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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酒葫蘆 文 / 水影月池

    戚憐聞言白了眼花無雨,淡淡道:「你們還有誰自認不是壞人的?」

    小青笑嘻嘻道:「小青是要樹立起憐姐姐在師兄心裡的威嚴地位,下次小青需要師兄幫忙,師兄若不同意,小青可以求憐姐姐出面啊。」

    戚憐笑瞇著眼看著小青,「小青早把憐姐姐我得罪了,你就再別打這份主意了。」

    小青立馬苦瓜著臉,冷無霜好笑,「讓小青你一常嘴上不饒人!」

    花無雨接話道:「送你兩個字,活該!」

    雲清換了一身乾淨衣衫出來。「你們可知道天南一劍葛興慶?」

    花無雨和小青自然不知道,這二人長在不夜賭坊,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冷無霜與戚憐都點點頭,冷無霜道,「雲清,怎麼突然問起這話?」

    「昨天戚憐你與寒夜不是在祈天橋那邊廢了些人嗎?今天有人來尋仇。天南一劍就是其中一個。」雲清坐到冷無霜身邊凳子上。

    「天南一劍,俠名遠播。也是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庸人?」冷無霜見二人安然回來,倒不著急。

    「葛興慶也算是名不虛傳吧……」雲清鄭重地看向戚憐。「天南一劍道若寒夜接下他一招,便算揭過樑子;若招架不住,讓寒夜回去跟他孫兒道歉也算無事。」

    戚憐聽出了雲清話中別的意思。「是不是寒夜又拿性命逞強?」

    雲清定定與戚憐對視幾吸,輕輕點點頭。「寒夜動也不動看著天南一劍直直刺來,打得是一招斃敵的意思。天南一劍也是厲害,看出了寒夜意圖,及時收手離開。」

    戚憐咬著嘴唇,邊上的人聽得咬牙的聲音。

    「雲清,你也不說說他!」冷無霜訝然地看著說出自己想說話的戚憐,不覺失笑。

    雲清無奈神色,「諸位評評理,戚憐戚大女俠這話,可當說出口?」

    幾個人都笑看戚憐,花無雨道:「憐憐,你可怪錯了雲清……你覺得有著堅執信念的寒夜,有誰可以說動?」花無雨止住聲,笑而不語。

    小青趕緊接過話,「除非是戚姐姐您的話,我那師兄就算極不情願,也是要聽進幾分。」

    冷無霜點頭贊同。

    戚憐皺著眉頭,淡淡看了幾人一眼。「戚憐可不保證不向寒叔柳姨打小報告,你們一行放任寒夜恣意妄為。」

    冷無霜沒好氣地白了戚憐一眼,「是誰應承下來要代柳姨管教寒夜的?」

    「就是就是。」小青嚷嚷道:「某位姐姐自己尸位素餐,卻還要怪不當事的放任不管,羞羞!」

    「尸位素餐?」戚憐似笑非笑地看著小青。「小青若是男兒身,憑肚子裡的滴滴兒墨水,原也是可以招惹無知女子的。」

    小青不依地辮著嘴。「休要小看小清!」

    花無雨看向雲清問道:「雲清,神衛營請你二人前去,所為何事?」

    「醉酒衛神兩位衛神大人叫寒夜去正式會面。」雲清想起三人的荒謬對白,又是忍不住微微搖頭。

    冷無霜知道個中意味,見雲清搖頭,有些緊張地道:「雲清,你何故搖頭?」

    「這一回,寒夜與醉酒衛神大人見面的情景,已經完全顛覆了衛神大人一向在雲清心中的形象。他們三人倒是相談甚歡相見恨晚的感覺,可憐旁人陪著,實在難熬。」雲清深呼吸一口氣,「雖說寒夜凡貌無奇,但是很得前輩高人們高看一眼。雲清真是無法理解寒夜這顆戚憐嘴裡的歪瓜裂棗。」

    小青又吃吃笑起來,「雲公子,你有所不知了吧?比如地裡的紅薯蘿蔔,被老鼠啃過的那一個,絕對比周圍整齊的要甜得多。又比如樹上結的果子,被蟲子扒拉過的那一個,也絕對比周圍圓潤的要甜上不少。」

