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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卷浩蕩千里第六十四章猛獸之災 文 / 斷章

    金雨壇壇主駱金雨與可言壇壇主尚可言的洞仙大軍終於到了,藏龍河畔,人越聚越多,成建制的部隊陸續開來,不到一天的功夫,足足有近四萬餘人陸續湧進了山峰下的開闊地帶。

    夜幕,終於降臨了,彷彿一隻死亡的手無聲無息的覆臨下來。

    大概,是認為此次行動屬於絕密計劃,不虞被人發現,所以,洞仙軍很是放鬆,甚至連派出的哨兵都少得可憐,而哨兵們由於白天過於勞累,加之山中氣候寒冷,都在做個樣子之後悄悄縮回到火堆邊烤火去了。

    夜,靜悄悄的,出乎尋常的平靜,往日裡那些奔突的食草小動物們都不見了蹤影,卻不知哪裡去了。

    空氣中瀰漫著糝人的味道。

    猛聽得周圍忽哨聲大作,緊接著萬獸齊吼,樹木嘩嘩作響,連篝火的火焰都微微發顫,像是在瑟瑟發拌。隨著震天的獸吼響起,狂風大作,空氣中腥味越發濃重,聞之欲嘔。

    沉睡中的洞仙軍戰士們紛紛驚醒,睡眼惺忪,一時之間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獸吼聲持續不斷,雜亂的蹄聲從四面八方紛沓而來,一雙雙綠色的、黃色的各種各樣顏色的眼睛閃著人類不懂的仇恨的光芒在莽莽叢林中不斷逼近。

    近了,更近了,連它們沉重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到了。

    沉睡中的洞仙戰士終於適時醒了過來,可是,已經晚了,他們驚駭欲死,發現,自己竟然被無數吃人的猛獸包圍了。

    黑暗之中,也不知有多少猛獸從大山的各個黑沉沉的角落裡襲來,恐懼讓人們不知所措,讓人們歇斯底里,他們甚至不知道做些什麼,甚至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刀頭舔血的戰士,剛剛在睡夢中驚醒的戰士們,人人都是赤足狂奔,卻不知該躲向哪裡去,他們甚至忘記了拿起武器進行抵抗。

    一場屠殺開始了,這裡成為了肉食動物們的獵食天堂。一片片鮮血飛濺開來,一個個人體被撲倒撕裂,黑夜裡,刺鼻的血腥味漫延開來,連帶著,還有做為萬物之靈的人們心底無邊的恐慌及猛獸們撲殺柔軟的身體時暢快的咆哮。往往往是幾隻、甚至是十幾隻野獸爭搶、撕咬著同一個人,可怕的場面讓人駭然欲絕。

    真是一場由野獸們發起的慘絕人寰的大屠殺。撲食的野獸們見了血,更如瘋狂了一般,每撲倒一人後只撕開他柔軟的肚囊掏吃內臟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再次尋找下一個攻擊目標。到了最後,根本無須鷹族戰士們再進行哨音催逼了,它們已經不再為捕食而攻擊人,只是自動而又單純地以撲殺人體為目標進行攻擊。

    一切,都已經變成了機械的動作。每一次精準地縱躍,便會有一個洞仙戰士倒在血泊中;每一次巨牙的合攏,便會有一條生命消逝在大山深處。這,才是真正的獸慾,**裸的獸慾,永遠無法添滿的獸慾。

    當啟明星升上天空時,東方一絲魚肚露出,野獸們才漸漸散去,遠處的山林隨著第一聲鳥鳴的響起,顯得格外幽靜。

    可是,這裡,卻成了人間地獄。哀嚎遍野,生生白骨,遍地死屍,破碎的人體與零碎的甚至拖出幾丈的肝腸內臟裸露在這處土地上,鮮血流成了河。低窪處,甚至有已經斷了兩截的木質槍桿被積蓄的鮮血混合著晨露托浮起來。

