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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一章入棺三 文 / 蕭良

    程天任一時沒轉過彎來,想了一想,才道:「酒前輩被焦婆婆追趕,躲到這洞中來……」

    木杖翁驀然長歎一聲:「蒼天,你為何如此弄人?」只可惜蒼天卻不會回答他的問題,倒是程天任奇道:「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

    木杖翁道:「你可聽說過焦仝?」

    程天任茫然搖了搖頭,道:「晚輩不知。」

    木杖翁點點頭,道:「四十年前,江湖上提起焦氏夫婦,無人不羨。焦仝號稱『歸元神掌』,因經歷奇特,年紀輕輕便練就了一身上乘的內功,尤其那一套『歸元掌法』更是難覓敵手。他的夫人水若蘭號稱武林第一美人,出身大理名門,不但美貌絕倫,更兼家傳淵源,內外兼修,功力竟不遜於夫君。焦大哥英雄蓋世,焦大嫂俠骨柔腸,端地是一對神仙眷侶。」說到這裡,木杖翁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樣,已深深陷入對往事的追憶。程天任雖無緣結識二人,但聽他描述也如臨其境,心中竟生出無比欣羨,不禁又念起百合,一時也想得呆了。

    「二弟與焦氏夫婦相交甚好。那一年,焦仝二十五歲,焦大嫂剛滿二十,他們二人新婚剛屆週年,便有一個大胖小子,其感情深篤可想而知。那年也是這般時節,焦氏夫婦像往常一般派人到刑州城外送信,約二弟同去郊遊,二弟自然也欣然前往,誰知這一去竟生出天大的禍事來!」木杖翁忽然長歎一聲,住口不言。

    程天任已聽得入神,渾忘了身處險境,不禁追問道:「什麼禍事?」

    木杖翁默然半晌,才接著道:「二弟於途中得到一個消息——一個關於『九鼎藏寶圖』的消息。」

    「『九鼎藏寶圖』!」程天任屢屢聽人提起此事,實在好奇已極,忍不住叫了出來。木杖翁卻並沒有注意他的神色,只顧自道:「據說此圖就藏在天山絕頂神木峰。他得了這個消息自然高興莫名,見了焦氏夫婦毫不隱瞞便說了出來。他二人也十分歡喜,三人商議一番,決定同上神木峰奪取藏寶圖。」

    程天任忍不住插嘴道:「酒前輩武功蓋世,再加上兩個高手相助,這藏寶圖自然手到擒來了。」

    「那時三人也是這般想法,誰知到了神木峰之後才知道大謬不然。」木杖翁自嘲的一笑道。

    程天任奇道:「莫非世上還有人連三人聯手都打不過?」

    木杖翁忽然神情有些落寞:「也許有,也許沒有,有的時候這些並不是那麼重要。當三人到達天山之時才發現,這件事已經盡人皆知。那時中原武林人材儕儕,英雄輩出,當年徽宗老兒安安穩穩坐了幾十年太平皇帝,一多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麼多武林高手爭奪藏寶圖,豈不是……」程天任神色大變。

    木杖翁瞅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不錯,自然很慘。江湖中人本就互有猜忌,還未到天山的路上,便已發生數十場打鬥,死傷不下百人,其中不乏江湖一流高手。從天山腳下到神木峰一段戰況更是慘烈,數十里盤山路上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峰頂的積雪竟被鮮血染紅,數月不退。」

    程天任雖未親歷當年慘況,但想一下心中也驚悸不已,忍不住道:「那三位前輩豈不是危險的很?」

    木杖翁歎息一聲道:「三人雖並無害人之心,但當時奪寶之人已成驚弓之鳥,見到江湖中人便疑心對自己不利,輕則橫眉冷對,重則刀劍相加,更有那等被嚇破了膽或神志不清的,見人之後,不論敵友,舉刀便剁,是以誤傷之人也屢見不鮮。那段山路當真步步陷阱,步步驚心,稍不留神,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三人武功雖不弱,此情此景之下也只得處處小心,加意提防,一路行來,竟連個安生覺也沒得睡。那一夜,是輪到焦大哥守夜,」木杖翁忽然神色駭然,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我睡得正香,只覺眼前人影晃動,睜眼一看,只見一個高大的黑影正向我逼近,當時我只道是敵人來襲,想也未想,便使出十成功力一掌拍出。誰知那人並未料到我會出掌,措手不及,竟被我一掌擊中,立時被我掌力震飛,直墜下懸崖去了。只是掌力剛及他身時,他突然轉過身去,以後背接了我這一掌。」

    程天任沉聲道:「那人便是焦仝?」

    木杖翁頹然道:「此時焦大嫂也醒了過來,我們突然發現焦大哥與他們的兒子都不見了蹤影。我方恍然大悟,原來我掌力擊中的就是焦大哥,他之所以轉過身去,以後背接了我一掌,是為了護著他們的兒子。焦大嫂得知詳情之後,半晌不語,忽然仰天大笑,口中只叫著『兒子,兒子』,一瞬間便跑得沒了蹤影。這些年……這些年我躲在天山,最怕見到的便是她。」

    其實程天任早已猜出木杖翁便是酒葫蘆,因為此刻說話的聲音雖是木杖翁,但腰間卻明明掛著那只酒葫蘆。他有些憐憫的看著眼前這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不錯,焦婆婆是因丈夫和兒子的死發了瘋,但他卻因此事變成了兩個人,一個靠酒來麻醉自己,另一個甚至完全不敢面對此事,不知道究竟誰更可憐些。

    二人各懷心事,石洞中陷入沉默。半晌,程天任忽然道:「前輩,莫不是有人故意設下圈套?」

    酒葫蘆搖了搖頭,道:「這倒不是,一來當日告訴我消息那人在武林中身份顯赫,斷不會妄造謠言,再者神木峰頂確然藏有寶圖。」

    這下頗出程天任意料,他不禁奇道:「前輩得了藏寶圖了?」

    酒葫蘆苦澀一笑道:「說起來當真造化弄人,中原武林為此大傷原氣,武林高手損失殆盡之際,忽然殺出一批西夏高手,藏寶圖竟被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奪去。」

    「孤獨老人洛一笑!」程天任訝然失聲。原來被葉知秋偷去的當真是藏寶圖!

    酒葫蘆奇怪的看了一眼程天任,卻並沒有追問他,卻拔下葫蘆塞仰頭咕咚灌了口酒,蹲下身去,隔著鐵柵欄向風兒道:「當年焦大嫂抱養你的時候才巴掌大小,四十年了……唉,咱們都老了。臭小子,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該牽連到你,我把它引開,你快逃命去吧。」還未等程天任答言,他忽然揭開鐵柵欄門,身形彈起,如一道白光向外衝去。風兒似乎早已料到,它本半伏著身子,只等鐵柵欄一開,已閃電向酒葫蘆躥來。誰知酒葫蘆並非向掠向洞外,卻是向著一側的洞壁掠去,也不知他如何在洞壁著力,只見他與石壁一觸即分,瞬間已飛出石洞,直比高太尉腳上的蹴鞠還要靈活百倍。風兒一擊不中,雙足在鐵柵欄上一頓,身子竟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緊隨著酒葫蘆飛出石洞。這一人一獸仿如事先演練好的一般,前後不過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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