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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零八章 大山的心裡話 文 / 養蠶人

.    傑在北京過的很愉快。

    屋子裡的幾個男人,都當過兵,溝通起來一點都不困難,閒暇時說說各自參軍時的經歷,說一些當年部隊裡的大小事,倒也不寂寞。尤其是與陳群兩個,最是投緣。同是參加過越戰的老兵,說起朝夕相處、犧牲在越戰的戰友,兩個大男人往往要唏噓很久。

    夜已深,秋風涼,院子的石桌上,擺了幾個空酒瓶。

    趙傑勸陳群成家的話,使陳群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

    陳群攤開手,他拍著自己的胸膛說,「我有的,只有記憶,壓的我喘不過氣,又痛又深的記憶!」

    「整整一個排,最後只活了我一個人。趙哥,是我的戰友,最危險的時候,他們用生命保護了我,因為我是排裡年齡是小的,他們平時都叫我小弟,他們說,我還小,一定要活下來,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我的戰友,有的來自偏遠山區,有的是家中獨子。我的老班長,上戰場前,剛接到家信,信裡說,媳婦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他就犧牲在我懷裡,他說,我還沒娶媳婦,還沒真正當個男人,所以,我最應該活下去。我永遠都忘不了,他最後的一句話,他說:真想看看我的兒子呀,真想看著他長大……」

    他狠狠灌了口酒。

    「從前線轍回國內,我一個人,去了連部通訊處,每一個犧牲的戰友。他們都有來自親人最關心的問候,可是他們,都看不到了。老班長,他媳婦接到他上戰場的消息,第一時間給他寄來了,孩子地照片,她說,她和孩子在家裡等他。盼他平安歸來……」

    「我的戰友,他們有的,永遠留在了異國的土地上,血和肉,與泥土交融在一起,不知道魂魄,能否找到回家的路。有的安靜的躺在了麻粟坡烈士陵園裡,他們的家人。連去祭拜地路費,都拿不出來,有的攢了好幾年的錢,好不容易到了麻粟坡烈士陵園。卻連回家的車票錢都沒有。」

    「前年,我去給戰友掃墓,親眼撞見了這樣的事,也親耳聽別人說了更多這樣的事。我請假,想辦法去了犧牲了的戰友的家,我看到地情況……」

    他的眼圈紅了。

    「我的命,不僅僅屬於我自己,也屬於那些可愛的戰友們,和他們地家人。趙哥。不瞞你說,大山給我的工資很高,真的,我很感激他。結婚?想都沒想過,錢,我一分沒有。而且以後,我掙的錢也全部要拿出去,一個男人,不能養家活口,我憑什麼結婚呀?有時候吧,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從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唉。」

    趙傑抹抹眼角,「不說了,不說了。來,喝!」

    秋蟲唧唧,時緩時急,夜風吹來,樹影搖曳。兩個大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喝到昏沉沉,連思緒都模糊了,才在別人的扶持下,踉踉蹌蹌,各回各屋。

    黑夜,只有無邊的黑夜,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們才吐露了埋在心底的話,才允許自己稍微流露出傷感與軟弱。