    戚憐花無雨雲清從未聽到這樣的說法,但是小青一說起,略想想便明白個中原委。

    冷無霜倒是知道,「小青,你如何知道這些內容的?」

    小青驕傲模樣道:「不夜賭坊有個廚娘,小青一常找她講故事,她告訴小青不少東西。」

    「小青,你自己買過瓜果沒?或者說,你自己買過什麼東西沒有?」戚憐似笑非笑地看著小青。

    小青點點頭,「有啊,不夜集裡很多小商小販,小青買過很多點心很多飾品的……不過都落在了不夜賭坊,沒帶來。」

    雲清又問道:「小青你挑選東西的時候,是挑選光滑圓潤的呢,還是挑選殘缺礙眼的?」

    「這還用說!雲公子,你當小青很傻?」小青不滿地嘟著嘴。

    「小青不傻,是世人太傻。」花無雨微笑著道:「塵世間總是如此荒謬。」

    冷無霜見花無雨對三人言行不以為意,知道花無雨這個心結早已解開,心懷甚安。「無雨,塵世間緣分二字,你是如何看?無霜很是好奇。」

    戚憐雲清聽冷無霜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才想到原來自己話語可能惹花無雨不高興,好在花無雨不是平常女子。二人又不由得想起寒夜落花緣分一說,看著花無雨,聽她會說出什麼道理來。

    「小青先說!」小青小女孩性子,「緣分二字,就是烏龜對綠豆,不辨好賴一見情衷的感覺。」

    幾人都忍不住笑了,戚憐一把抓過小青坐到自己身邊,「小青,你是女孩子,說話好沒個樣子!」

    「這話原是戚姐姐你說的,怎麼你說得,小青說不得?」小青不依。

    「別鬧了,聽你無雨姐姐怎麼說,你這個活寶!」戚憐沒好氣地瞪了眼小青,小青立馬乖巧了。

    「無雨在不夜賭坊流水鞦韆閒窗一過很多年,閱卷無數,常感慨於書中緣分。無雨看來,緣分二字便如樹上同枝雙花。苞蕾花期飄落樣樣無定數。難得同開同落,同落時又不知各自飄向何處。難能滾到一起同化泥土,來chun復芬芳。世間緣分便如此,難求得,散卻易。只是世人愚鈍,為了功名,把一生,都負了。」花無雨說動衷腸,聲音幽幽。

    小青極崇拜神色盯著花無雨,無雨姐姐總是這樣讓人驚歎的,看戚姐姐冷姐姐與雲公子,一番驚愣模樣。

    雲清整理心情,摸了摸額頭,與冷無霜相視而笑,二人又一起看向戚憐。

    戚憐白眼掃了二人一眼。「無雨,這樣解釋緣分二字的說法,可有出處?」

    花無雨聞言,微微笑了笑,「無雨自己感悟,讓幾位見笑。」

    戚憐不由得也摸了摸額頭,「無雨,這,正是緣分。」

    寒夜又意外地早起,一行六人往憫人堂行去。

    戚憐與寒夜走在後面。

    「寒大公子是個重諾守信之人?」戚憐輕輕的聲音。

    「算是吧,至少到如今還未有過輕諾失信。」寒夜看了眼低著頭走路的戚憐。

    「本姑娘也願意相信你,你許給本姑娘的諾言,可別忘了。別死在別人手裡,就算死,也要死在本姑娘身前。」戚憐停下腳步,半轉身看住停下來的寒夜。

    寒夜鄭重地點點頭,心中的歡喜與決絕,讓看得寒夜心海的戚憐臉上閃過紅暈,正過身趕緊幾步與冷無霜並肩行去。

    寒夜微笑了笑,不急不緩地跟去。

    憫人堂外的四位神衛看到寒夜過來,直接忽略了另外五人,盯住寒夜的目光,激動難抑。

    雲清手臂上雞皮疙瘩又跳起來。

    幾個女人倒無事,這四個神衛崗每天一換,對幾個女人也禮貌。

    戚憐看到雲清膈應的樣子,笑著示意冷無霜,冷無霜拉著雲清衣袖進了大門

    寒夜留下來跟幾個神衛寒暄幾句,也跟進去。

    四個神衛站直了腰桿,各自面目豪氣。

    衛神大人久未出世,雙月鎮一次就來了兩位,讓神衛營諸兄弟倍感揚眉吐氣。世人皆不看重神衛營,如今衛神大人親臨,誰不對神衛恭敬三分!

