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秀芳雖然笑容滿面,一副溫婉賢淑的模樣。但是獨孤鳳大宗師級的靈覺卻清楚的察覺到一股巨大的危機襲來。這種情況下,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尚秀芳的心情絕對不會像表面的那麼平靜。不過對於尚秀芳的性子,獨孤鳳還是比較瞭解的,對於尚秀芳即將到來的報復不太擔心,倒是對於即將到來的面見岳母微微有些緊張。
說起來,獨孤鳳前世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面見過准岳母,不過卻沒有現在這副緊張的心情。前世的女友的母親也是她的初中老師,面對岳母,她作為得意門生的時候比作為女婿的時候還要長,自然沒有多少緊張的情緒。
在一片好奇之中,獨孤鳳見到了這位在原著中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與李淵岳山等人有著複雜的情感糾葛的上一代人物。尚明月和尚秀芳長得十分相似,她的年齡應該有四十歲左右,但是因為駐顏有術,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的模樣,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也許是因為心有所礙的緣故,她的眉宇之間不經意間就流露出哀傷抑鬱的氣息。
山間夜涼,尚明月和衣坐在床上,身體半靠在床頭,見到獨孤鳳和石青璇進來,一直縈繞著一抹化不去的哀傷的眉頭舒展開來,露出一個和詢的笑容道:「山居簡陋,沒想到還有客人臨門。」
獨孤鳳和石青璇一起向尚明月行晚輩之禮,尚明月先將目光落在石青璇身上,看了幾眼後,微微頜首,微笑道:「清璇靈秀天成,清麗無雙,果然深有碧秀心之風。」頓了頓,又歎聲道:「二十年前,我和碧秀心道左相逢,彷彿還在昨天,卻沒想到,轉眼之間,你都已經長大成人了。」
獨孤鳳看著她的這位「岳母」,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起來,在她的靈覺之中,尚明月的生機幾乎已經消耗殆盡,她的生命就像是風雨中的火燭一般,隨時都可能熄滅。這種情景和天年將近有些類似,都是人的寶貴生命本源消耗殆盡,生命走到了盡頭,非藥石所能醫治。就算對她使用邪帝舍利和長生訣施救,也不過是拖延幾年,難以治癒。
尚明月和石青璇攀談了幾句,問了一些碧秀心和岳山的事情,石青璇平靜的一一作答。當石青璇說完岳山去世時的情景的時候,尚明月沉默不語,半晌後才黯然道:「是我對不起岳大哥……」神情落寞,又像是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一般,低語道:「我很後悔沒有聽岳大哥的話,辜負岳大哥的好意。」
見母親又陷入了對往事追憶悔恨之中,尚秀芳不禁心中一痛,連忙伸手輕輕的晃動母親的肩膀,低聲喚道:「娘……」
尚明月回過神來,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不禁笑了一下,道:「人老了,免不了就要回憶以前,倒是讓你們見笑了。」
「娘——」尚秀芳輕輕的一拉尚明月的衣袖,微微拉高了聲調道:「娘請你才剛過不惑之年,正是年輕的時候,哪裡算老了。」
尚明月微微一笑,也不和尚秀芳爭辯,只是笑道:「好,是娘自己說錯了。」
尚明月又看向了獨孤鳳,微笑道:「這位就是獨孤小姐吧!」
獨孤鳳看著尚明月和藹可親的表情,猜到尚秀芳多半沒有將實情告訴母親,這種事情,無論哪個世界,父母多麼的開明,當知道女兒被人拐去做百合的時候,肯定不會這麼淡定。獨孤鳳不是性格執拗的中二,尚明月不知道實情,她自然也不會說破,因此只是規規矩矩的像晚輩見到長輩一樣道:「伯母客氣了,若是伯母不嫌棄,叫我鳳兒吧!我阿母就是這麼叫我的。」
聽到獨孤鳳這句話,尚秀芳忍不住悄悄的瞪了獨孤鳳一眼。獨孤鳳則不著痕跡的回了她一個無辜的表情。天見可憐來著,獨孤鳳這句話並沒有別樣的心思,只是出於本能的和尚明月拉近關係而已。
正所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在尚明月眼裡,獨孤鳳雖然不是女婿,但是作為女婿的妹妹,出於愛屋及烏的原因。她對獨孤鳳這個一見面就表現的乖巧可愛的女孩十分的喜歡。
尚明月微微一笑,也不客套,向獨孤鳳道:「鳳兒走近些,讓我仔細瞧瞧!」
岳母有命,獨孤鳳自然遵命,上前一步走到尚明月跟前。尚明月拉起獨孤鳳的小手,將她上上下下的看了幾遍,又看了尚秀芳一眼,微笑道:「原本我還擔心我去了之後,秀芳無依無靠。沒想到女大不中留,這丫頭不聲不響的就尋了個如意郎君來……」
尚秀芳不禁臉頰微微泛紅,她因為母親的感情經歷,原本對男女之情並不太在意,這一生也沒打算找個男人談情說愛,和獨孤鳳的事情原本有幾分出於好玩的意思,不過這些事情穿的天下皆知,連她母親都知道了,她回來的時候,母親問她的情況,為了寬慰母親,也出於某種考慮,她並未向母親說出實情。因此母親也只當她真的愛上了獨孤雲。這些事情原也沒什麼,但是被當著獨孤鳳的面說來,總讓她有幾分羞澀。
尚明月可不管尚秀芳害不害羞,出於對女兒終身大事的關心,她自然要多多瞭解一下傳說中的天下第一才子獨孤雲,這次雖然不是獨孤雲當面,但是在她面前的好歹是獨孤雲的親妹妹,自然要問個清楚。
