明點兒？」
趙薔薇撇撇嘴，「咱本來就是野蠻人，要講文明，離哥們兒遠點兒。」
陳子華聳了聳肩膀，回頭對曹明瑛道：「明天一早你就去電視台報道，晚上早點兒休息吧，不然明天的精神狀況可就差了，第一天去，可得給領導留個好印象。」
曹明瑛咯咯笑了兩聲，然後才道：「那我先去休息了，等工作穩定下來，我請客。」然後跟眾人一一道別，上樓休息去了，金鼎皇朝是綜合娛樂城，飲食、娛樂、住宿無所不包，這些同學也不用擔心住處，吃飽喝醉了，直接就進客房休息。
「你倆工作還好吧，」陳子華跟楊建文和陸佳坤碰了碰酒杯，三人都一言而盡，之前在燒烤城的時候沒有聊工作上的事兒，這會兒見倆人都沒在歌廳唱歌，跟著跑到小客廳，便猜到兩人多半有事兒，隨口就問了起來。
陸佳坤道：「電台現在的輻射面要遠遠低於電視和報紙，從長遠來看，紙媒應該更有發展前途，所以，我一直想到報社去工作。」他畢業後就在電台當采編，現在一心想到紙媒去發展，已經動用了不少關係，但一直沒什麼眉目，今天同學會上發現陳子華有門路，便留了心，原本他是想讓楊劍心幫忙的，畢竟跟楊劍心的關係更近一些。
陳子華又把目光轉向楊建文，「在財政廳應該很不錯吧。」雖然只是一個小科員，但商校畢業後能進入這樣一個單位應該是很不錯了，沒有比較強硬的關係，那是想都不用想的，陳子華雖然不知道楊建文有什麼樣的關係，但能肯定，楊建文應該有些背景才對。
楊建文輕輕搖了搖頭，「單位裡面也不好混吶，想混出點兒名堂，沒有門路很難。」
陳子華點了點頭，機關裡面熬資歷確實不容易，但這種忙不是誰想幫就能幫的，何況兩人儘管是同學，私交卻並不深，還沒有到那種可以交心的地步，倒是陸佳坤的工作調動問題不大，但卻不適宜在這個時候隨口應承，便道：「我幫你問問，有情況的話再打電話給你。」
兩人沒口子的謝了，能這樣應承，其實已經遠遠出了兩人的預料之外了，不同於曹明瑛那樣剛才學校畢業，陸佳坤和楊建文都已經在社會上打拼了一段時間，深知求人辦事的為難，像今天陳子華這般做派的，他們連聽都沒聽過，至於最終能不能辦成倒在其次，趁著這個機會把關係先聯絡上才是主要的，方才陳子華不在的時候，兩人已經打聽明白了，陳子華如今是隴東市的市委副書記，這在他們心中，已經是高不可攀的高官了。
許若蘭和蔣雨珊的傳呼幾乎不分先後的響了起來，陳子華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午夜時分了，知道不好再耽誤，道：「我送你倆回去吧。」他之前已經打電話給林月虹，讓她開車在金鼎皇朝娛樂城外面等候，這時候想必早已經過來了。
趙薔薇站起來道：「我跟你們一起走吧，不然我姐一會兒飛殺過來不可。」
有三個千嬌百媚的女孩子，陳子華自然沒法子像往常一樣坐在後排了，讓趙薔薇和許若蘭、蔣雨珊擠在豐田車的後排，陳子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幾人先前往文藝路，送蔣雨珊回家，然後再去市委的常委院送許若蘭。
接連發生的兩件意外，讓幾個好友之間始終沒能好好的聊上一陣子，坐在車上，陳子華彷彿才想起來似地，側過頭問道：「雨珊，你的工作分配了沒有？」
蔣雨珊搖搖頭，「分啥呀，我還要繼續讀研呢。」
陳子華上次就聽說過了，蔣雨珊想繼續讀研究生，而且還是讀的法學，忍不住道：「即便是讀研，也可以一邊工作一邊讀書啊，難道你還想繼續留校啊？」守著校園再呆幾年，在陳子華看來，除非是瘋子，不然很難承受這種千篇一律的生活。
蔣雨珊輕笑了兩聲，卻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許若蘭道：「放心吧，雨珊在京城的一家律師事務所實習呢，還是半工半讀。」
陳子華「哦」了一聲，其實他心裡很不以為然的，蔣雨珊之前的專業是經濟管理，突然轉行學起了法學，還讀法學的研究生，這讓他很是不解，但這種事情輪不到他來插嘴，自然管不到，便沒有再問了，反而對許若蘭道：「上次聽你說在什麼單位實習來著，工作分配解決了沒有？」雖然父親是市委書記，但許若蘭的專業還是太過高科技了，在文熙市找個適合的工作單位，怕是很難的。
許若蘭道：「是華龍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專門做計算機軟件、裝配以及辦公自動化推廣的，本來在技術部實習，不過，轉正的話，就得從市場部慢慢做起了。」
「華龍科技？」陳子華愣了一下，這個名稱極為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啥時候聽說過，便低著頭努力思索起來，好半晌才問道：「華龍科技，是私企吧？」
許若蘭「嗯」了一聲，「雖然是私企，但人家效益極好，員工工資在京城絕對是名列前茅的，又是高科技公司，想進去也是非常難的。」
