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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章蒙杯然 文 / 月無盈

    鹿大夫完全不會武功,也不屑於習武,沒有蒙杯然,楊用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習武可以有這麼多好處,因為傷好的蒙杯然原來有著一身武藝。

    如今已值秋日,遼東地處苦寒,未入十月就往往下起雪來,而冰雪大都要來年三月間才可消融,有時大雪封山十天半月亦稀鬆平常,是以秋日乃是儲存過冬食物的季節。往年,醫廬過冬的野味大都向山中的獵戶購買,無奈鹿大夫平日裡時常贈醫施藥,購置藥材花費頗巨,雖然獵戶索要並不多,醫廬每年卻仍然捉襟見肘。今年卻不必了!

    因為多了蒙杯然!

    那日他不知從哪弄來一張弓,幾十支箭,拽上鹿丹兒,兩人上山打獵去也,只留下個跑幾步都會喘的楊用獨自看著滿谷的紅楓葉靜靜地發呆。

    從集市上買的冬菜每年都足有一大車,每年買菜、搬菜、入菜窖等等一系列粗重的活大概都要花醫廬幾日的光陰,鹿丹兒更加每年都叫苦不迭。

    今年卻不會了!

    因為多了蒙杯然!

    只見他來回搬著幾個三四斤重的白菜、成捆的大蔥出窖入窖,都彷彿是在搬棉花,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楊用則更加清閒,每日只剩下望著自己的一雙手臂自怨自艾。

    說起來鹿大夫前後為楊用治病十年,卻一直未真正在楊用幾成殘廢的手臂上動過手術,而只是每日逼楊用吃藥,一年到頭不停地吃藥!幾年前楊用好奇也曾數次詢問,鹿大夫卻只是淡淡說道楊用身體不適,必須調整好狀態方才可施術。楊用欲再行追問卻已經沒了下文,這幾年楊用除了乖乖吃藥,反正也問不出結果,索性也懶得再刨根問底。而近半年來鹿大夫更是隔幾日便要仔仔細的查驗楊用身體一遍,卻每次均眉頭緊鎖、不發一言的獨自離開。

    近日,鹿大夫終於對楊用言道,待到來年春日即要施術。

    楊用盼了十年終於盼來今日,自是喜不自勝,但偷眼望去,卻總覺得鹿大夫眉梢眼角中帶著幾分無奈與不安。

    自從那日從山下回來後,眼見三人行在蒙杯然傷好後不久,便逐漸成了蒙杯然和鹿丹兒卻沒了楊用的二人行。

    而楊用的生活如今卻當真就簡單了許多,無非就是自己與自己較勁生悶氣、盼手術和幻想著自己術後的武藝如何高強,丹兒怎樣對自己還如從前一般,更像如今忽視自己這般忽視蒙杯然。楊用忽而如沐朝陽,忽而又如履薄冰,總隨著丹兒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而上下。看到二人歡歡喜喜地場面總是安慰自己:只要過了年,鹿大夫就可以為自己治癒手臂之疾,那時就是他的快樂真正到來臨之時!

    這是楊用唯一的信念。

    這一日,楊用又是百無聊賴的一個人留在醫廬生悶氣,蒙杯然與鹿丹兒一大早上山打獵,鹿大夫則一個人上山採藥,而這兩件事都將楊用拒之門外,儘管晚餐一定可以有最新鮮的野味,對於楊用來說卻不用想也知道,那味道一定會味如嚼蠟。

    就在楊用一個人在屋內胡思亂想之際,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高叫道:「此處可是鹿大夫的醫館,有人在家麼?」

    楊用只道是有患者上門,不敢怠慢,急忙奔出迎客,邊跑邊道歉道:「先生請進,鹿大夫上山採藥了,先生哪裡不舒服,若是急診可發信號通知鹿大夫。」開門見門外只有一人,中氣十足,面色紅潤,哪裡像是上門的病人,卻正是一個多月前紅葉鎮見到的陸凌刀!

