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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353 叔,你怎麼哭了? 文 / 芊芊寶兒

    ?劉媽媽她們當時租的是城中村的民房,而且又是危房,所以和房東一家是住在一個院子裡的。《》.

    那時候的農民不像現在這麼有經濟意識,為了方便出租,會在每一個房間裡都隔上一個衛生間,把水龍頭接到每一間屋子裡。

    再說,就算那時候有這種屋子,劉媽媽為了省錢也不會去租的。

    他們住的那一家,只有一個水龍頭,就在院子裡。所以,夏天的時候,房東家裡的每一個人都看到過劉依依幫繼父擦身子的情景:劉依依先把繼父從屋子裡推出來,然後打一盆水,仔細地幫繼父擦著她能擦到的每一寸肌膚。

    只穿著一條短褲的繼父,目光總是追隨著劉依依那因為忙碌和炎熱而滲汗的身子,偶爾會抬起手來溫存地幫她拭去額頭上的汗水。這時候的劉依依就會抬起頭衝著繼父靦腆地一笑,然後繼續低頭忙碌著。

    倘若這是一對親生父女,這個畫面無疑是感人的,因為它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父慈女孝』。

    然而大家都知道,他們不是親生父女!

    所以這種情況在眾人的眼裡,就變得極端的惹人猜測。

    老房東終於看不下去了,於是有一天很委婉地向劉媽媽說出了她的看法。劉媽媽只是輕輕一笑,輕輕地說道:「繼父也是父親,女兒孝順父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是個殘疾人,又是個病人,生活幾乎都不能自理。如果這樣別人還要亂想亂說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我總不能去堵別人的嘴吧?」

    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劉媽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老房東也無話可說。想不繼續把房子租給他們吧,又覺得他們很可憐。這一可憐,就可憐了整整十三年——直到今天,在房租每年都會上漲的十三年後,老房東到現在還收取和當年一樣的房租——嚴格來說,這已經不能叫做房租了,只是為了減少她們心中的不安意思意思罷了——而就是這樣,她們的房租還常常會欠上好幾個月才交一點。

    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特殊的一家三口,用他們的行動感染了村民們,讓村民們從內心裡接受了他們。

    劉媽媽除了工作就是幹活,幾乎不和外人打交道,遇到認識的人也只是溫柔地一笑,點一點頭便算是打招呼;劉依依溫婉可人,乖巧伶俐,熱心善良,家裡雖然極為困難,卻也時常會去幫助別人,看到行動不便的老人總是會幫一把,遇到村子裡的老人小孩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只要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總是會開開心心地去做。

    而那個男人雖然殘疾,然而性格卻是極為爽朗,在身體不是那麼痛苦的情況下,總是自己推著輪椅坐在院子門口,陪村子裡的一些老人聊聊天,解解悶,給一些調皮的男孩子用極簡單的材料做一些簡單的玩具。

    他懂的也很多,幾乎不管什麼事情他都能講出一番讓人信服的道理來,所以後來村子裡的人遇到難事的時候總是喜歡找他幫著拿主意,他也總是很熱心地向別人提建議。

    在男人身子好的時候,他每天下午都會坐在院子門口等劉依依放學回來。遠遠地看到劉依依那瘦瘦小小的身子,男人的臉上就會露出一個極為慈祥的笑容來,每一次,他都會很開心地大聲喊道:「我家閨女放學啦。」然後會衝著遠處的劉依依大力地招手。

    一開始的時候,劉依依對他的喊叫會覺得很不好意思,依舊慢慢地走著,走到院子門口,才會羞澀地說一聲:「叔,我回來了。」

    男人卻依舊會不管不顧地開心地笑:「好!回來就好,把叔推回去吧。」

    也許是長時間的朝夕相處在劉依依和男人之間產生了很好的感情的緣故,也許是因為男人的開朗和熱情感染了劉依依。

    後來,大約在半年以後的一天,當男人又大喊『我家閨女放學啦』並衝她大力地招手以後,劉依依那小小的身子開始奔跑起來,男人笑了,這一笑不比往常的笑,他笑得眼淚都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男人也不擦,就那樣流著淚笑著大聲地喊道:「寶貝,慢點跑,別摔著了。」

    而劉依依,在一路小跑到院子門口以後,喘著氣,仰著跑得紅樸樸的小臉笑盈盈地說了一句:「叔,我回來了。」

    男人依然在笑,眼淚依然在流,拉過劉依依的書包大聲說:「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劉依依伸出小手,輕輕地擦去男人臉上的淚水:「叔,你怎麼哭了?」

    男人依然大笑:「叔沒有哭,叔這是高興,高興啊。來,閨女,把叔推回去吧。哎呀呀,你說有閨女就是好啊,要不古時候人都把閨女叫做千金呢,這有閨女推著的輪椅坐就是比自己推著舒服,千金不換,千金不換哪。哈哈哈……」

    在這以後的每一天,兩人之間都會上演著這樣的畫面——男人誇張地大喊……劉依依歡快地奔跑……男人開心地大笑……

    這個畫面,在那段時間,也成了村中一道亮麗的風景,不知道底細的人,都會以為這是一對沒有被病魔打倒的快樂的父女!

    那時候,只要不是下雨下雪,在劉依依放學的那個時間段內沒有聽到男人的喊聲,村子裡幾乎所有的人就會知道:男人的病又重了,男人又被那可惡的癌細胞折磨得死去活來了!

    因為大家都知道,男人但凡能夠把自己推到門口,都會強忍那刺骨的疼痛來迎接他家寶貝的——那時候,在村民的心中,這對父女雖然不是親生父女,可是早就已經勝過親生父女了。

    房東一家常常會看到這樣一個畫面:男人不時在屋子裡發出難耐的呻吟聲,可是只要時間一到,男人就會吃力地把自己推到院子門口,額頭上帶著因為疼痛而滲出的汗水,在遠遠地看到劉依依以後和平常一樣大聲喊叫著。

    然後,在劉依依把他推回屋子以後,男人才會無力地對劉依依說:「閨女,把叔扶到床上去。」

    這時候的劉依依就知道,男人又受罪了!

    而劉依依,只要沒有聽到男人的喊叫,沒有看到男人的身影,就會以比平常快了許多的速度一路跑回家,一進院子就會衝著屋子裡大聲喊:「叔,叔你怎麼了?叔,我回來了。」

    ps:話說,我寫這章的時候,把自己感動得流淚了,親愛,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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