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祥龍演義

龍騰世紀 第三六回:仁人佛國臨盛會 張魁麗水誅小邪 文 / 十八公

    苦海無邊怎渡,弱水那堪舟通。解讀彌陀百卷經,早晚佛光照影!

    歷盡紅塵一萬,方才十分功因,莫費工夫做惡人,亂了前塵似錦!

    話表陶三郎三斗寒魔,解了大理冰凍,送走了青衣素娥二仙姑。跳下雲端來;只聽見喀擦一聲;倩倩三個破冰而出!那張魁挺刀喝道:「妖怪,哪裡走?」三郎笑道:「魁哥,妖怪滅矣,你喚那個哩?」三個聽說,無邊喜悅!三郎倍言除魔之事,三個聽說,稱謝不已。惟有張魁叫道:「師父,未知那二仙姑何在?」三郎道:「早已去了,你問她甚事?」張魁道:「師父怎麼不留一留她們,只你是個慈悲心腸,不好問她個管教不嚴之罪。待的徒弟出來,也不顧她的顏面,就要問她討回公道。她若畏禍,又不好抵賴,多少誑她一些辛苦費是。如今走了她,那裡去討?」

    倩倩笑道:「魁哥啊,這番苦鬥寒魔,你我四個能夠全得性命,安然團員,這才是珍貴的。不是那二仙姑伸以援手,怎解大理冰凍?她也足夠功過相抵,怎麼好叫她賠錢?不當人子哩!」四個正說笑間;只見眾小妖醒來,見大理冰凍已解,更不見了大王!紛紛跪下磕頭。聲稱;『爺爺饒命!「三郎施法將眾小妖打回原形,各歸蒼山深處。立符鎮壓已畢,四個復至洞中尋些食物飽吃一頓,卻才齊下蒼山而來。

    下來蒼山,意欲離開大理,再奔前程。正走間;忽聽見背後高叫道:「三郎呵!怎麼就去?我等來也!」四個返腦處;原是唐老一家號動大理百姓紛紛趕來送行!三郎一把接住老者道:「三郎有禮了!」老者眼中噙淚道:「三郎啊,你師徒幾個替我大理除去妖魔;做了好事,知你等不望回報,也莫這等匆忙,就要離去,走走,且去我們家中住上個把月;好好款待你們略盡恩義也!」三郎道:「老者與眾鄉親盛請;我等心領了。三郎於大理盤桓甚久,不能淹留,恐誤了正事;就此別過!」那老者死活不肯;旁有唐寧夫婦道:「兄長,既是父親與列位鄉親好意,就小住三五日何妨?想兄長成就我夫婦二人;未曾些許報恩,叫弟妹於心難安!懇請兄長屈尊,就去府上小住幾日,以全兄弟之情!」

    三郎道:「賢弟妹聽兄一言;情也好,恩也罷。且彼此深藏於心,永不磨滅。請老者,弟,妹牢記此言。三郎就此告辭!」唐寧自知留不住;不敢再留。說道:「既是兄長去意已決,小弟自不敢相留,請兄一路珍重!」乃喚家丁道:「且拿酒來!」家丁奉上酒。三郎與唐寧各飲三杯。轉向老者與大眾敬了一杯。倩倩三個也吃了。這正是: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飲酒畢,三郎幾個告辭而去。老者與唐寧夫婦,大理百姓,眼中滴淚只是不捨。

    卻說三郎師徒離開大理;一路西進。不覺春盡夏來,但見了些:

    烈日罩長空,山花錦簇盈。水潤河湖滿,端陽賽舟程。

    布谷聲鳴遠,鶯燕韻不驚。一派田園景,禾綠翠更青

    四個正行間;佛兒忽問道:「師父,你說這世上什麼最珍貴?」三郎道:「佛兒你說是什麼最珍貴?」佛兒道:「仁義禮信最珍貴!」倩倩道:「若我說啊,當是感情才好!」三郎點頭道:「都說的是!」張魁嘻嘻哈哈的笑!佛兒道:「師兄,你笑怎地?終不然我等說的不是麼,你笑?」張魁笑道:「我笑你等癡哩!如今說什麼禮?講什麼信?談什麼情?論什麼愛?都不濟事了!當有錢最為端的。古人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如今啊;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所以我說有錢最為珍貴!」

