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妖被我的叫聲嚇到了,驚慌地跳了下床,一會兒就不見了。我本以為把它趕跑就會沒事,可是四婆的臉突然抽搐了幾下,不一會兒左臉就變得像貓一樣。接下來就更加可怕了,她、她竟然彈起來!
她突然坐起來,而且動作很怪異,跟我們平時起床的姿勢不一樣,沒有用手撐床就直接坐起來,就像電視裡的機械人……或者說是像殭屍那樣,非常嚇人!她坐起來後往窗外看了一眼,但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我,她的雙眼根本沒有焦點,我連她在看什麼也不知道,只知知道她的臉非常可怕。
她的左臉就像貓一樣,而且是一隻凶殘的貓,眼睛睜得賊大的,而且仍然在不停地抽搐著。她的右臉雖然沒什麼變化,只是眼睛瞇得只剩下一條線,就像剛剛睡醒那樣,可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後,突然大叫一聲,然後就衝出房間……
按照梅婆這麼說,四婆的確有可能是被貓妖附身了。不過有一點我沒能想明白,就是在雙尾貓妖的傳說中,被附身的老婆婆是整張臉都變得像貓一樣,可是四婆卻只是左邊臉變成了貓臉。而且剛才我們被她襲擊時,並沒有發現她有尾巴。
我道出心中所想,梅婆想了想便答道:「那應該是因為貓妖渡氣的過程並沒有完成,只渡了半口靈氣,所以還沒能完全佔據四婆的身體。」
她說得也有一定道理,假設當時貓妖真的正在進行佔據屍體的某種儀式,但在最關鍵的時刻卻因梅婆的出現而被打斷,那麼出現只佔據一半的情況也不是沒可能的。我突然想起剛才被四婆襲擊時的一幕,她本來還差一點兒就能抓到我跟紫蝶,但一聽見菲菲的聲音就立刻停下手來……難道,她還沒完全迷失本性?
雖然還有很多疑問尚未得到答案,但今晚的收穫已經算不少了,而且我或許還能繼續從梅婆及菲菲口中得到更多信息。然而,正當我想向她們詢問一些相關的信息時,一把男性聲音便從門外傳進來:「花所長、慕警官,你們這麼晚還沒回去啊?」我往門外一看,發現來者是高強。
高強從門外走進來,當他看見梅婆在廳堂裡面時,本來就不太好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不過他還是硬擠出一個笑臉對紫蝶說:「花所長,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你們要回去應該也不太方便吧,如果你們不嫌棄,不如到我家休息一晚吧!」隨即又對梅婆說:「梅婆,你怎麼也這麼晚呀?快回家睡覺吧,要是你有什麼閃失,我可擔當不起啊!」
梅婆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撐著枴杖站起來,邊往外走邊不滿地嘀咕:「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你還是管好自己的小命吧,四婆早晚會回來找你。」
「你……」高強雖怒意盡表於臉,不過也許是因為紫蝶在場的關係,他並沒有立刻發作,只是狠狠地盯著梅婆遠去的背影。梅婆離去後,他很快就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面容,客氣地跟紫蝶說:「花所長,現在已經不早了,你們還是快點到我家休息吧!」
紫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梅婆已經回家了,而且高強在場跟菲菲說話也不太方便,還是先休息一會吧,反正用不著多久就天亮了。於是,我便向紫蝶點了下頭,並向高強笑道:「高村長還真是及時雨啊,我還為今晚沒地方落腳而犯愁呢,要不然也不會來打擾菲菲了。」
「哦,原來是這樣,慕警官你早說嘛,我家有的是地方。」高強露出讓人厭惡的笑容,示意我們跟他走:「來來來,我給你們帶路,我家離這裡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我和紫蝶向菲菲道別後,就跟著高強離開,不過剛走出門口他就突然停下來:「唷,不好意思,我忘記了要跟菲菲交代些事,你們等我一會。」說罷也不等我們回答,他就返回房子裡,約過了兩三分鐘就出來了。他出來時面露笑臉,像碰到什麼好事似的。
高強的住處距離四婆家沒多遠,步行五分鐘左右就到了。他的房子雖然談不上富麗堂皇,但跟四婆那間搖搖欲墜的破房子相比,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最起碼他家的客廳就比四婆的房子大三、四倍。
高強跟我們說他有一個兒子,不過正在城裡上大學,沒有回來為四婆奔喪,所以他家裡就只有他的妻子一人。他的妻子也姓高,名叫高燕,是本村人。這個高燕顯然是個勢利的人,剛見到我們時還一臉不悅地向丈夫抱怨怎麼這麼晚還吵醒她,但一聽見我們是警察馬上就換上諂媚的嘴臉,並熱情地為我們準備房間。
高強的房子一共有三層,一樓是客廳、飯廳跟廚房,二樓是主人房及他兒子的房間,三樓共有三個房間,其中一間放滿了雜物,另外兩間則是客房。我跟紫蝶當然就是睡客房了。剛進睡房時我就感到一陣心酸,因為客房的空間可比四婆的房間大多了,甚至比四婆整間房子還要大,而且地方乾淨整潔。閒置出來的客房都要比母親住的地方好,高強也夠不孝的,虧他父母當年為了讓他選上村長而散盡家財。
現在已經是快凌晨四點了,能睡的時間並不多,所以我並沒有睡。只是關了燈躺在床,閉上雙眼於腦海整理現有的情報。
四婆的詐屍幾乎已經能肯定,但她只是「普通」的詐屍,還是被貓妖附身卻難以作出定論。或許我該詢問一下流年,但現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不被他罵死才怪,還是等天亮後再說吧!