    死的人圓睜雙眼,臉上痛苦與驚駭的表情觸目驚心。活著的人,也如同死了一般,個個倚坐在樹幹上,身上湧出的汗水已經將衣服全都打透,正在緩慢地凝結成冰,可是,他們已經顧及不到這些了,身體的寒冷怎比得上那恐怖的回憶?這種可怕的經歷會伴隨著他們度過無數個夜晚,每一次午夜夢迴,都將會在遍體冷汗中驚醒過來。

    半日後,負責殿後的兩萬後續部隊在永聖壇壇主金永聖的帶領下終於趕到了,人人都被眼前這可怕的一幕幕驚呆了,四萬人,多麼浩大的一支隊伍,而今,在野獸殘酷的攻擊下只剩下不足兩千人,且個個帶傷,有些不少士兵全力掙扎在死亡線上,生命,已經漸漸離開他們的軀體,即將遠去。

    滿地都是人的、各種野獸的屍體,尤其以人的屍體最多,此情此景,簡直慘不忍睹。永聖壇壇主金永聖大吃一驚,一邊指揮手下的四大旗主率領士兵救助傷員,一面慌忙找尋駱金雨與尚可言,天可憐見,駱金雨與尚可言及手下的旗主們都還安然無恙,除了幾處獸爪留下的輕傷,都無大礙,實屬不幸中的萬幸。

    前方避過一劫的兩萬先頭部隊聞訊也是大吃一驚,火速趕了回來。見到這種慘象,無數戰士禁不住扶樹嘔吐起來。空氣中瀰漫著血的味道,濃得散不去,化不開,像是就沾在人的鼻子裡,讓你不得不聞。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們究竟遇到了什麼事?」素來以鎮定沉穩著稱的金永聖是此次軍事行動的統帥,可是,他再怎麼鎮定也平伏不了心緒,膽顫心驚地問道。

    「好多,好多猛獸,它們不斷地吃人,不知有多少,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駱金雨欲哭無淚,她終究是女流之輩,縱然她在戰場上再怎樣強大,可是,一想起昨夜的驚天慘變就恐懼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我們昨夜行至此處,戰士們全都累得不行,便在此處宿營,沒想到,夜裡忽然出現了無數猛獸攻擊我們,猝不及防之下,我們死傷慘重,攻擊整整持續了一夜,天明,野獸方才撤走。」尚可言還算沉靜,將昨夜的情形一一道來。

    「等等,你是說在夜晚時,猛獸們發動突襲?」金永聖恢復了平靜,思索片刻後問道。

    「是的,就是在夜裡,我們睡下之後猛獸們開始發動的突襲。」尚可言回答道。

    「不對,這其中有問題。你們看,這些野獸不是單一的族類,而是多種多樣,有虎、獅、豹、狼及無數不知名的吃人猛獸,它們怎麼能如此集中,像是約定好了一樣在夜晚發動攻擊?必是身懷異術的人催動所致。只有在人的催動之下這不同種類的野獸才會結伴成群瘋狂地攻擊我們。況且,這裡五峰環繞,是絕佳的作戰環境,天,我們中埋伏了……」不愧是十大壇主之中以智謀著稱的金永聖,幾句話便分析到了骨子上,只是,他的分析結結果來得有些遲了。

    「轟」然一聲炮響從周圍五座山峰上隆隆傳來,剎那間,殺聲震天,無數怒滄軍從周圍五座山峰上湧出,殺向場中,遠遠地,立起一面帥旗,大旗漫卷長空,烈烈迎風飄揚,上面書一個大字「名」,這是鳳天香專門為絕名製作的帥旗。

    「天,老天,是絕名……」尚可言驚呼出口,可這聲驚呼早被響徹山林的喊殺聲淹沒了。

    洞仙軍的兵士們疲憊已極,戰力本就不足,昨夜一番獸災兵力再損,雖然尚還剩下四萬餘部隊,可是此消彼長,卻哪裡是養精蓄銳良久的怒滄軍戰士的對手。

    戰役開始便呈一面倒的局勢。驚魂未定的洞仙軍本就嚇破了膽,哪有心思對敵,甫一接觸便散了稀里嘩啦,玩了命的跑,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可是,這莽莽大山之中,他們能跑到哪裡去?