    三郎喝道:「你這夯貨,人之感情,道義豈是錢能比較?偏你說錢!」張魁道:「師父,別事我當伏你,若論現實,你當拜我為師。想我自幼貧苦,早早四處謀生,親歷現實的殘酷!所結識之人,無一不視財如命。就是討個妻子,岳家家財萬貫,不周濟我這女婿便罷,返來嫌我吃得多,掙錢少。將我趕出家門,止於滄州賣藝為生。若非結識師父,現下還在滄州賣藝過苦日子哩!你道錢不好麼?無錢行麼?」

    三郎道:「你是個貧苦出身,故此視錢為貴,我不怪你!」張魁道:「多謝師父,我只想問;如今還去那裡?」三郎道:「西出雲南已是外邦之地,不好去討擾,且去西藏再說其他。」佛兒道:「師父,如今炎夏,西藏那裡山多樹少,酷熱無比。誠然難熬哩!」倩倩道:「你這佛兒好生憊懶,想大理極寒之地也已過度,怎麼又懼西藏酷熱呢?」張魁笑道:「丫頭是個戀師之人,只要師父要去,哪怕是刀山火海,你也絕無怨言隨師父去。佛兒說的在理,西藏太熱,不好去。」三郎道:「依你等之言,還去那裡?」張魁道:「四川,天府之國,錦繡之地,我等且去四川,挨過炎夏,至秋涼之際再去西藏不好麼?」

    倩倩笑道:「魁哥說的差了,四川亦是同天共日,怎就無夏?卻不也熱!」張魁道:「熱也大樹底下好乘涼,比西藏好些!」三郎道:「莫爭,莫爭,我說去西藏,你兩個怕熱,自去四川便是,吵什麼?」張魁佛兒不敢多言,說道:「全憑師父吩咐就是!」四個正走間,忽見三股黑氣沖天而起,直朝西去。三郎道:「黑氣沖天,妖魔作亂,西方必有妖魔為禍!我等且除魔去來。」張魁一把扯住三郎道:「師父何往?」三郎道:「妖魔為禍,除魔去哩!」張魁笑道:「師父好多事。」乃指路邊一塊界碑道:「向前乃是外邦之國,師父如何去得?」

    三郎看時;果見界碑上寫著;『萬佛國;界。三郎道:「果非我中國之地。」張魁道:「可不是,既非我邦之境,管他那麼多,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到西藏去。」三郎道:「魁哥差矣,既然有魔,當去掃蕩,那管邦內邦外?」張魁道:「師父好多事,你是蕩魔先生,專管中國,外邦亦有蕩魔先生,自也有高人,可以降魔,師父你去何益?」三郎道:「若有高人,去助他一臂之力,交個朋友何妨?你們不去,我去。」就往萬佛國而來。倩倩忙叫道:「等我一等。我要去。」佛兒也跟著去了。張魁後面相隨道:「去去,這一去,幾時才回故鄉?有的熬哩!」

    卻說他四個一路行來,行勾多時;早看見一座城池遠近。彩旗飄揚!幾個行近城池,舉目觀望,乃是;『萬佛城』。倩倩見了驚道:「不當小可的,諸佛三千,此城聚萬,不可小覷也!」三郎道:「說的是,此處更不是中國,我們此去一切小心,不可怠慢了佛城古跡!須要斯文。」四個當時入城,一路觀看;果真非凡之地!正是:

    神州據天府,東吁光大城。聖佑臨福地,和平慶古今。

    是僧全三寶,萬塔注佛名。一路興遊記,勝似到雷音。

    四個一路觀看行來,好個萬佛城!但見:

    萬塔黃金焰,僧尼朗妙音。復缽參下拜,寺院給孤名。

    大小興齋戒,蓮花向佛尊。浮屠真聖境,長禪上古城。

    四個在那城中觀看,早有城中僧尼見三郎四個服裝各異,逢之禮拜!三郎一一回禮。四個正行間;忽見一座寶塔崢嶸;但見:

    浮屠千百尺,寶塔勢凌雲。琢磨迷翡翠,造化遍黃金。

    壇台清虛近,森羅喜道盈。果然棲佛所,慈悲聚萬僧。

    三郎舉目觀看;但見山門之上;左首;『萬佛來朝,』右首;『慈悲普度』。門上橫寫;『臥佛寺』三個金燦燦大字!幾個進得門來,果見那:

    千佛朝閣對,一塔聚萬神。寶殿極樂境,莊嚴智慧廳。

    綿綿鐘聲韻,靄靄瑞氣濃。妙道尊三寶,曇台貝葉清。

    威儀現真像,慈悲有活容。善心多取捨,論色寂還空。

    座下無愚士,堪觀大覺形,正參菩提法,哦吟百卷經。

    只見佛殿之中供著西方三聖,五百阿羅,金剛,菩薩,揭諦。正值那:

