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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瞽目四 文 / 蕭良

    「一懼一喜?」

    「草原上,黃羊最怕的便是狼,狼雖沒有黃羊奔跑迅疾卻精明的很,它專找那些老幼病殘的黃羊下口。而比狼還可怕的便是狼群,狼群行動起來猶如行伍,它們會在黃羊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把它們合圍起來,狼王一聲令下,狼群便合力圍攻,無論羊兒向哪個方向跑都逃不出它們的手掌心。」

    「這些羊兒真可憐!」百合輕輕歎息一聲,竟把手中的黃羊肉放回盤中發起呆來。

    李仁孝卻不以為然:「弱肉強食,這也沒什麼。」

    程天任卻絲毫不以為意,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道:「那一喜是什麼?」

    李仁孝道:「一喜便是喜光,只要見了光,無論多遠,黃羊都會飛奔過來。所以那些獵人專門在夜裡來獵黃羊,他們生起一堆篝火,自己卻躲在不遠處的陰暗裡,等那些黃羊走近了,便以弓箭射殺。奇的是有些黃羊明明見同伴死在當地,竟仍呆呆的望著那火不知躲開,所以趕上運氣好些,一次便可獵殺十數隻。」程天任吃得津津有味,聽得也津津有味。不移時,兩盤羊肉便吃了個精光。

    李仁孝道:「明天咱們一塊去打獵,這裡奇珍異獸多得很呢。」

    程天任邊應著邊打著嗝回味黃羊的滋味,心想什麼時候也要養幾隻黃羊來玩玩。三人又說了回話,天色很晚了,香兒便回自己的帳篷休息,程天任與李仁孝各自躺了沉沉睡去。李仁孝辛苦了一天,睡得極香,連身也不翻一個。程天任卻因貪口,多吃了些肉,腹內脹脹得難受。他怕被人笑話,又不肯說出來,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塌實。到了半夜,實在忍不得,要去大解。他瞅了一眼李仁孝,見他睡得正沉,便輕手輕腳出了帳篷,找個草窠蹲了酣暢起來。東西傾出,身體立時舒服不少。他正要站起身來,忽然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他想起李仁孝說這一帶野獸甚多,只恐碰到了什麼大蟲,一時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響聲漸近了在他身邊不遠處停了下來,只聽百合爹爹的聲音道:「二弟,這麼晚了你叫我到這裡來有何事?」

    程天任聽是這兄弟二人,放下了心,剛要站起身來,轉念想道:都這麼晚了,這二人鬼鬼祟祟的跑到這裡來,定然不是什麼好事,這個百合的爹爹對我那麼凶,莫不是商量著要對付我?想到這裡,他依舊蹲好側耳傾聽。

    嵬名昧勒的聲音道:「大哥,漢人有句話叫『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是動手的時候了。不如就在這裡把那個小崽子殺了……」

    程天任心中「咯登」一下,心想:他奶奶的,果真是要對老子下毒手,真要謝謝那只倒霉的黃羊,要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但再往下聽,程天任卻有些糊塗了。

    百合的爹爹道:「二弟,此事須得從長計議。」

    嵬名昧勒冷笑道:「從長從長,大哥總說從長計議,難道非要等到刀斧加身才能計議的成麼?我知道大哥是怕那老的,不瞞大哥說,我早已在計劃此事。宮中侍衛十有六七都是自己人,只要大哥一聲號令,他們一鼓作氣,那老兒能有幾條命來丟?」

    他頓了半晌,見百合的爹爹不語,又道:「到時候便說武安王蓄意謀反,連那老兒也一同誅了。大哥一人執掌天下兵權,整個大夏還不都是咱們兄弟的?」

    程天任聽到這裡才明白他們不是在說自己,原來他們都是大夏人,怪不得衣著服飾與中原人有些不同。既然不是要殺自己,那定是要殺李仁孝了。只聽百合的爹爹歎了口氣,道:「想當年我嵬名永泰與乾順縱橫疆場,金戈鐵馬,何等快活……」

    「大哥,你怎地還做這等春秋大夢,」嵬名昧勒冷笑道,「你不懂得『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的道理麼?現在李乾順皇帝的位子已坐牢,大哥與他已無大用,況且大哥執掌天下兵馬,位至鎮西王,即便功勞再大,也無可加封,除非他把皇帝的位子讓給大哥。現在他既已對大哥起了疑心,事情便危急了,若大哥不先發治人,必被人所治……」

    嵬名永泰急聲道:「二弟不必再說了,茲事體大,容我考慮考慮。」接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嵬名昧勒在後面喊道:「大哥,大哥……」一頓足,追了上去。

    程天任又等了片刻,直到一些聲音都聽不到了,方才起身。他心中算計著這個地方是個事非之地,不宜久留。轉身便走,走了兩步,又想起李仁孝對自己頗為關照,如今就這麼走了,實在不夠義氣,思量一會兒,他打定了主意要告訴李仁孝此間的危險。轉身向帳篷走去,剛剛走到門口,帳篷旁邊一個黑影閃出來,擋在他面前,那黑影惡聲道:「這麼晚了,你到哪裡去了?」

    這正是嵬名昧勒的聲音,程天任吃了一驚,道:「我晚上吃得多了,出去大解,不行嗎?」

    「大解?」嵬名昧勒望了望程天任來的方向,逼近了一步,眼露凶光,咬著牙道,「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決不是什麼好人……」說著伸手向程天任抓來。

    程天任心中明白他已起了疑心,要殺人滅口,嵬名昧勒說話之際便在防範,見他身子一動,便就地一滾,從他身旁滾了過去。嵬名昧勒沒想到程天任如此靈活,愣了一愣,轉過身來時,程天任已跳起來,向李仁孝的帳篷奔去,邊跑邊大聲叫道:「我哪裡鬼鬼祟祟了,去大解也犯了哪家的王法嗎?」

    嵬名昧勒聽他叫嚷,心中大急,邁開大步,幾步追到程天任身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獰笑道:「看你還往哪裡跑!」舉起掌,一掌向他頸上劈來。

    程天任的叫喊已驚醒了帳中熟睡之人,李仁孝走到帳篷門口,見這情形吃了一驚,大聲道:「二叔,發生了什麼事?」

    嵬名昧勒聽到他的聲音,也吃了一驚,手驀地一鬆,程天任趁機掙脫,他思量著眼前的形勢,若自己直言嵬名昧勒的陰謀必然把他逼急了,說不定真的丟了性命。轉了幾個念頭,打定主意見機行事,邊向李仁孝跑邊大聲道:「我剛剛去大解,他偏說我不是好人,難道好人都不要大解麼?」

    嵬名昧勒怎容他逃脫,大步趕到他背後,一掌向他拍來,剛才程天任吃過虧,早已在防備背後。覷見嵬名昧勒趕來,突然向斜刺裡跑去,嵬名昧勒一掌落空,忙移步換招,又出一掌。李仁孝見嵬名昧勒招招要殺程天任,又急又怒,大聲道:「二叔,他是我的朋友,不許你殺他!」

    嵬名昧勒又一掌落空,口中道:「你是瘋了麼?柔順的羊兒怎能與豺狗子做朋友?他們這些漢人向來只會害咱們。」說著又一掌劈出。

    李仁孝迎著二人跑過來,橫在二人中間,道:「你住手!我已和他結拜,他是我的兄弟,我不許你傷他!」

    嵬名昧勒突然發起狂來,話也不說,竟一掌向李仁孝劈去。這一掌傾其全力,挾著風聲,若擊在身上定然不活了。李仁孝實在沒有想到他會連自己也不放過,變出意外,竟愣住了。眼見便要命喪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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