陳子華卻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若是記得不錯的話，這家華龍科技實際上就是貝健行的那家計算機公司，當初調查貝健行的時候，曾經聽林月虹和周曉筠提說過，如今貝家在關西省倒下了，但有京城楊家在背後支持，貝家父子雖然仕途沒有了，卻不會影響他們在別的行業繼續發展，比如這家華龍科技，沒有楊家勢力的支持，能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
輕輕歎了口氣，陳子華卻沒有多說，自己和貝家鬥得你死我活，但不關許澤華什麼事情，貝健行自然不會有針對許若蘭的報復行動，何況，別人未必知道他與許若蘭的同學關係呢，即便是知道，也不會在意，只要許若蘭有能力，無論是國企還是私企，自然都能得到極大的發展，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的，想到自己身邊的一些麻煩事兒，他終究還是忍住了沒說話。
看著蔣雨珊進了樓門，不大功夫，樓上的窗戶裡面透出燈光，陳子華才點頭道：「走吧，許書記怕是等得不耐煩啦。」方才許若蘭的傳呼又響了一遍，只好用陳子華的手機回了個電話，聽到女兒跟陳子華在一起，許澤華才沒有繼續催逼。
在常委院停下的時候，陳子華先送許若蘭回家，本打算等許若蘭進門他就走的，卻不料被許澤華給叫住了，倆人在書房聊了一陣子，陳子華趁機將林安東即將擔任省長的消息透漏給了許澤華，本來還有些憂心的許澤華登時豁然開朗，當初林安東在文熙市擔任市長的時候，許澤華就是他一手提拔的，幾年時間連升數級，從副廳到副部，如今穩坐文熙市一把手，還是省委常委，這在很多人眼裡，已經是妖孽一般的晉陞速度了，雖然跟文熙市連續幾茬的**案件有關，卻也不能不說許澤華的官運亨通，每次都能撈到最大的好處。
許澤華自然明白，雖然自己每次站隊都站在了正確的一方，但其中有多少是因為陳子華的原因，他太清楚了，因此，雖然如今的陳子華還只是一個副廳級的副書記，比他低了一大截子，但他卻絲毫不敢輕看這個年青人，加上陳子華與省委書記曾華以及新省長林安東之間的關係，他更要加強自己與陳子華之間的情誼。
作為不多的知情人，許澤華對陳子華與省委一二把手之間的關係非常清楚，當初就是他在林安東的暗示下，才把陳子華安排給林安東做專職秘書，後來還是中組部副部長的曾華給陳子華當媒人，他更是一清二楚，雖然不明白陳子華何以會得到兩位大佬的青睞，卻不妨礙他在陳子華身上繼續投資，有著仕途引路人的身份掩護，兩人的關係在別人眼中，何嘗不是最親密的那種？他最後悔的是當初沒有搶先一步把女兒許給陳子華。
將方纔與彭鐵山之間的談話大致跟許澤華說了一些，陳子華道：「今晚還見過趙部長。」
許澤華神色一動，他早就知道陳子華與趙水仙有些瓜葛，卻不知道兩家具體有啥關係，暗中查了許久也沒有結果，雖然如今在市委的話語權已經很強了，但完全掌控市委常委會還遠遠不夠，不做出相應的妥協和交換，想在常委會上通過一些代表自己意志的議題，還是非常費勁的，尤其是韓松接任市長之後。
假若有趙水仙和始終游離於書記與市長派系之外的彭鐵山的支持，許澤華相信，他完全能夠絕對掌控文熙市，韓松這個市長，只能屈服在自己的意志之下，造成目前這種情形的主要原因其實還是因為省委班子的突然變化，讓下面有了無所適從的局面，假若等到大局已定，下面的人各找靠山重新站隊之後，自己再想掌控文熙市，恐怕就得付出更多的心血和代價了。
有了這樣的前提，倆人的談話很快進入實質階段，陳子華負責將趙水仙和彭鐵山引入許澤華的陣營，許澤華則自己與趙水仙和彭鐵山相互協調，而在省委裡面，許澤華無條件的支持省委書記曾華，與林安東保持一貫的友好關係，因為陳子華已經說了，這一屆的省委書記和省長，實際上是綁在一起的兩隻螞蚱，支持誰都是一樣的。
許澤華道：「就這麼突然的跟韓松碰撞一下，會不會引起楊家的反彈？」
陳子華搖搖頭道：「放心吧，爭取一次就把握全局，不給他反彈的機會。」
許澤華琢磨了一下方才道：「年底的人代會？」
陳子華道：「讓韓松繼續留任吧，若是趕走了他，不定會換個什麼樣的人來呢，若是能讓韓松轉換陣營，那是最好不過了的。」說完便笑了起來，因為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針對管玉和，讓管玉和反出楊家的陣營，至於京城李家和楊家上層達成的協議，他已經管不著了。
在陳子華看來，既然李家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用他與楊家交換，那麼他就要做出一些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不光繼續打壓楊家，還要趁機形成以自己為核心的小團體，這才是最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