    一個完整的包圍圈已經形成,方圓五十里內,他們無路可逃了。絕名與鳳天香在扎哈、巴根率領的一百名高山戰士的護衛下,身先士卒,當先殺到。

    手中銀矛當空漫舞,擋者披靡,但見人影翻飛,瞬間已經挑飛了二十幾個洞仙戰士。身旁的高山戰士更是勇悍異常,手中的寒鐵刀這下可開了葷,左劈右砍,凡兵常鐵怎經得過他們手中的寒鐵刀哪怕是輕輕一觸?何況還是不死不休的戰場上?刀遇刀折,劍碰劍斷,矛觸矛飛,殘破的兵器當空飛拋,沒人是這些手持寒鐵刀的高山戰士手下兩合之戰。他們五人一組,交叉照應,配合默契,每一番衝錯都有幾個洞仙士兵被劈翻在地。

    遠遠的,只見一道青光鐵流自血雨紛飛的戰陣中直破入敵人的核心部位,當先一人,白衣銀槍,更是勇不可擋。

    「他,他就是絕名?他身後的護衛使的是什麼刀,這麼鋒利?天,他奔我們直殺過來了,沒人能擋住他們,怎麼辦?」

    連番驚變,危機又至,金雨壇壇主駱金雨再不是那個吒叱戰場的女英雌,變回了一個普通的女子。

    看來,戰場才是考較一個人是不是真正英雄的試金石,任何人在殘酷的戰爭面前都將恢復本來面貌,脫去任何偽裝,成為原來的自己。

    「沒錯,就是他,絕名,我與安老、無塵、可言還有蠻人薩仁當晚刺殺他時看得清清楚楚。如果當時再多給我們哪怕是十息的時間,我們定可殺掉他,如今,唉!」金永聖眼望即將殺到的絕名長歎一聲,不再說話。

    「我們現在怎麼辦?」尚可言問道,雙目中凶光畢露,看來,是想拚死一博。

    「我們還能怎麼樣?我十萬洞仙大軍,旦夕間灰飛煙滅!聖君聞訊後必會雷霆暴怒,我們幾個人就算僥倖逃回去,也是難逃一死,索性,今天我們便拚死一搏吧,轟轟烈烈的戰死也好過回去在人們的羞辱中被當眾處死。」

    言罷,金永聖神色悲壯,緩緩撤劍,劍如秋水,明亮如鏡,只是,映出的卻是一顆將死的心。手下四大旗主也神色肅然,各亮兵刃,等待一次毫無希望的決鬥。

    尚可言變成了尚無言,再不說話,與自己的四位旗主劍持手中,等待宿命的來臨。

    駱金雨心中惶惶,六神無主,四十年的崢嶸歲月一幕幕從眼前掠過,曾經的輝煌卻被而今的慘敗替代,她心中豪情頓滅,代之而起的是只是一個韻華已逝的女人那可憐的求生**。

    劍在顫抖,手不穩定,眼中神光散滅,顯示著她心神大亂,已經處於不戰即潰的邊緣了。

    「生就生了,死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金雨妹子,你挺起腰來,在戰場上,沒有男女之分,只有一往無前的戰士。你記住了,你是金雨壇壇主,是魔帝他老人家的繼承者,不要墮了他的名頭。聽到了嗎?」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的金永聖向駱金雨一聲大喝,頗有英雄風範。

    駱金雨一驚之下回過神來,心中一定,可是嘴裡卻喃喃說道「魔帝他老人家已經去了,現在的洞仙教是聖君陽劫的,我們,不值得為他賣命啊。」只是,聲音細微,猶如蚊鳴,在這廝殺聲震天的戰陣當中,誰能聽到呢?除了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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