    醉酒衛神大人極看重的青衣修羅寒夜,完全沒駕子,一向對眾神衛謙和有禮,與神衛營關係極好,聽說先前還資助了巨量黃金給神衛營。

    這個刀劍拳頭的江湖,昏暗無序得讓人忘卻道義讓人是非不分,青衣修羅的事跡就如漆黑夜空的一點星光,讓人對明日的晴好燃起微微的希望。

    可是沒有人能保證這顆星光帶來的微微希望不會轉換成塵世更大的暗淡無光,讓失望淪為絕望。

    只道臆想明日的繁華與青平是冒進而幼稚。

    臆想明日的不堪與淪喪,又何嘗不是冒進而幼稚?

    但是何必去多想明天到底會是風雨還是晴陽?這一刻重燃起對人間正道的希望,這一刻我們便有了方向,就算長夢醒來塵世已經陷入了無盡黑夜又如何,也讓我們帶著這一晚的美好願望與之同燼,輪迴道中也可驕傲地告訴自己:直到死的前一刻,我也相信明天會更好!

    人世間太多不如意太多不可扭轉,我們可以人云亦云我們可以走在世上最深的腳印我們可以完完全全不用去想我們最初的夢想,可是這一切都只該是因為我們自己願意讓自己如此,而絕不該因為別人也是這樣所以我們也就這樣。

    我們從同一個地方來,我們往同一個地方去,我們化作同一樣的黃土。可是每一個人都該是獨特的,塵世間上溯五千年再推算五千年,也只有一個你也只有一個我,不論一個人多麼平凡多麼不起眼,只要喜怒哀樂都源自心海,便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便可以在任何困境裡依舊驕傲地告訴塵世間:你不給我的,我不強求;屬於我的,你拿不走。你永遠無法打敗我,因為我是獨一無二的我,就算我平凡就算我一無是處就算我是路邊的狗尾巴花,我也永遠是,我欣賞的我。