    罄音鳴不斷,懸鐘聲自洪。繪香幽然彩,燭光搖滿廳。

    佛座之下,眾僧遍佈,正然參聽佛法,哦詠妙音。真個:

    寂寞果無窮,清虛朗禪僧。佛前多智士,聖會極樂廳。

    參經一卷手,拔珠數串明。了悟紅塵夢,西方自我心。

    有為光照影,無為世事空。一望為頭者,站立方丈身。

    當下方丈見他四個進來;即時住了說法,按住大眾;說:「汝等且住!今有貴客來臨,改日再會,都起去。」大眾聽言,當時起身告辭方丈,紛紛散去。那個方丈放下經卷,手執禪杖,走近前來。看那方丈;真個是:

    奉佛多智士,牟尼善化身。步虛皆光彩,紅光滿泛容。

    威儀不俗體,菩提大覺尊。近前來施禮,忙把貴客迎。

    那長老近前行禮道:「各位施主,貧僧有禮!」三郎慌忙還禮道:「不敢不敢,冒昧討擾,大師莫怪!」長老即請入方丈,命弟子看茶。三郎四個一一見禮通了姓名。方丈道:「原來大邦貴客,老僧失迎!」三郎道:「不敢動問大師寶號?」長老道:「貧僧法號;『無遮』是也!今年八十有餘。」三郎道:「無遮是為;『光明』之意。大師果然佛法高深;修為不淺!」長老道:「慚愧,慚愧!貧僧雖說靈禪寂道之輩,其實坐井觀天,難稱;『高深』二字。若似三郎年少英雄,正直仁義!老僧不及萬一也!」

    三郎道:「惶恐,惶恐!不知貴處天年幾何?」長老道:「自上朝立都至今,已經五百餘載,今朝莽王新立,正好立極一十六載。可謂國泰民安,處處太平!」三郎道:「適才城外參觀,果然好去處,不亞我中華大國!」長老道:「早聞你中華天國,年代悠遠,地廣人稠,民豐富庶。今見三郎丰采,足見貴邦是何錦繡之地也!」張魁就在一旁忍不住言道:「這老和尚倒會說話,我等一行四個,卻專揀師父讚歎,好道我們三個就不丰采,現不得世?」話畢,著倩倩狠狠捏了一把。

    張魁不敢再言。三郎賠禮道:「我大徒弟是個粗魯之人,不知禮貌,多有衝撞之處,老師父多多包涵!」長老笑道:「令徒是個心直口快之人,並不虛偽,不敢妄怪!未知貴邦今朝立極幾何?是何賢人掌政?」三郎道:「上告師父;我朝自太祖洪武爺掃蕩胡塵,一合乾坤,光復我大漢河山,國號大明!今歷第十一朝天子,在位賢君號做『世宗皇帝』改元嘉靖;今已在位二十五年了。」長老聞言歡喜!忽又聽見張魁抱怨道:「你等談得自在,也不知我肚中飢餓,何時吃齋麼?」

    長老聞言忙道:「擺上齋來交客人享用!」少時擺上齋來,張魁不管好歹,只情受用。一時齋畢,長老合掌道:「有請三郎城外觀光!閒賞古跡。」三郎道:「請師父引路。」四個果隨長老外出閒遊。盡見些;僧尼吟妙,古跡光輝!真個:

    物華真三寶,萬象共康寧。騰圖興古跡,點綴佛塔新。

    香火時時盛,珠光夜夜明。異邦垂祥瑞,慈雲盡引僧。

    那長老指引多時,忽見臥佛寺頂金光刺眼,十分燦爛!倩倩問道:「長老,不知此塔頂金光刺眼,如此燦爛!乃何故也?」長老道:「你等不知,我處僧多寺廣,故以佛為國,以佛為城。只此國都佛所;塔塔布玉,寺寺鑲金。晝夜霞光萬道,金碧輝煌!但只此臥佛寺;塔高九層,最為凌空!就此佛塔之頂,鑲有一寶貝,乃喚;『夜明珠』。實是稀世罕有。只此時還是白晝,一旦入夜,更是霞光萬道,最為奪目。我寺中有了這件珍寶,我朝國王最喜!故定於每年六月十五;大興御駕來此觀看明珠盛會!今朝已經初十,不則幾日就要舉行觀珠盛會。三郎有此緣分觀看。那時老僧自會引薦聖上,以全邦交!」三郎聽說合掌道:「多謝長老!」

