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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九重天 34臨終傳書 文 / 一寸相思

    34臨終傳書

    周昌敏幽幽轉醒,她是認得媯秀的,眼神掃過在場眾人,只是一個動作眼神,就算她此刻身體虛弱面色蒼白,仍然掩不住那久經沙場磨礪出的凌厲氣勢。

    聽著媯秀簡明扼要將目前情況講解清楚後,周昌敏深吸一口氣,靠著床沿坐起。

    這一個小小的姿勢改變就已經牽動周昌敏的要害傷處,她強忍著痛楚咬破嘴唇,喘息片刻才正色說道:「五殿下,恕臣有傷在身不能全禮。臣身中劇毒,雖服藥拖延,不過毒性猛烈已入經脈,恐怕命不長久。臣之前推說並無《論戰》這本書其實是因私心,害怕斷了自己的活路,可現在為了華國大計,臣必須抓緊時間,趁著神智清醒將此書背出。請你們不要打斷我的話,盡量多記一些。」

    妤卉聞言立刻拉了阿黎湊到近前。她不指望自己能記住多少內容,但是以阿黎的聰慧,就算完全不懂的東西聽過一遍一字不差記住應該也是有可能的。

    這個時候不該浪費時間質疑或指責什麼,大家都明白先記下《論戰》,不能讓那本奇書失傳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五皇女也沒有多話,迅速從一旁的桌櫃中找出紙筆,分了一半給媯秀。

    周昌敏自知清醒的時間維持不了太久,背誦的語速相當快,也來不及講解。

    妤卉看到五皇女並非一字一字聽寫抄錄,基本是全神貫注聆聽,偶爾在紙上寫上一兩個字。媯秀與五皇女一樣,只在聽起來有歧義或理解困難的地方留字做記號。

    妤卉的古文造詣本來就不夠紮實,開始的時候還能聽懂一部分,稍有走神到後面就越發吃力跟不上。不過她見阿黎一直聽得很仔細,估計他一定比自己記得多,也就放下心,神態不似剛才那樣緊張。

    時間飛快流逝,洞頂天光慢慢消失,外邊應該是已經過了中午,日頭偏到別的方向。

    周昌敏背完了整本書,口唇乾裂,體力不支,終於再次躺倒在床上。

    五皇女和媯秀顧不得其他,趁熱打鐵,依著剛才的記憶,奮筆直書,不斷在紙上記錄著什麼。只有妤卉和阿黎兩人守護在周昌敏身前。

    妤卉倒了一杯水端到周昌敏唇畔。

    周昌敏潤了潤喉,禁不住問了一句:「五殿下,臣的丈夫和女兒可安好?」

    妤卉見五皇女和媯秀都忙著回憶記錄《論戰》的內容,她怕打擾那兩人的思路,趕緊代為解釋道:「周將軍,我在幾個月前見過周姚氏父女,他們當時就已經脫險,現在應該被牡丹盟的人庇護在安全的地方。他們都堅信周將軍是清白的,期待著與你團圓。你一定要堅持住,等一會兒來了救兵,或許會有解毒良藥。」

    妤卉和阿黎穿的是侍兒的服色,周昌敏當他們是五皇女的隨從男子,自然無法重視他們說的話。她並不理睬妤卉,雙目望向五皇女,再次鄭重懇求道:「五殿下、媯大人,請轉告陛下,臣恐怕無法完成陛下的囑托了,請陛下能另擇賢才傳以《論戰》,護我百姓家國。臣死後臣的丈夫和女兒應該沒有利用價值,還請五殿下能慈悲為懷,不要為難弱男孤女,放他們一條生路。」

    妤卉暗自感歎,周昌敏是個通透的人,恐怕早就看出了五皇女的用心,但是她應該不願意被五皇女以夫女相脅,做一些違反原則的事情。如今周昌敏傷勢嚴重,將《論戰》背出,她只要死了,周姚氏父女對五皇女就應該再無價值了吧?