    憫人堂裡忙碌著堂眾們見到寒夜到來,很是高興。

    一群人暫時放下手裡活計,將寒夜擁到集體宿房裡。

    這地方建好好,寒夜還真沒來過。

    上下雙層床,床位間用木板隔開,並排著兩列,倒不顯得擁擠。

    走走看看,堂眾們已經帶了不少書卷過來擺放在床上。

    堂眾們的神情透著歡喜,顯然在這裡過得不錯,共同喜好共同志向的一群人在一起。

    寒夜一邊說著話,一邊暗暗讚著花無雨。若不是花無雨這樣的設計,憫人堂最初對堂眾的凝聚力還不知道要怎麼形成。

    寒夜與冷無霜走在通往神衛營的路上,冷無霜跟寒夜一般高,一襲青黃衫襯托得冷無霜似如花仙子。

    寒夜有點彆扭,遠一步走著。

    冷無霜倒不介意,寒夜為人明眼人都該清楚。

    走到半路時,原本就陰沉著的天,開始下雨。

    寒夜冷無霜就近買了兩把油紙傘。

    二人各自撐著雨傘繼續往神衛營行去。

    冷無霜想到好笑事,嘴角掛笑,「寒大公子,你千萬小心,若染了風寒,回去憐妹妹可要說無霜不是。」

    寒夜微微搖了搖頭。「無霜不必介意,寒夜看著一無是處,就是體質還行。」

    冷無霜聞言,失笑出聲。「寒夜體質自然是極好,無霜看戚憐拳頭揍起人來,鐵定好受不了。」

    寒夜頓了頓身形,繼續前走。

    在路邊飯館用過午餐。

    正午時候雨已停了,醉酒衛神與寒夜冷無霜從神衛營出來,尋道祭天族堂。

    大陸五族十族長。每個部落由右族長領鎮集事,負責任免與獎懲;左族長領部落安全事,負責統領部落衛隊。

    各族慈悲祭堂皆毗鄰族堂,自古皆然。雙月鎮也不例外。

    慈悲祭堂遠比族堂大,因為慈悲祭堂裡有神瑛閣。

    神瑛閣是神瑛侍者生活起居的地方,有些神瑛侍者自進神瑛閣起,就未曾離開過。

    神瑛侍者是專職侍奉慈悲娘娘的雲英女子。

    有收留的孤女棄女,也有窮人家過不下去自行送來的女兒,還有女子皈依慈悲娘娘自願做神瑛侍者的。

    神瑛閣並無強制規定神瑛侍者不可再入世。若神瑛侍者動了入世之心,便可自行離去,但是離去後再不得返回神瑛閣,也不再是神瑛侍者。

    神瑛閣若有俗世事務需要處理,便會挑選神瑛侍者蒙面入世。

    神瑛閣武功自成一體,與族堂武學同為鎮族的主要力量。

    族堂武學是部落代代族長相傳的武學,經過歷代改進,到如今已成武林人士最為推崇的武學寶典。

    部落族堂由族長和長老會組成。

    右族長坐鎮族堂,與長老會一起理族裡事宜。

    左族長帶著部落衛隊駐紮隱秘地方操練,若果沒有部落戰事,左族長往往不為世人所識。但是世人皆推崇左族長,正是有左族長和部落衛隊,才有部落間的制衡。

    族長一職也非家族傳承。上任族長即將離任,提名下任候選名單,由長老會召集鎮集管事選舉。

    說起來,族長遠不如衛神受世人推崇,尤其是右族長。

    醉酒衛神二位衛神大人對冷無霜很是欣賞,撇開這個女子的濟世抱負不論,單這女人沒有小女兒態說話得體有主見,便是時間女子難及的。

    醉酒衛神自然知道冷無霜與雲清有姻在身。見寒夜面對這樣絕色女子也是守正持禮,各自安心。

    寒夜接過冷無霜的雨傘一併抓在手裡。

    醉酒衛神走著路,二人越走越覺得有奇怪地方,兩位老者不時對視幾眼,走出很遠才醒悟。

    冷無霜貌若天仙,寒夜平凡相貌與之同行竟然半點氣息波動沒有。

    不只是因為守正持禮,更是因為此子心性不拘於物!

    醉酒衛神這樣想到,心頭皆忍不住訝然,寒逸雲之子,果然讓人意外。想起寒逸雲二十年前若干逸事,再聯繫寒夜事跡,各自嗟呀。

    冷無霜見到衛神大人,難免緊張。天下人眼中道義化身的衛神大人!

    不過現在二位衛神大人的神態變化,讓冷無霜很覺溫馨,這樣看著,與平常人家的老爺爺也無甚區別,就是精氣神好了很多。

    祭天族堂在城北角,不甚起眼。毗鄰的慈悲祭堂就要堂皇不少。

    族堂頂端高高的旗桿上,篆書「祭天」的旗幟隨風飄揚。

    族堂內倒是很寬敞,偌大的會堂只有五個老者與一個中年男子聚在一起低聲商討著事情。讓寬敞的會堂顯得有些冷清。

    醉酒衛神二人大咧咧一人敲了一邊的門框,寒夜講雨傘放門衛,與冷無霜一起恭敬在微低頭站在醉酒衛神身後。

    會堂裡的六個人循聲忘來。

    五個老者嘴角微微抽抽,中年男子驚喜地幾個虎步上前到醉酒衛神二人身前。「二位衛神大人,什麼風將二老吹到此地?」

    身後緩步跟來的五位老者,打著哈哈招呼。「難道遠在臨天鎮享清福的醉酒衛神大人嗅到雙月鎮地下幾千丈深處的酒香?」

    「不對吧,木長老,幾千丈深處不是地獄道了?你這老小子,醉酒衛神二位尊敬的大人好不容易故地重遊,你竟然咒他們下地獄道,忒不厚道了你,不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是吧,二位醉酒衛神大人?」

    「風長老所言極是,所謂因果報應皆不爽,想來二位衛神大人早做好下地獄道的準備。」

    「柯長老,你未見二位衛神大人臉色不甚好看?所謂揭人不揭短,這樣把人晾在門外揭短的行徑若是對別人實在是無禮,不過對醉酒衛神二位大人的話……」

    「二位衛神大人,步長老這老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不過,羅長老我也不得不跟您二位訴苦訴苦。自您二位三十年前將我們哥五個的酒葫蘆借走後,我們哥五個就落拓至今,你看,連門都不敢讓您二位進,怕無粗茶淡飯招待您二位世人尊崇的衛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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