雖然詐屍的問題暫時不能得到相關的解釋,但貓妖方面或許能馬上就得到答案。我爬起來撥打偉哥的電話,這廝果然還沒睡,而且還蠻精神的,電話一接通就說個不停:「慕老弟,怎麼這個時候想起我了?山區的姑娘還不錯吧?聽說那裡的價錢挺實惠的,尤其是那些十來歲的中學生,給她們的班主任幾百塊,就能跟整個班的女同學一起玩……」他頓了頓,換上極度猥瑣的語氣驚呼:「你不會是正在跟幾十個女同學群p,趁回氣的空檔打電話來跟我炫耀吧?慕老弟,你一個人玩不了這麼多妞兒的,老哥我平時也待你不薄,你就留我幾個吧!」
我沒好氣的回答:「你別把我歸到你那一類好不好,我找你是有事要你幫忙。」
「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給我留兩個女同學就行了。」他遲疑片刻又補充道:「三個,不不不,四個,四個就好!」
我懶得跟他瞎掰下去,惡狠狠地說:「呸!別跟我扯蛋,我這裡沒什麼女同學,女所長就有一個,要不要我讓她把你調到這裡來?這裡沒有網吧,甚至還網線也沒有,你就等著過沒有網絡的日子吧!」
話筒裡傳來他的哀嚎:「不能上網,你讓我怎麼活啊!」
「那就別再瞎扯,我在這裡遇到了些怪事……」我把四婆的情況及雙尾貓妖的傳說告訴他,然後吩咐道:「你盡快跟沐閣璋師傅聯繫,問他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雙尾貓妖這種妖怪,以及四婆有沒有被貓妖附身的可能?」
「要找他可不是這麼容易……」
「要是容易我就用不著你去辦了!」我沖電話大吼後就掛線了。
我剛把電話掛掉,房門就徐徐開啟,一把女性聲音從門外傳來:「跟誰通電話這麼動氣了,不會是蓁蓁吧?」房門打開後,紫蝶臉帶微笑地走進來。
「不是,只是叫同事幫忙辦點事而已。」我不知道她為何會提起蓁蓁,印象中她們應該只見過一次面。
她輕輕地把門關上,沒有開燈就直接走過來坐在床邊默默地看著我。朦朧的月光穿透窗戶灑落在她嬌美的臉龐上,給人一份神秘而高貴的感覺,眼前這個外表倔強的女子,其實也有溫柔嫵媚的一面。我突然有種想親她的衝動,不過一想起蓁蓁怒氣沖沖的模樣,這種衝動立刻就消失了,只是笑著跟她說:「怎麼了,睡不著嗎?」
她點了下頭:「嗯,有些事想不明白,想跟你聊一下,不會妨礙你睡覺吧?」
我笑道:「都快天亮了,現在睡的話,待會起床時會頭痛的。」
「那就好了。」她笑了笑又道:「我正想跟討論一下這宗案子,你對高強這個人有什麼看法嗎?」
「他啊,我只覺得他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除了貪生怕死之外,並沒有什麼值得我們在意的地方。」高強雖然讓我覺得很討厭,但在這宗案子裡他似乎並不是十分重要。
「但你不覺得他很可疑嗎?」紫蝶似乎另有見解。
老實說,我實在不覺得高強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於是便問:「你指的是那方面呢?」
「剛才他突然要回四婆的房子裡找菲菲,你不覺得奇怪嗎?他似乎是不想讓我們聽見他跟菲菲的對話。」她露出懷疑的眼神。
我笑道:「那也是人之常情,他大概是回去問菲菲,梅婆剛才跟我們說了些什麼。不過,我想菲菲應該只是隨便敷衍他幾句,畢竟他只是進屋兩三分鐘而已,說不了多少話。而且他要是知道我們剛才的談話內容,出來時也不會面露笑容。尤其是關係荔枝園寶物的事情,如果菲菲如實告訴他,他不緊張得要死才怪。」
「你說得也是,不過我直覺覺得他很可疑。」她的眼神十分堅定,似乎所說的就是事實。
女人總是相信自己的直覺。但辦案可不能全憑直覺,我們需要的是確實的證據。當然我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紫蝶一向都很要強,如果我直接跟她說不能憑直覺辦案,她不跟我吵起來才怪,必須較為婉轉的方法才行。所以我便問她:「你覺得高強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會這麼奇怪呢?」
「我覺得他可能是兇手!」她的答案可把我嚇了一跳。
「為何這麼說。」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她既然有此懷疑必定有她的道理,不妨聽聽她的見解。
她一臉嚴肅地說:「首先有一點我們是能肯定的,就是高強十分在意荔枝園的寶物,這一點我們能從他的表現看出來。」我點頭表示認可,她繼續說:「其次,高賢和高好死前都跟高強有過接觸,而且他們死後,高強亦是第一時間到達現場。」
「這一點我並不同意,因為高財的情況也差不多,都是出事前跟死者有接觸,出事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我隨即又補充道:「更重要的是,高強不可能在死者身上留下如此可怕的傷口。」
本以為我的反駁會讓她不高興,沒想到她反而更認真地說:「這才是我覺得可疑的地方,剛才四婆襲擊我們時幾乎毫無理智可言,但兩名死者都是只有一個致命傷口,你不覺得很可疑嗎?」
經她一說又的確讓人覺得很奇怪,剛才四婆襲擊我們時就像條瘋狗似的,被她襲擊過的人必定會遍體鱗傷,而不是除了一個致命傷之外就沒有其它傷痕。
難道,四婆並非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