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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章入圍二 文 / 蕭良

    那老漢呷了一口酒,道:「我活了七八十了,命也到頭了,就算現在把我砍了,也不算夭折,呵呵……,何況金兵指日南下,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麼分別?」眾人聽了這話又都默然不語。

    中年儒士臉色一變,強笑道:「我看未必。」

    眾人聽了齊望向他,等著他說出一番道理來。中年儒士見眾人矚目,反從容起來,抿了一口酒,這才道:「金人雖攻城掠地,來勢洶洶,但迄金為止,尚未過江。而長江以北,儘是寒薄之地,得之未足守,失之未足惜。況那金人久處夷地,未及開化,多陳規陋習,必不慣居於我大宋國土,即便我大宋不加刀兵,不久也會自退。江南富庶之地才是我大宋立國之本,只要金人不逾江,我大宋仍可伺機而動,北歸之日必不遠了。」白衣書生連著幾聲冷笑,乾了杯中酒,揚長而去。眾人雖大都不以為然,卻看出這人大有來頭,沒有人敢反駁。中年儒士只道眾人心中已服,接著道,「如今朝中有些人目光短淺,只見眼前岳飛等人小勝幾陣,便要與金國死戰,這等人全然不顧黎民塗炭,百姓流離。楊沂中之流因此獲罪,發配刑州,實在是大大的便宜了……」清遠聽了這句,顧不得再聽下去,慌忙起身,會了飯錢,回客棧取了行李,向刑州方向而去。

    越向北行,景象越是淒慘,逃難的百姓絡繹不絕,道路兩旁倒著許多餓死病死之人。開始清遠還捨施幾文給那些難民,眾人一見有錢,都紛紛圍攏過來,她把身上的錢都散開來都還嫌不夠。再向北行,那些難民見了她,不發一語,竟動手來搶。她武功雖高,卻不忍用在這些難民身上,只得揮開馬鞭,縱馬急奔。難民還好對付,更有些潰兵手持刀槍,圍裹上來,舉刀相向。對這些人,清遠卻沒那麼客氣了,揮起馬鞭,夾頭夾腦向他們打去。那些潰兵早已被嚇破了膽,見不是頭,便一轟而散。

    這日又有一群兵匪圍裹上來,揮刀便砍,清遠揮鞭抽了幾個,但其餘的欺她文弱,竟都抽出兵刃向她攻來,尤其兩個帶頭的頗會些功夫,清遠一時竟被纏住了手腳,連兵器也拔不出來。正在危險之中,一個白色人影忽然從天而降,接著乒乒乓乓幾聲脆響,那些兵丁的兵刃都被撞的飛了出去。清遠定睛看時,竟是在臨安城酒樓中見過的那個白衣少年。他擺弄著手中並未出鞘的長劍,冷眼盯著目瞪口呆的宋兵,沉聲道:「還不快滾!」

    為首的那個小頭目喝道:「有種的報個萬,爺爺……」

    白衣少年目光一轉,落在他的臉上,小頭目只覺身上一寒,竟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他平日哪裡受過這等鳥氣,想昂起頭來說幾句硬話,但一想到少年刀子樣的目光怎麼也鼓不起勇氣,便恨恨的一揮手道:「咱們走!」

    望著遠去的潰兵,白衣少年隨手在路旁的樹上摘了三片紅楓葉,緩緩道:「每一片楓葉代表一個要求,需要的時候就撕掉一片楓葉,不論什麼時候。」隨手一拋,那三片楓葉竟緩緩落到了清遠的手心裡,也不等清遠回答,便已飄然前行,遠遠的便傳來一清亮的吟誦聲:「也曾借劉三兒斬蟒,也曾借越王伐吳,也曾與皇叔興漢,也曾佩……」

    望著白衣的背影,清遠忽然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情緒,這人真是個怪人,但這個怪人又似乎在哪裡見過。她的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白衣少年會不會就是狗兒?不錯,如果狗兒活著也差不多這麼大了,歐陽不羈的功夫了得,學了這麼一身功夫也絕不是不可能。這樣想著她又搖了搖搖頭,這怎麼可能,世上的事怎麼會這麼巧?發了會子呆,她便把楓葉收到隨身的錦囊裡,繼續向刑州進發。

    再向北行,人煙漸稀,倒是白骨遮道,禿鷲鼠蟻比人還多些。前面不遠便是刑州城了,她下了馬,向一位踽踽而行的老者道:「老丈,前面情形怎麼樣?」

    老者抬頭看了她一眼,道:「金兵已到了刑州城外,呼延太守誓與刑州城共存亡,已貼出告示,想逃命的,在午間之前離城,過午之後城門便不再開了。女娃子,莫去送死啊!」

    清遠沒想到這老者竟能認出自己是個女子,臉色一紅,謝了老者,跨上馬,向城門急奔去。將近城門之時,卻見兩匹快馬自城中奔將出來。前面是一個軍卒模樣,後面是一個紅衣少女。那少女在馬上急喊:「快閉城門!」守城的將士忙去關門,卻已經來不及了,兩匹馬一前一後飛奔而出。清遠唯恐城門關閉,揚鞭催馬,奔了進去。經過城門時,只聽守門的軍卒議論道:「方纔追出去的就是呼延嬌大小姐。」

    程天任在谷中度過了十二個寒暑,現已長成英俊少年,只是谷中沒什麼吃食,他只靠嵬名永泰教得石陣抓些野物裹腹,是以身子略為單薄些。每日裡他必做的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為飲食發愁,夏秋兩季都還好過,便是一兩天抓不到什麼吃得也可以野果充飢,苦的是春冬兩季,不但四下裡光禿禿的全沒一絲綠意,便是那些飛禽走獸也都躲得不見了蹤影,他經常一餓三四天,實在餓得急了,就嚼些冰雪騙騙肚子。這一宗雖惱人,畢竟還有辦法對付,令他苦惱的這個山谷似乎是個死胡同,十年中他已跑遍了谷中大小角落,沒找到出去的辦法,倒找到了幾個可以避風雨的小石洞。有的時候他十分害怕,怕自己老死在這山谷中,如果就這樣過一輩子,實在太冤枉!每天尋找出去的辦法是他要做的第二件事。

    但大多數時候他並不害怕,準確的說不是不害怕,而是沒有機會害怕。每日天剛濛濛亮的時候,那只巨鷹便會準時出現,無論他藏得多隱蔽,它總能找到他,接著便是一陣殊死的搏鬥,有的時候,這搏鬥會持續一整天,到最後,程天任與巨鷹都精疲力竭的時候巨鷹才會慘叫著盤旋而去。這個時候,程天任便會像一頭牛一樣躺在一塊大石上拚命的喘著粗氣,他總是感到渾身仿如散了架一般,真擔心哪一天會支撐不住,被這巨鷹折磨至死。這便是他每天要做的第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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