    第二天太陽高高昇起,陽光趨散了黑夜,似乎也趨走了他們心底地陰影。

    陳群去服裝廠上班了,昨夜醉酒,並沒有給他留下頭疼腦熱的不適,如往常一樣,他早早就起了床。現在,他基本上一手撐起了北京分廠服裝的對外銷售工作。

    趙傑起床的時候,大山上學都走了好一會兒。

    梳洗後簡單吃了點早飯,趙傑抱過兒子,「哎,這幾年真是舒服日子過的太久,整個人都懈怠了,多貪杯酒,就得睡到日頭高掛的時候,連咱們寶貝兒子地吵鬧都聽不到。」

    楊翠花裡裡外外收拾打掃屋子,「你呀,和那些裝過軍裝的人,特別有感情,哪次不得喝醉了算?真不明白,這男人湊一起,就愛拿酒整事,空著肚子也能灌幾瓶,不醉?才怪!」

    趙傑抱著兒子,蹭到老婆身邊,偷空在她臉上冷不丁親了一下,「對不起啦,我也就是和一些當過兵的兄弟一起,容易喝醉,平時交際應酬,你啥時候看我醉醺醺過?」

    楊翠花紅著臉,瞪他道:「兒子在看呢,你這人。」

    趙傑哈哈笑,把兒子高高舉起,晃悠的兒子高興的又笑又叫,「怕啥?兒子這麼小,他懂什麼?」

    「我看見了哦!」

    薰潔打門口探出個頭來,做鬼臉道:「趙哥,羞羞臉,大白天,敞著門就敢親嫂子。哦哦,嫂子臉紅了,糟糕,趙哥,你要倒霉了,快跑!」

    趙傑挨了楊翠花一拳,不以為意,「小丫頭,趙哥親自己的老婆一口,誰敢有意見?倒是你,偷窺別人兩口子親熱,不知道躲開,給咱兩人留個空間,還大張旗鼓的跳出來,你這可做的不對啊。」

    薰潔跑到楊翠花跟前,「咦,嫂子,趙哥以前不這樣啊,現在這兒,」她指指自己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啊?」

    楊翠花急忙調開話題,「小潔,吃過早飯沒有?」

    「吃了一個蘋果,這麼大一個。」董潔用手比劃道:「我早上都吃水果,反正過不了很久就要吃午飯了嘛,吃別的會影響中午地胃口。」

    趙傑抓住機會,取笑道:「哦,小潔是個大懶蟲,天天賴床,瞧,寶寶都笑你了,比咱們家不曉事的小嬰兒還能睡呢。」

    薰潔皺皺鼻子,「睡眠充足,身體才好嘛,哥哥都要求我不用早早起床。哼哼,趙哥想賴床,可沒有這個福氣,所以,你這是嫉妒!」

    趙傑騰出一隻手來,揉揉她的頭,把她扎的好好的馬尾揉地亂七八糟,「是是是,我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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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薰潔一矮身,逃出他的魔掌,抗議道:「那是因為人家我天生懂事,善解人意,知書達禮,上進心強。冰雪聰明……」

    趙傑看看她,無奈的搖頭道:「我的大小姐,謙虛使人進步,知道不?」

    「過度的謙虛等於驕傲!」

    薰潔跳到小寶寶身邊,伸出手指逗弄小小的嬰兒,「來,給聰明可愛的姑姑抱抱。」

    她小心抱過嬰兒軟軟地小身子,撲鼻一陣甜甜的奶香味。「尿布換好了吧?」

    「放心。不會拉到你身上啦。」楊翠花也想到昨天大山遇到的尷尬事,「我們寶寶,要說尿到別人身上,有過。拉到別人身上,大山還是頭一個,呵呵。」

    兩人坐著嘮嗑,話題漸漸從嬰兒身上,繞到瀋陽的服裝廠。楊翠花把廠裡這幾年的發展情況,一一講來,兩個人就現在和以後的發展交流了一些想法。

    「你們慢慢聊,我出去轉轉,中午別等我吃飯了。」

    —

    交待一聲後。趙傑出門找到劉大同,兩人開車,由劉大同引路,去北京大大小小的餐館酒店考察去了。做了幾年飯店,趙傑在這方面做的越來越得心應手,受大山他們公司開分廠地啟發。他也想投資再開新的酒店了。有機會來北京,倒想親身體驗一下,首都的大酒店的管理方式,還有裝修地環境,希望能參考一下,順便考察一下這行的前景。

    一天下來,兩人去了好幾個名聲不錯的餐館,每個地方要一兩個招牌菜嘗嘗,直把兩人撐的肚子滾圓。

    看看天色,大山快放學了。最後一家離開的酒店。距離大山的學校不是很遠。兩人決定去接大山放學,為了消食,也不開車,溜溜躂達走了過去。

    大山放學後,收拾好書包,隨著人流一起往外走。還沒走到校門口,就聽見後邊有人喊他。

    「李悠然!」

    張燕從後邊追了上來。一邊喘氣一邊道:「你走得真快,我剛剛抄好作業,你就走得不見人影了,幸好我追上了。」

    「什麼事?」

    兩人一邊往外走,張燕一邊解釋道:「我爸出院有些日子了。居季會知道我家情況困難,特意照顧,幫我爸支了個報攤,也賣些煙。只有白天才出攤,也不用出什麼力,我媽為了照顧我爸,自己在家做點包子餃子啥的拿到那兒賣,這幾天覺得還不錯。我媽讓我跟你講,她很感激,你在我爸住院的時候,能借給我們家那麼多錢。我媽說,一定爭取早點把錢還給你。這麼大人情,我們也沒辦法還,明天是週末,媽媽想請你和小潔吃頓便飯。」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在家裡做一些家常菜,我們家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不用麻煩了。」