    五皇女最是明白周昌敏的立場,她當初努力爭取周昌敏,很大一方面是為了等周昌敏重掌軍權之後,能夠站在她這一邊,成為她奪嫡的一大助力。可是現在周昌敏傷勢嚴重,眼見無望生還,否則也不會連《論戰》這張保命符都交出來,只要周昌敏一死周姚氏父女的確就少了許多利用價值,可並非是完全沒有利用價值。

    不過表面功夫總要做一做,五皇女溫言勸慰道:「周將軍請放心,倘若你真的不幸身亡,我定會讓人好好照料你的家眷。」

    答覆完這句,五皇女再次埋頭整理筆記。

    周昌敏苦笑著閉上眼睛,神智也有些迷糊,斷斷續續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這輩子忠君報國,問心無愧,原以為會戰死沙場,卻不想時命不濟,無法再為聖上效力。我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我的夫郎。聖上的苦肉計我不曾對他言明,害他被家族驅逐顛沛流離背負惡名,不知何時才能過上真正安穩的日子。如果你們有機會再見到他,請告訴他我在臨死前心中念的都是他……」

    周昌敏說著對周姚氏的思念,聲音漸漸微弱,直到全無了氣息。

    妤卉悲傷道:「五殿下,周將軍去了。」

    五皇女和媯秀此時也已停筆,估計是再沒有什麼能記下。她們雖然對周將軍的死表現出惋惜之色,不過更多的是一種慶幸,至少《論戰》這本奇書她們能夠留存大部分。周將軍這樣的將才雖然百年難遇,但是如果她真因為《論戰》而有此成就,那麼華國人才濟濟再培養一名與周將軍一樣的人,甚至更多將軍應該都是有希望的。

    簡單的祭奠哀悼之後,五皇女就已經從周將軍的死亡中解脫出來。她回歸當下最關心的問題,面帶難色地問妤卉:「妹妹,我和媯秀兩人雖然練習過速記之法,不過《論戰》那本書實在很長,周將軍語速又快,許多地方我們並沒有記住,還有多處空缺。你記得多少?等出去之後,能否為我們補充一二,將書完善?」

    妤卉慚愧道:「說實話小妹學識有限,開始還能聽懂一兩句,到後面完全跟不上周將軍所說,基本是什麼也沒記住。否則定會學五殿下和媯大人那樣及時抄錄,哪會空耗時間?」

    妤卉是據實回答,五皇女卻並沒有盡信,只當妤卉私藏,就裝模作樣歎了口氣說道:「也罷,看來這是天意。還好我和媯秀記下多半。妹妹不是一直對這本書感興趣麼?到時如果聖上允許,我會將整理好的書冊抄錄給你一份。妹妹憑著印象看看有否錯誤疏漏之處。」

    妤卉虛言應了,心想五皇女願意給她書看最好。

    妤卉其實頗有些感慨,如果她不說,恐怕旁人根本想不到阿黎識文斷字聰慧異常,沒準一字不漏記住了所有內容。可惜阿黎身為官奴又是男子,難免被人看輕,連一向謹慎的五皇女都直接把阿黎忽略,根本沒有指望他能記住什麼,問都不問。

    五皇女沒問,妤卉自然不會主動說起,免得橫生枝節。妤卉有諸多疑團都沒有解決,隱約覺得五皇女瞞了她重要的事情。她權衡再三,認為手中多留幾張底牌,才能稍微安心,否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五皇女犧牲掉了。

    四人分吃了有限的飲食,又休息了一段時間,終於等到石門再度開啟。

    隨著石門的開啟,妤卉突然生出了一股強烈的不安,彷彿災禍臨頭,迫得她本能得心跳加速。

    阿黎原是依偎在妤卉身邊,感覺到她的緊張不安,他主動握住她的手,輕聲在她耳畔說道:「心悅不要擔心,有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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