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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九重天 09誰更瘋狂 文 / 一寸相思

    09誰更瘋狂

    妤婉坐得離正君妤氏最近,她一見鸞和突然暴起,就急忙起身護在妤氏身前。同時一道黑影後發先至,半招都沒用,就將鸞和制住。

    那把剪刀「噹啷」一聲落地,鸞和整個人被摁在地上,雙手反剪,神色悲涼。

    黑影是跟隨妤婉入宮的影一,他一交手就知道鸞和根本不會武功,他將鸞和制住後點了鸞和穴道,使他只能維持跪立的姿勢,便隱去身形。

    正君妤氏驚魂未定,不解道:「鸞和,你發什麼瘋?」

    鸞和冷笑道:「兒臣欲當眾行兇傷害嫡父,這等罪名可否該打入冷宮聽候發落?」

    正君妤氏沒有說話,一使眼色,立刻有侍人將地上的剪刀撿起收走,又檢查了一下鸞和身上確認再無別的利器。妤氏這才對妤婉說道:「婉妹,剛才的事情讓你們見笑了。鸞和這孩子身體一向不好,大病小病不斷各種藥吃多了難免腦子會有些糊塗產生妄想。最近恐怕是又添了失心瘋還如此嚴重,哀家除了約束他不要亂跑,還真沒有十分見效的法子。」

    妤婉附和道:「是啊,這孩子也怪可憐的,兄長還是盡快請御醫為他診治。時辰不早,我們還是不多打擾,先告辭回去了。」

    妤卉明白妤婉是不打算管這種天家閒事,妤婉不管,就她自己人小力微,實在沒什麼用處。她現在更好奇的是,為何正君妤氏要阻攔鸞和去冷宮。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妤氏已經說是聖上口諭,想必不會有假,那麼聖上真的如此不近人情,打算讓程才人病死冷宮也不願他的孩子們去看望照顧麼?會不會這其中有什麼隱情?這讓妤卉突然聯想到有可能並不在天牢裡的周昌敏。

    假設聖上對程才人的感情一直都是真的,那麼聖上是否會用什麼障眼法,明著將程才人貶入冷宮,暗地裡偷偷將他送到更為安逸舒適的地方生活呢?現在程才人托病,不讓旁人探望,或許就是個替身幌子,過幾天這個替身「因病去世」徹底從宮內消失,程才人就能高枕無憂隱姓埋名享受新生活了。

    不過既然有這樣的辦法,為什麼早一點不用呢?難道是聖上最近這幾年才開始顧念舊情,回心轉意,打算對程才人補償一下麼?

    既然聖上打算補償程才人,作為親子的鸞和又似乎是不知情的,才會甘受羞辱四處求人,也要入冷宮探望生父病情,聖上這究竟是在玩什麼花樣?

    妤蔚卻見不得美男受委屈,也沒有妤卉那樣通透第一時間就能領會到妤婉不願多事的心思,反而出言道:「母親大人,鸞和殿下身體不好還是先給他解開穴道吧?怎麼也要讓侍人將他安置好了,咱們再走。」

    妤蔚的話並非全無道理,畢竟剛才是妤婉的影衛出手,點了鸞和的穴道,這也算是對皇子不敬,該當解決了此事,再告辭離開。於是妤婉一揮手,讓影一給鸞和解開穴道。

    誰料鸞和身體能動之後,竟站起身快走兩步撲跪在妤卉身前抓住她的衣擺不鬆手,苦苦哀求:「妤小姐,您心腸好,幫我求求父君大人。我沒有得失心瘋,剛才鸞鳴欺負我你也看到了,我說的都是真話。我爹爹他病得厲害,沒人照顧連厚衣都被奴才們盤剝,境況實在可憐。讓父君大人將我關去冷宮吧!」

    正君妤氏這回是動了真怒,捶胸頓足道:「快來人,把鸞和扶到後堂,立刻請御醫診治。堂堂皇子平日不修儀容德行,現下扯住別的女子衣裳跪地哀求成何體統?都是哀家教子無方!這孽障怎瘋成這樣!」