被岳母當面詢問另一個「自己」的情況,這種事情獨孤鳳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碰上,總覺得感覺頗為微妙。不過她現在不管是為自己考慮,還是處於正在扮演的「獨孤雲」的妹妹的身份,都要好好的誇獎一下自己。獨孤鳳一向臉皮頗厚,當著岳母的面毫無顧忌的誇讚自己而面不改色,甚至當面對尚秀芳看過來的似笑非笑的目光時,還能回過去個洋洋得意的笑容,倒是讓尚秀芳對她的臉皮厚度有了深刻的認識。
獨孤雲的大名轟傳天下,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石青璇也對這位有著天下第一才子名號的人物頗為關注,因此獨孤鳳介紹自己的時候,石青璇聽的也頗為認真,不過聽到某些事情的時候,就不免以某種意味深長的眼光深深的看上獨孤鳳幾眼。
尚明月興致很高,拉著獨孤鳳問個不停,大有徹夜傾談的意思。不過尚秀芳為了母親的身體考慮,自然不會讓她談的太晚。因此儘管尚明月有些依依不捨,尚秀芳還是堅持著請她早些休息。
服侍好母親安歇之後,尚秀芳又來安頓獨孤鳳和石青璇。
尚秀芳為獨孤鳳和石青璇安排住處的時候,石青璇拉著獨孤鳳的手笑道:「秀芳姐姐不用客氣了,我和獨孤姐姐住一間房好了。」
尚秀芳目光如水,輕輕的在石青璇的臉上轉了一圈,又落到獨孤鳳的臉上,露出一個如鮮花綻放一般的笑容道:「清璇妹妹和鳳兒的關係真好呀!」
石青璇微微一笑,似若無意的道:「獨孤姐姐是清璇的第一個朋友,在幽林小築時我們就常常一談一整夜呢!」
尚秀芳看向獨孤鳳的目光立刻鋒利了起來,竟然讓面對邪王陰後都渾不在意的獨孤鳳感到巨大的壓力。她不知道石青璇這話是有意的還是故意的,不過這話讓尚秀芳聽到顯然是大大的不妙。因此,獨孤鳳身形一轉,伸手握住尚秀芳的玉手,趕在她開口之前笑道:「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難得大家都比較投緣,今晚就一起秉燭夜談,說個通宵如何?」
尚秀芳輕輕的從獨孤鳳的手中抽出玉手,淡淡的道:「我也想和清璇妹妹、獨孤妹妹秉燭夜談,不過娘親她身體不好,我要回去照顧她,獨孤妹妹的美意,就只能心領了。」
尚秀芳的這一番理由大義凜然,倒是讓獨孤鳳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無奈的看著尚秀芳離去。
尚秀芳離去之後,獨孤鳳無奈的回頭,卻正好看到石青璇正眨著如夜空星辰一般閃亮的眼眸,以手掩口,笑個不停,那摸樣即狡黠又可愛,看的人又恨又愛……
……
斗轉星移,秋來夏去。
大隋龐大的國家機器儘管有些腐朽,但是在運轉了半年之後,南征的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完成。
宇文化及卓立戰艦指揮台之上,極目運河兩岸。
此時天尚未亮,在五艘巨艦的燈炷映照下,天上星月黯然失色,似在顯示此次南征,他宇文閥必將無可阻擋的興起,使南方士族亦失去往日的光輝。
宇文化及年在三十許間,身形高瘦,手足頎長,臉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對眼神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這五艘戰船乃已作古的隋朝開國的大臣楊素親自督建,名為五牙大艦,甲板上樓起五層,高達十二丈,每艦可容戰士八百之眾。
五桅布帆張滿下,艦群以快似奔馬的速度,朝運河下游江都開去。
宇文化及目光落在岸旁林木外冒起的殿頂,那是隋煬帝楊廣年前才沿河建成的四十多所
行宮之一。隋煬帝楊廣即位後,以北統南,命人開鑿運河,貫通南北交通,無論在軍事上或經濟上,均有實際的需要。
但大興土木,營造行宮,又沿河遍植楊柳,就是勞民傷財之事了。
站在他後側的心腹手下張士和恭敬地道:「天亮前可抵江都,總管今趟倘能把《長生訣》取得再獻給皇上,當是大功一件。」
宇文化及嘴角逸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淡淡道:「聖上南征在即,尚且醉心道家煉丹的長生不死之術,實在教人可哂,若真有此異術,早該有長生不死之人,可是縱觀道家先賢,誰不是難逃一死。若非此書是以玄金線織成,水火不侵,我們只要隨便找人假做一本,便可瞞混過去了。」
張士和陪笑道:「聖上明察暗訪十多年,始知此書落在被譽為揚州第一高手的[推山手]
石龍手上,可笑那石龍奢望得書而不死,卻偏因此書而亡,實在諷刺之極。」
宇文化及冷哼一聲,低聲念了「石龍」的名字。身上的血液立時沸騰起來。這些年來,由於位高權重,他已罕有與人交手了,但自從上趟他白給年輕自己十餘歲的獨孤鳳之後,成為他一生抹不去的奇恥大辱。他知恥而後勇,近幾年來放下一切事物,專心武道,勤學苦練,終於將宇文閥家傳的冰旋盡練至大成境界,成為可與閥主宇文傷比擬的高手。這一趟出山,除了奉楊廣之命作為先鋒,為南征掃平障礙之外,最大的目的就是與獨孤鳳再次一決高下。而在與如今已經成為當世第四位大宗師的「劍神」獨孤鳳決戰之前,他也需要幾個夠份量的高手來熱熱身,而這石龍就是他出關後第一個夠份量的對手。
ps:終於寫到原著開始時的劇情了,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