    只見佛兒問道:「長老啊,既要觀看此明珠,何時也不能觀看?為何選在六月之中,十分酷熱,有何好處?」長老道:「告之你等,雖則此珠是寶,卻止於六月十五一晚最為璀璨,舉國上下無不同瞻。就連鄰近邦國亦可同觀此壯景!故此我朝國王立於六月之中觀看盛會。」三郎道:「是寶皆有靈氣,大抵六月十五是一年之中,又是月圓之際,故此明珠份外璀璨生輝的。」長老道:「三郎之言不無道理!」幾個邊走邊看,直至日沒西山;漸覺睏倦,長老卻才引眾回歸。奉上晚齋交四個吃了,又安排各自休息。一夜無詞。

    不覺三郎在此徘徊幾日光景,已然六月十五夜晚。舉寺僧眾上下勞頓,就於臥佛寺外造起五鳳樓。眾僧妥當已畢,排排侍立,專侯聖駕親臨;觀此明珠盛會。只聽見牌樓擊鼓傳更。正是那:

    一壁香風湧,暑暗盡黃昏。滿空星稀朗,萬家燈火明。

    塔運黃金焰,佛所侯聖尊。寶映天邊月,射影共輝篷。

    不一時;樓壇諸事妥當,忽見一官飛馬來報:「聖駕親臨,眾僧百姓務要一同迎駕!」三郎謂倩倩三個道:「既是一國之君親臨,你等不可冒失亂了禮數!」正說間;果見前面多官擺駕,迎來這朝君王!但見:

    多官擁龍鳳,九五降至尊。靜鞭三下響,金鑾開扇屏。

    侍女成雙對,宮娥簇彩生。依品臨寶剎,分班列陣迎。

    當朝興盛會,四海共君恩。

    當朝一至;佛國僧侶百姓齊齊拜倒山門外;山呼萬歲畢。那朝君王,龍睛鳳目,皇袍加身。即開御口道:「一年一度明珠盛會,今朝又至。寡人今日當與多官慶善,萬民同瞻此明珠盛會!」萬民山呼行禮!即命多官擺駕,國王親登五鳳樓,安下御座。文武多官各各分班,樓下御林軍護衛。時有長老登壇參拜已畢,國王問道:「自別聖僧一年,不知敝寺有何故事,可告訴朕來!」長老道:「萬歲,蒙聖恩記掛,我寺向來太平,並無故事。只今有一貴客在此,務必要引見聖上!」

    國王問道:「是何貴客?」長老道:「回萬歲,中華大明王朝長沙府,有一仁人義士;姓陶;名三郎者,一向雲遊四海,已於近日師徒四人來我邦拜謁老僧。是老僧念及鄰邦友好,不敢擅放他師徒前去,故此留至今日要來拜見聖上。」那朝國王聞言大喜道:「果然是貴客,長老且快快請來!」長老即引三郎上樓,御前行禮畢。國王說:「貴邦天國,一向與我邦邦交友好。不意陶先生今日貴客來臨,且與寡人來同賞此明珠盛會!」三郎道:「多謝聖上大恩!想三郎無過中華平民,今能勞陛下君恩召見;同賞貴國盛會,著實惶恐!」

    國王笑道:「早聽宮人傳說;中國陶三郎者,十分仁人俠義之輩。一向雲遊四海;演義傳奇!人人話做美談,今日親見先生之面,果然不同凡人!想我雖一國之君,亦好結友納賢,還請先生不要見外,且來與寡人同坐;飲上三杯酒當見面之禮!」三郎不敢違悖,國王乃設繡墩賜坐與三郎同坐飲酒。國王歡喜之餘開言問道:「未知先生徒弟何在?可請起同來觀看盛會!」三郎道:「陛下,我那徒弟有些粗魯,直交他三人樓下相侯,未得陛下聖旨,不敢上來!」國王即命長老:「且去教陶先生徒弟三人上來!」

    長老下樓引上倩倩三人,參拜已畢,國王無邊喜悅道:「果然中華異士,個個丰采!好,好!」張魁立於一旁呵呵笑將起來!三郎喝道:「張魁無禮,這是什麼去處,容你不管規矩,這等嘻笑?」張魁笑道:「陛下果然是賢君,似那個老和尚只撿師父讚歎,單說師父丰采!你看陛下便不會揀人讚歎,說我等個個丰采。想我自為人來,那個說我丰采?今得陛下讚歎,怎麼不歡喜?也就笑了!」倩倩說道:「你這張魁,方才樓下保證,見了陛下,決不亂開口說話。怎麼一上來就是這等無禮?忍不住亂說?」

