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程遠不在，他們確實做不了主』為由打發走了王金成等人，蒯達凱和高文進坐在椅子上，沉默了。《》.
在這個亂世中，他們能夠不依附於那些造反派組織僥倖保留自己組織的獨立性，完全是因為那些人忌憚於『程遠』這個名字而已！
高文進清楚地記得，就在赤衛隊剛剛成立的第二天，程遠曾經跟他們談論過個問題。當時，程遠說道：「其實現在這社會之所以會這麼亂，完全是因為這所謂的『武鬥』的關係。」
老三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是啊，不依附他們，就被當作對立派而消滅，他們把普通老百姓也拉入他們爭權奪利的鬥爭中，真是作孽啊。」
程遠點了點頭：「是的，除非這次運動會在短時間以內結束，否則的話，總有一天會進入『全民皆兵，全民皆斗』的時代。但是以現在的局勢看來，這次運動沒有個五年八年的絕不會停下來——事實上，隨著昨天赤衛隊的成立，『全民皆兵』時代恐怕已經到來了。」
性格爽直的老五大大咧咧地說道：「我們怕什麼？只要有大哥在，就沒人敢打我們的主意。」
程遠搖了搖頭：「這只是僥倖而已，而我們的這種僥倖，也只是存得了一時，存不了一世，總有一天會有人打我們的主意的。到時候，順者昌逆者亡，大局勢如此，只怕我們也是回天無力。」
高文進接過了話：「如果真有那一天，大哥準備怎麼做？」
程遠苦笑：「如果真到了那麼一天，如果我們已經無力反抗，那麼，我能為兄弟們做的，便只有一件事：解散！」
「解散？」眾人不由大驚，「大哥，我們打下今天的江山不容易，你怎麼能夠輕易說出解散二字？」
「不然如何？」程遠反問，「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幾年以來，想打我們主意的人不少。只是大家都忌憚那個排名，才沒人敢對我們下手而已。而如果有一天有人想打我們的主意的話，那就說明那個排名已經不被他們看在眼裡了，那麼他的勢力，就絕對不是我們這區區五六百人可以對抗的。
「更何況，現在的武鬥，早就已經不是如同武鬥剛開始的時候那樣，只靠棍棒刀劍的時候，而是上升到槍械的高度了。別的不說，我們就說不久前成立的工總司，他們的司令是王洪文，他要想調來幾百支槍那還不是一紙手令的事情嗎？更何況他們還曾經佔領過部隊的軍械庫，搶了許多槍支彈藥。雖說最後被文革軍委會要求退還了，但是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們並沒有全部退還。
「工總司可以去搶槍械庫，別人只要有實力就可以從他們的手中搶到槍支——事實上，現在不少的造反派組織手中都有槍。照這樣的情勢發展下去，普通的武鬥上升到槍戰，是遲早的事情。
「而那所謂的『赤衛隊』雖然昨天才剛剛成立，但是它的人數之眾，勢力之強，也絕不會比工總司差到哪去，否則的話，它怎麼有實力敢跟工總司叫板？
「真到了那一天，我們拿什麼去和別人對抗？我們的身手再好再快，能快得過槍炮嗎？如果不解散，便只能加入他們。而加入他們的結果，便是我親手把我們這幾百名兄弟送到槍口下，讓他們從此跟著那些造反派魚肉百姓，殘殺無辜。與其如此，我寧願解散本幫，讓兄弟們流落他鄉，從此孤苦一生，也不願帶著他們去加入那些造反派組織，淪落成為沒有人性的人。」
「但是，」老三忍不住反駁道，「就算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們無論如何也得盡了全力去反抗啊，難道什麼也不做就直接解散嗎？」
程遠笑看老三：「當然不可能什麼也不做，當然無論如何也得盡全力。但是，是有區別的盡全力——我盡全力去抗爭，而你們，則要盡全力去為兄弟們安排一個相對好的出路來，明白嗎？」
…………
想到這裡，高文進歎了口氣：「二哥，怎麼辦？」
蒯達凱也歎了口氣：「等大哥回來再說吧。解散幫會這事太大了，必須得大哥親自拿主意。」
「可是，如果大哥今天回不來怎麼辦？萬一那赤衛隊今天晚上真的還要偷襲我們的話，我們又如何自處？」
「現如今我們已經知道了，當然會加以防範，他們想再次偷襲的話，是不會成功的。我就擔心……」
「擔心什麼？」
蒯達凱再歎一口氣：「我怕那王金成洩露消息，赤衛隊知道我們已經有了防範，會改偷襲為明攻，他們手中有槍啊，到時候……」
高文進想了想：「其實我倒不擔心這個。既然工總司想利用赤衛隊的偷襲來收編我們，他們就不會把消息洩露出去，因為如果赤衛隊取消了這次行動，我們大可以認為他們是騙我們的；而如果，赤衛隊改偷襲為明攻的話，我們被赤衛隊消滅了，他們要我們這個空殼子也沒用。所以我想，他們不會把消息洩露出去的。」
蒯達凱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理。那老四，你說怎麼辦？」
高文進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蒯達凱想了想：「無論我們要怎麼做，都得先找到大哥再說。這樣吧老四，你先去趟上海，查一下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先安撫好兄弟們，讓大家先離村避一避，以防赤衛隊今天晚上真的再來一次。讓老三他們加緊尋找大哥，如果今天到天黑還找不到大哥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毀在那些沒有人性的造反派的手中。」
「行，我到上海也再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大哥的消息。」高文進歎了口氣，「真讓大哥說中了，赤衛隊和工總司都開始打我們的主意了，如果大哥在的話，他一定會想辦法保全兄弟們的。」
蒯達凱面容一正：「沒錯！所以，現在我們一方面要加緊尋找大哥，另一方面，不管大哥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都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他們，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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