    大山推辭道:「明天是週末,你們正好多做點吃食拿出去賣,週末生意肯定比平時好。」

    張燕急道:「不麻煩地,只是一頓便飯……」

    說話間,已經出了校門,劉大同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哎,大山在那邊!」

    趙傑也看見了,「嗯?大山旁邊那女生是誰呀?」

    劉大同仔細辨認了一下,「哦,好像是大山的同學,那個女孩子前些日子來過家裡,好像是借錢吧。」

    說著話,一邊揮手一邊喊道:「大山!」

    大山聽到喊聲,抬頭,看到兩人,也揮手道:「哎,知道了,馬上就來!」

    他低頭對張燕道:「真的不用了,我們家有客人,也沒有時間,對不起,我先走了,再見啊!」

    趙傑瞇起眼,發現大山跟她分手後,那女孩子站原地看了好一會兒,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開了。

    「劉大哥,趙哥,你們怎麼來了?來接我放學呀?」

    大山跑過來,很是高興的問道。

    趙傑仔細看了看他,「哦,今天出門辦了點,正好走到你學校附近,就順路過來接你了。」

    他想了想,「大同,我這肚子還是漲的難受,我想跟大山慢慢走回去,你自己開車回去,好吧?」

    劉大同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趙哥,你不舒服?」

    趙傑揉揉肚子道:「吃多了,也吃的太雜,涼地熱地都有,好像有點鬧肚子,沒事。」

    大山扶著他,「前面有個小公園,咱們過去坐會兒再走?」

    趙傑點點頭。兩人於是去公園,尋了個清靜點的石椅並肩坐下。

    「你在找什麼?」

    趙傑發現大山自己衣兜上下摸了一遍,又打開書包找著什麼。

    「那邊不遠有個公共廁所,我擔心趙哥你一會得上廁所,找找身上帶沒帶衛生紙。」

    趙傑哭笑不得,「用不著,我不想上廁所。」

    他伸長手臂,活動活動筋骨。轉頭笑道:「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他自己回答道:「一個懂事的小男孩子,一個懂事又讓我感動的小男孩。大山,這就是你給我的第一印象。也許是因為這個印象太深了,以至於我一直都把你當成了一個小男生。一個有本事做大事的小男生,而忽略了,幾年過去,這個小男生,已經長大了。已經到了愛慕某個女孩,和被女孩子愛慕的年齡了。」

    「趙哥!我……」

    趙傑把手指豎在嘴邊,阻止道:「你是不是想說,你沒有愛慕哪個女孩子,也沒有被哪個女孩子愛慕?」

    見大山忙不迭點頭。「小潔呢?」

    「呵呵,」大山摸摸鼻子,「她不算啦,我們從小就

    ,這輩子都不會分開地。」

    「趙哥也是過來人,其實想想呢。也就是在你這麼大地時候,和你嫂子朦朦朧朧相互有了好感。大山,喜歡上某個人,有時候,是沒有理由的一件事,也是極其自然的一件事,就像吃飯喝水,人到了青春期,自然就會產生這麼一種感情上的需要。」

    「把一個女孩子放在心裡,做什麼事你都會想著她。擔心她冷了熱了餓了有沒有生病啊,最好是時時刻刻都守在一起才高興。」

    大山一個勁點頭,「對呢,小潔那丫頭,就是這樣,總讓**不了的心,其實她很懂事啊,可是我就是時時都擔心她不會照顧自己。不過,」他上下打量趙傑,道:「想不到,趙哥對女孩子也有這麼細心的一面,放心了,我還以為只有我是操心的命,別地男人都不會像我這般囉嗦著管東管西呢。那麼,趙哥年輕的時候,」

    他吐吐舌,糾正道:「說錯了,趙哥現在也很年輕啦,我的意思是,趙哥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和嫂子也有甜甜蜜蜜地一段吧?」