    未等楊用開口,陸凌刀早已大嘴一咧笑道:「楊賢侄可還記得老夫麼?」

    楊用忙不迭地點頭施禮道:「這個自然。自從那日一別用兒可是日夜都盼著陸伯伯你快些到達金陵,快一點見到爹爹呢。」

    陸凌刀卻面泛尷尬,忙岔開話題道;「你這醫廬當真難找,老夫這幾日在山裡差點迷路,轉了好幾次向,差點就將長白山找翻了過來,老夫這幾日找楓葉眼睛都找紅了。總算還好,若是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餓死山林,送了性命……」

    「用兒托您轉達的話可告訴我爹了?」楊用見他東拉西扯地不著邊際,終於隱忍不住,不等他說完急切插口。楊用四歲喪母,未過半年卻又離開父親,孤零零一人生活在遼東。平日見丹兒可向爹爹撒嬌、親熱很是羨慕的很,只盼有一日自己也可如此,因此那日才迫不及待地懇求陸凌刀為其傳話。

    卻不祥陸凌刀頓時語塞,猶豫了半晌終於把心一橫道:「楊……楊兄弟這次特地我這做大哥親自給你帶來生辰禮物,祝大侄子十五歲生辰快樂!」說罷由包袱中取出個精雕細琢的盒子,遞了過來。

    楊用卻好似看不到這盒子,只死死地盯這陸凌刀的臉,幽幽道:「我爹既然已經收到我的口信,為何不親自來看我,他可惦記我這個兒子麼?可知十年不見我有多思念他麼?」

    陸凌刀似也一時無法應付楊用這樣一個個孩子氣的問題,撓撓後腦勺,吶吶道:「這個……許是楊兄弟貴人事忙,一時無法抽身……許是……」他一時也找不到措辭,頓感理屈詞窮,早已滿面通紅。

    楊用卻伸過手來,冷冷道:「晚輩明白了,將禮物給我,麻煩轉告我爹禮物已然收到,用兒接到禮物時欣喜若狂,感恩不禁。山路崎嶇,恕晚輩抱恙在身,不送了,陸伯伯,慢走,告辭!」伸手拿過盒子逕自揚長而去。

    屋外,陸一刀如臨大赦,長舒口氣,抬頭看到楊用已經十五歲卻仍然瘦小的身影,心中也不免惋惜,輕輕歎口氣,終於還是走了。

    楊用在屋內,卻忽地覺得分外寒冷,丹兒如今對自己已然是冷冷淡淡,每日只是顧著拉著蒙杯然談天說地,卻幾乎連句完整的話也不願意與自己多說;那蒙杯然與自己相處畢竟日短,更何況他始終對其心存芥蒂,自然不願深交,是以二人始終有著距離;鹿大夫十年如一日,只將自己當成病人看待,始終的不溫不火,看不到半點特別的溫情。如今——如今方知竟然連十年不見的父親對己親情亦如此冷淡,楊用只覺得此刻天地萬物似乎都已將自己拋棄,隱忍多日的淚水終於不爭氣地奪眶而出,楊用鑽進被子嗚嗚的哭泣,直哭到疲憊不堪才終於漸漸睡熟。

    楊用再次醒來已過了晌午,眼角淚水早已風乾,想伸手揉揉眼睛,竟觸到個盒子,方才想起是他的生辰禮物。

    眼見這盒子已如此精緻,其內所裝必是價值不菲之物,楊用自其曾祖父楊雲起便已經是富甲一方的人物,楊蒙承繼其全部家產,世上之物拿不出的只怕不多,對楊用來說無論多麼貴重的東西也不如難得的親情來得珍貴。楊用百無聊賴仍然打開那盒子,卻見裡面果然躺著一串名貴珠鏈,每粒都大如龍眼,珠圓玉潤,且大小,成色竟完全一樣,的確是難得一見,在搭扣處赫然刻著『琳妹,永結同心,蒙哥』幾個米粒大小的字。

    這竟是當年父母當年的定情之物!

    楊用不禁將珠鏈在臉上來回摩挲,想像是早已去世的母親在輕撫自己,藉以感受些許溫情。

    片刻,楊用忽然想起昔日丹兒曾不無嚮往的想得到兩樣東西:一個乃是一盆最好的綠牡丹,一個便是一條可以帶在花襖外的珠鏈。而如今這條更是極品中的極品,想來鹿丹兒見到定會愛不釋手。倘若丹兒於年初一穿著新衣襖帶上這珠鏈,一定會歡喜萬分,說不定便會回心轉意,又會想往日般重新粘著自己玩東玩西。想到此楊用幾乎已經抑制不住笑意。

    主意已定,楊用便急忙趁著天色尚早,取來鐵楸於牆根隱秘處,挖洞將盒子埋起,想於年三十再拿出來給丹兒一個驚喜!

    待一切佈置停當,楊用早已累的氣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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