    妤卉面上裝出驚恐模樣,實則心中極為不忍。剛才鸞和為求鸞鳴答應,已經不惜放棄尊嚴當眾受人折辱耍弄,現在無非就是思念生父再無別的法子才會施此下策。

    妤蔚還以為妤卉已經嚇傻了,趕緊走到妤卉身邊,幫她拉扯衣物,不讓鸞和再靠近。

    兩名侍人架住鸞和的手臂,把他拖開。無奈鸞和心念執著抓得太緊,妤蔚又往反方向撕扯,妤卉的外袍受不住幾人大力折騰終被撕破。

    鸞和的鳳目中現出一片絕望之色,抓著碎裂衣衫的手陡然鬆開,不再掙扎,像無知無覺的玩偶一樣被侍人們架去後堂,再沒說過一句話。

    從皇宮中回妤府這段路上,氣氛很沉悶,母女三人都各自想著心事。

    妤卉想的最多的是關於聖上對程才人的異樣態度。因為從正君妤氏的表現和過去那些宮內傳聞判斷,聖上不可能是對程才人毫無感情的,甚至聖上對程才人太過寵愛,讓妤氏身為正君都心存嫉妒。那麼為何現在鸞和的境遇如此淒慘呢?如果沒有聖上不聞不問的縱容,只有妤氏藉機報復,恐怕不會如此明目張膽。而且從鸞和口中說出的話,明顯他備受冷落欺凌的日子絕對不是一天半天,是長年累月才逼得原本溫和順從的他,敢當眾行近乎瘋癲之事。

    還有那位五皇女的待遇,聽鸞和說的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那麼如果五皇女能設計一系列陰謀翻雲覆雨,為何不使些手段改善一下父兄們的生活呢?五皇女現在依附二皇女,怎麼也該知道宮內的一些真實情況,她就一點也不惦念在宮中受苦的父兄麼?

    難道五皇女明知這些事情,卻故意不插手,讓父兄們孤立無助展現悲慘遭遇,都是為了試探聖上的真心底線?假如聖上還念舊情,救助程才人和鸞和,那麼五皇女就可以肯定,她在聖上心中的地位絕對比外人想到的要重要許多,於是她就能更放縱大膽地去做一些特別的事情麼?

    妤卉不禁心底發寒,回想起妤婉談到聖上的那些心思手段,說不定五皇女這番做作早就讓聖上看破了,所以聖上才會對妤氏下了那樣不近人情的口諭,阻止旁人去探望病重的程才人。聖上的志向估計是不會消磨在兒女情長上,為了鍛煉培養最優秀的接班人,為了刺激讓五皇女因恨而強大,她會覺得犧牲後宮幾名男子的幸福也值得吧?

    如果是這樣,當今聖上的瘋狂與狠心絕情就已經超越正常人的範疇了。妤卉暗暗感歎,所以人家當皇帝,她就算能想到能看透卻一輩子做不到這種地步的人永遠站不上那個用血淚怨恨纍纍白骨鋪墊的權力巔峰。

    到了妤府,妤蔚先行離開。妤卉與妤婉隨後,妤卉趁旁人沒注意的時候,低聲別有深意地問了一句:「母親大人,鸞和殿下的親哥哥是不是已經出嫁了?他妻家是誰?」

    妤婉告誡道:「卉兒,程家的事情咱們最好還是不要摻和。」

    妤卉此時也沒有心情與妤婉深入探討那些陰謀,見妤婉謹慎小心避而不答就沒再繼續問這條線,而是轉念又提了一句:「那麼母親大人可知程才人的名字?母親大人不覺得鸞和殿下與阿黎容貌頗為相似麼?阿黎說不定與程家人很有關係呢。」

    妤婉凝眉道:「今日之事的確牽扯許多,我需要靜心仔細思量。程才人應該是單名一個『淵』字,你打聽他的名字為了什麼?」

    妤卉沉聲道:「母親大人,女兒心中也有一些推測,現在證據還不齊全,如果母親大人信任,那麼容女兒把事情理清楚再仔細回稟。」

    「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阿黎倘若真的是程家人,你想讓他脫去奴籍恐怕不易,甚至他身份被一些圖謀不軌的人知道了,勢必會給你帶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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