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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鴛鴦手絹 文 / 悠然世

    霞飛擋住雲菀沁,話裡藏針:「若是大姑娘想求情,就免開尊口,免得別人還以為大姑娘是她的同黨呢。夫人馬上要來執家法,還請退到一邊兒。」白雪惠怕雲菀沁威逼利誘妙兒讓她不吐真話,叮囑過,不許雲菀沁與妙兒接觸說話。

    雲菀沁嗤:「求情?這丫頭哭得盈福院那頭都聽見了,午睡都被吵醒了,一群蠢材,訓個奴婢都弄得雞犬不寧!」手一扒,走了過去。

    霞飛正要和婆子們去攔,見大姑娘並沒說話,只是用一條手絹塞住妙兒的嘴巴,又退到一邊,這才哼了一聲,沒吭聲了。

    妙兒被雲菀沁堵住嘴,見她蹲下來,背朝眾人,給自己眨了眨眼,使了個篤定的眼色,莫名安定了一些,這幾日得了大姑娘不少好處,不是銀子便是好用的貴價脂粉,她沒有爹娘,懂事起就被寄養在鄉下的農戶人家,滿田地亂跑,沒人管,也沒見過世面,性子自然莽撞瘋氣,被人瞧不起,十幾歲才知道原來有個在大戶人家當差的哥哥,被莫開來接到雲家。這輩子沒幾個人對自己真心好,包括雲家大多數人也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暗地卻說自己是個吃閒飯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更不用說,正眼都不看自己,只有雲菀沁信任自己,這些日子,更是放心將許多事交託給自己。

    妙兒想著,忍住眼淚,咬緊了牙關,大姑娘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一定會救自己。

    這時,白雪惠被下人攙著,過來了祠堂。

    她瘦了一圈,一臉病容還未全消,膚色蒼白,頗有弱柳扶風的姿態,卻目色灼灼,含著幾分振奮之色。

    早就就覺得女兒無端出府不對勁兒,前日終於查出,竟是莫開來的那個瘋妹子被雲菀沁收買了,那日勾引女兒去了侯府。這樣一想,白雪惠在病榻上氣恨難平,侯府裡一群男子撞破慕容泰和雲菀霏,指不定也有那賤人的份。

    鐵人都招架不住雲家的家法,別說妙兒一個小丫頭,幾鞭子下去,肯定竹筒倒豆子,今兒就撕了雲菀沁的皮。

    白雪惠提前知會過使家法的婆子,若妙兒死鴨子嘴硬,還是不肯抖出雲菀沁,下狠手,打要害,活活打死這丫頭。

    雲菀沁既然來了,更好,白雪惠也不趕人,就叫她好好瞧瞧。

    這丫頭不是最會殺雞儆猴麼?陶嬤嬤已被她整死了,白雪惠誓要叫她也失個左膀右臂,震懾一下,看這後院,到底是她這個侍郎夫人的,還是雲菀沁這賠錢貨的。

    「執鞭,用家法!」白雪惠娥眉輕佻,喝叱。

    一名婆子舉著粗長的鞭子走到條凳跟前,正是會兒,莫開來趕來了,見妹妹綁在凳子上,慌裡慌張便朝白雪惠跪下來:「夫人,這是犯了什麼錯?求您放過妙兒吧!家法……太重了,她一個小女孩兒,受不住的啊!」

    白雪惠知道十有**是雲菀沁去請的救兵,淡道:「莫管家,我素來給你面子,可你平日也太寵溺你這妹子了,妙兒這次做的錯事太嚴重!壽宴那日,是她放了二姑娘出去,引她去侯府,才造成彌天大錯!我不相信是她自己的主意,可你家妹妹口太緊,就是不說是誰指使,為正家風,也只能用家法伺候了,你妹妹若再不講實話,我就算是打殘了她,打死了她,也怪不得人!」

    「夫人,您,看在奴才的份兒上,您就饒了她一命吧……」莫開來欲言又止,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滴。

    白雪惠冷笑起來,莫開來仗著與老爺是多年的主僕,與老爺出外辦差時護主有功便得意了,竟指使起自己做事兒起來了:「你還知道你是個奴才啊,你是奴才,你妹子難不成是小姐,打不得?來啊,將莫管家拉走!」

    「爹回來了沒。」雲菀沁秀眉一蹙,暗中問道。

    「聽說回來路上被秦尚書喊去天興樓,估計遲了些,」初夏低聲應道,「不過奴婢剛去喊莫管家時,聽下人說老爺已經到了巷子口,這會兒,應該進門了。」

    此際,白雪惠已經銀牙一開一合,命令:「打!打得這奴婢說實話!」

    「啪」一聲,婆子一鞭子下去!

    妙兒背上的夏天薄衫被劃破,一道凹下去的血痕觸目驚心!

    「夫人!」莫開來又要上前,卻被護院鉗制住,不能動彈。

    婆子揚起手,又要打第二鞭,有男子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傳來:「住手!」

    「老爺!」莫開來驚喜地喊出聲。

    「這又是幹什麼!還嫌我在外面不夠丟人,不夠累嗎!」雲玄昶看著家中亂糟糟一團,心頭窩火。

    白雪惠好些日子沒與老爺打照面,擠出淚撲上去:「老爺,您今兒可得替我和霏兒做主啊!霏兒那事,全是有人背後搞鬼啊!全是這小賤奴受人唆使,引誘我霏兒去侯府!若是我霏兒有錯,無非是被人算計了,真正居心險惡的,另有其人啊!我正在執家法審這賤人,讓她說出真相,看到底是哪個攪壞了雲家名聲!」

    今兒本就在侯府和天興樓連吃兩個排頭,雲玄昶一聽還有個源頭禍根,濃眉一緊:「審出來了嗎?」

    白雪惠目色如霜:「老爺放心,打下去,打到死,這死丫頭一定會說出來!」

    話一出口,雲菀沁淡淡開聲:「母親這不叫審問,是嚴刑逼供吧,供出來的東西,是屈打成招,能是實話麼?」轉頭望向雲玄昶,「爹是衙門中人,也知道酷刑之下,人可是什麼違心話都能說出來的,算不得准的。」

    「呵,大姑娘伶牙俐齒的功力真是越來越強了,為個奴婢說話,是心虛了還是害怕啊?」白雪惠抨擊。

    「母親想多了。女兒如今管家,訓誡奴婢本該是女兒的職責,」雲菀沁毫無退避之色,「女兒若不盯著,萬一弄出什麼冤假錯案,不知道的下人不會說母親,只會說女兒不公糊塗!」

    白雪惠被她反將一軍,目中生火,嗤道:「無論如何,只要有一線機會供出背後主謀,使家法有什麼問題?一個命賤的奴才,打死了就打死了,難不成我還要去賠命?來人啊,打!繼續!往嬌的嫩的地兒給我打!」

    雲菀沁和白雪惠兩邊都有道理。也就一個奴婢而已,雲玄昶揉了揉額,不講話了。

    白雪惠得意地唇角一揚。

    妙兒見鞭子又過來,恐懼地「啊——」一聲,嘴型張到極致,口裡那團繡著鴛鴦的手絹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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