    趙傑捶捶自己受過傷的腿,「當然了,要不,你嫂子能等我那麼些年,哪怕我殘廢了一無所有,也要跟著我?哎,別扯開話題,安靜點聽我說。」

    「是,領導請講!」

    「大山,你是個早熟的孩子,也很聰明,很多事,不需要我來指點,也許還得反過來,需要你來指點我。」他停了一會兒,皺眉,似乎在找合適的措辭,「常亮,你還記得這個人吧?」

    「他和秀秀姐現在過得不錯,小雪姐姐和嫂子都這麼說。」

    「是啊,是不錯。常亮的廠子,因為一直有你們『金土地』的訂單,有時候也從外貿拉些別的活,廠子辦的紅紅火火,他這個大廠長,也成了三里五村的名人啦。不過,春天地時候,我揍了這小子一頓!」

    「啊?」大山大吃一驚,「為什麼?」

    「為什麼?哼,」趙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這小子有錢啦,開始學別人,在外面花天酒地。」

    「可是,秀秀姐她、我是說,常亮哥以前很聽秀秀姐的話啊,他怎麼會……」

    「大山,有些事呢,雖然你也是做生意的人,生意做的也很大,你還真沒接觸過,大家也有意不跟你講這些。」趙傑歎了口氣,「我今天同你說,就是想讓你知道知道,這個社會上的一些,陰暗的東西。你平時喜歡看書,書中雖然也講了些人性方面地卑劣面,可是沒有親自接觸過,你還是習慣於把生活和人,想的過於美好!」

    大山認真諦聽狀。「這幾年,改革開放搞活,有些人的思想也活了,也不知道從哪吹來一陣歪風,有些男人兜裡有幾個錢,或者手中有點權,就起了色心。」他說,有些人談生意,開始利用美色做交易,有錢的有權的,吃喝嫖賭都開始了,而總有些女人,利用青春和美貌的原始本錢,周旋於各色男人中。

    「且不論這其中,是男人經不起誘惑,還是女人自甘墮落。總之,做為男人,咱們管不了別人,最起碼要管好自己!大山,說句大實話,你有錢有能力長得不錯人也年輕,現在和以後,喜歡你的女孩子,只會越來越多。我問你,如果有別的女孩子喜歡你,總找借口接近你纏著你,你會怎麼做?」

    會嗎?大山皺眉,「我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趙哥,我可以保證,我答應了娶小潔,這輩子,我便只會喜歡她一人,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

    「趙哥,正如你所說,做為男人,我管不了別人,我只要管好我自己就足夠。我並不是那麼天真的人,更不會把世界上的人,都想像成好人。奶奶去世以後,我能依靠地只有自己,我去山裡采野菜,去捉蛇,去砍柴,我起早貪黑侍候地裡的莊嫁,那時候我就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各人有各人的家,雖然我和小潔,只是兩個小孩子,可我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走出大山,吃了許多苦,這些不算什麼,讓我心寒的,是我在西平縣城,討要一口吃的,都要受人侮辱。那個時候,店裡坐了那麼多人,沒有人出面,沒有人!最後是唐叔,路過的唐叔,他給了我二十一塊錢!」

    大山笑了一下,平緩心頭的激動,「我遇到了許多好人,唐叔,陳叔、陳爺爺和丁爺爺,救了小潔一命的楊善明爺爺,還有趙哥你。我從沒有把這個世界和人性,想的有多美多好,如果小潔當初不治,趙哥,今天我會不會變成徹頭徹尾的壞人,卻也難講。小潔得救的時候,我對自己發誓說,我要懷著感恩的心,不論對人還是對事。只要人不犯我,我便不會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抱有惡感。對我好的人,我會深深銘記,就如當初,是軍隊的飛機,把我們從西平載到瀋陽,爭取時間救了小潔。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忘了這件事,總有一天,當我真正有了能力,我會回報這份救命大恩!」

    「至於喜歡我的女孩子,現在也好將來也好,多也好少也罷,趙哥,決定喜歡某個人,是一個人的自由,我干涉不了,也不會干涉,同樣,那是她們的事,於我何干?我沒有義務去顧慮別人的想法和感情。我不會做對不起別人的事,力所能及的範圍裡,也會盡量去幫助別人,這就是我對自己的要求。這一生,真正能讓我付出生命、讓我付出一切也不後悔的人,只有小潔,只有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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