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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三章成仁二 文 / 蕭良

    嵬名昧勒默然半晌,沉聲道:「不錯,這確是一慮。第二個隱患從何而來?」

    「先帝在位時,梁氏專權,幾成禍亂,崇宗處心積慮,幾番磨難,方除去梁氏之亂。但崇宗皇帝不見前車之鑒,致椒房專寵,朝中大員多為外戚所任。其後崇宗雖醒覺,但已成尾大不掉之勢。而今王爺雖掌兵權,但軍中將官與外戚牽連者十有一二,且黑山威福軍司、黑水鎮燕軍司皆在外戚手中。如今王爺廢了仁孝而立仁友,這正合了太后的意思,是以太后並未發難。倘有一日,王爺與太后二虎不能並存,太后一道懿旨,則天下大亂,到那時,恐怕局面難以收拾。」見嵬名昧勒將要說話,孔仲文卻搖了搖手,接著道,「王爺的心思必然要做個先發治人,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安知太后不存著一樣的心思?只怕那時會鬥得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嵬名昧勒面色鐵青,咬咬牙,道:「那第三呢?」

    孔仲文在亭中踱了兩步,不急不徐的道:「武安王與後族雖懷有異心,但二者都在明處,尚有可防備之處。這第三個卻隱在暗處,著實防不勝防。」孔仲文說到這裡,卻住了口,雙目望著遠處,似是一門心思賞景。

    嵬名昧勒心中思忖半晌,忽然醒道:「先生說的莫非是陸振衣?」

    孔仲文猛的轉回頭,望著嵬名昧勒,雙眸中精光一閃:「不錯,正是陸振衣。陸振衣一介南朝寒儒,因避禍流落我大夏,被毅宗皇帝簡拔帝側,歷任顯位,兩朝宰執,朝中門生故吏多不勝數。百姓傳言,夏國臣子半姓嵬名半姓陸,可見其勢之大。雖然他於乾祐十三年因病致休,但休而不休,崇宗每遇軍國大事輒相請問,朝中事半決於此老。這幾年,他身體漸漸不支,是以連王爺也幾乎忘卻,但此人之力實不可小覷。若他振臂一呼,只恐王爺的大事要多費幾番周折。」

    嵬名昧勒面如死灰,腳下一軟,坐倒在椅子上,口中喃喃道:「這便如何是好?這便如何是好?我只道乾順一亡,朝中再也無人能阻我嵬名昧勒,現在……現在……,難道天也不佑我嵬名昧勒?」他猛然站起身來,抓住孔仲文的手,道,「先生真天人,你定有計教我。」

    孔仲文面帶微笑,緩緩道:「王爺莫急,朝中雖有三患,我卻有三計,足可制此三害。」

    嵬名昧勒聽了大喜,忙道:「先生果真有計,快快教我,若得了天下我必以國師待先生。」

    孔仲文躬身一禮,道:「謝王爺。我要請問王爺一句話,王爺一生倥傯,可知行兵最看重的是什麼?」

    嵬名昧勒立即道:「兵貴神速,行軍打仗當然要先發制人,後發者必受制於人。但……」他忽然沉吟了片刻,接著道,「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兵無勇則不能戰。莫非先生指的是軍心?」

    孔仲文拈鬚微笑,先點點頭,卻又緩緩搖頭,道:「這『勇』、『疾』二字確是行軍要訣,但以我看來,這不過是微末之處,昔日張翼德勇則勇矣,卻喪於匹夫之手。諸葛武候熟諳兵法,六出歧山終究無功。王爺知道這是為何?」

    嵬名昧勒沉思半晌,搖搖頭道:「諸葛亮得其主而不得其時,這又有什麼好說的。」

    孔仲文卻搖頭道:「這些不過後人附會之辭,哪裡作得了准。若論文韜武略,魏國君臣實在不是其對手,但蜀國地處西南,而魏拒守北地,諸葛亮興師遠襲,實在犯了兵家大忌。譬如千人行軍,三百背嵬軍攜糧供濟,只得三日餘糧。千人供給,可得七日餘糧,這只計單次行程,若以往返而論,則需減半。史書載武候自製木牛流馬,便是為了大軍供給。但六出歧山,動輒數十萬軍士,王爺請想,需得多少糧草供給?所以依學生愚見,這軍需糧秣實在是行軍作戰重中之重,兩軍戰至最後,糧秣充足者必士氣高昂,其行軍也必迅疾,是以『勇』、『疾』不過末節,成敗都在這糧秣上頭。」

    嵬名昧勒聽了哈哈大笑:「不錯,連飯都吃不飽還談什麼行軍。老夫一生用兵,卻還不如先生看的透。」他忽又皺眉,道,「但這與老夫之事有何干係?」

    「黑山威福軍司、黑水鎮燕軍司所需糧草均由朝廷調撥,王爺只要扼住必經之途這二軍便如折翼之鷹,再也無所作為。」

    「好!那個老妖婆在我手中,諒她也不敢胡來。先生快說如何解決掉李恭遼與陸振衣這二人?」

    孔仲文邁個關子,沉聲道:「李先兒來前我還在冥思苦想,著實想不出個萬全之策。」

    嵬名昧勒急聲道:「先生不要打啞謎了,再不道出謎底可要罰酒了。」

    孔仲文笑了笑,接著道:「我聽了李先兒來後與王爺一番對語,方知是有人假冒了李仁孝想瞞天過海。這句話正點醒了我,別人使得個李代桃僵,為何王爺不能使這計?」

    嵬名昧勒剛要再問,忽見遠處自家的管家向這邊招手,便大聲喝道:「有甚麼緊要事?」

    管家如飛跑來,稟道:「王爺,陸大人在廳中候見。」

    嵬名昧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道:「哪個陸大人?」

    管家小心的回道:「便是前任宰相陸振衣陸大人。」

    嵬名昧勒只覺心中厭煩,擺了擺手道:「不見。」

    管家答應一聲轉身欲離開,孔仲文忙止住道:「慢著。祁總管先去回復,只說王爺稍候便到。」

    管家看了看嵬名昧勒,不知如何是好。嵬名昧勒也不知孔仲文心思,但心中十分佩服他的見識,知道他自有道理,便揮揮手,示意管家照辦,卻皺了眉道:「我平日裡是極厭煩這個假道學的,事到如今見他更覺尷尬。」

    孔仲文看管家離開,才道:「非常之時,見非常之人,成非常之事。王爺不但要見,還要與他推心置腹,讓他深知王爺的一片忠君愛國之心。」

    嵬名昧勒不解的望著孔仲文:「這老匹夫為官四十餘年,眼裡可是揉不得沙子。」

    孔仲文笑道:「王爺只如此行事,好事必成,但有一條,若論及君國大事,王爺只做出一副無奈的情勢,言語之間略露出受太后與武安王挾制的意思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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