    張魁道:「我也不是啞巴,怎麼不准我說話?」三郎坐在一旁心下著急!國王見他三個你言我語;忍不住哈哈大笑!慌得倩倩三個慌忙下跪道:「陛下,我等不知禮數,恕罪,恕罪!」三郎亦道:「陛下,小徒頑劣,不知規矩,衝撞了陛下,請陛下恕罪!」國王搖手笑道:「不怪不怪,想著先生幾個徒弟,個個可愛!心中喜悅,故此發笑,何罪之有?」即命繡墩賜坐,擺上美酒佳餚,交客人享用!三郎幾個謝過。

    一時奏響樂器,歌舞昇平。但見:

    盛會觀珠徹夜明,舉國同歡共君恩。滿城錦繡霞光異,四下鋪彩炫彩虹。

    鼓瑟鏗鏘欺上剎,蕭簧齊奏謳樂聲。笑語紛然臨帝所,清歌妙舞慶太平。

    瀟灑多時;不覺城頭二更鼓響。國王謂三郎道:「先生須知,此寶珠二更最為明亮,饒是壯觀!不可錯過也!」三郎合掌稱謝。正看間;只見半空忽喇喇風響,一時彤雲密佈,遮蔽月輝!但見:

    三街黃塵起,六市遍狂風。敝遮星橋影,迷失萬佛城。

    上下無光彩,森羅險象生。驚殺多官面,慌了帝王容!

    果然好陣狂風!這陣風來;直交遮蔽了明珠光彩,亂了滿城盛會人。當下人皆四散,亂如潮湧。這陣好亂!險些撞塌五鳳樓。慌得御林軍大呼救駕!那國王本是嬌弱之軀,怎生禁得這陣暴亂?虧得三郎一旁護住,方才全得體面。咦!這正是:不是異邦興妖孽,怎得三郎把功成?亂了多時;只聽見半空之上乒乒乓乓幾聲響亮,不覺風停雲散,現出一輪明月。動亂這才漸漸平息!只見州城燈火無光,佛塔寶珠不明。就聽見有人叫道:「寶貝不見拉!寶貝不見拉!」國王聞言急下樓抬頭觀看,果然見佛塔黑暗,明珠無光。

    那國王不覺捶胸哭道:「天呀,想我佛國光彩,全賴此珠,如今明珠不見,光景全無。想是要生禍殃,滅我佛國哩!寡人丟了一國之寶,又有何顏立於當世?」猛去那佛座一頭撞來!慌得那多官捨命護住道:「陛下怎生如此?如今寶貝不見當可尋找,陛下若然輕生,怎麼得復重生也!萬萬不可。」那臥佛寺僧眾勸道:「陛下且保全萬金之體,暫且移駕回宮。明珠丟失;留待明日再做打算!」國王無可奈何,只叫多官護駕回宮不題。

    次日絕早,國王臨朝。侍立多官文武,商議明珠一事。正議論間;忽有黃門官報道:「陛下,臥佛寺無遮長老並中華客人臨朝,要見聖上!」國王傳入,兩個朝上禮畢。國王道:「想寡人立極一十六載,年年觀看明珠盛會;都無故事!不意昨夜盛會,不得自在,著那股陰風攪亂;丟失明珠。此珠乃我國之根本,如今失卻,怎生奈何也?」乃問長老道:「聖僧佛寺主管明珠,如今隨風而去;聖僧可曉得一絲去向?」那長老道:「陛下,老僧愚見;昨夜陰風起,明珠無;非人力所能為也!」

    國王驚道:「不是人為,還是妖乎?」長老道:「昨觀陰風跡象,極似妖邪作弄,趁亂攝去明珠哩!」國王聞言道:「叵奈何妨妖邪?敢來我佛國作亂?晦氣!今日多官在朝,可有何人保舉一得道之人去探訪妖邪蹤跡,找尋明珠?」多官面面相覷,那個答應?長老合掌道:「陛下,老僧願保舉一人去捉妖邪,找回明珠!」國王聽說喜道:「莫非聖僧佛所;有那會法之人;可以捉妖麼?」長老笑道:「老僧寺中僧眾,只會**,並無會法之人,何人去得?」國王道:「既然沒有,你還保舉那個哩?」

    長老道:「陛下,此人乃中國陶三郎,他乃觀音門徒法力廣大,老僧保舉就是他也!」國王聞言道:「你這老和尚,好麼糊塗!先生乃我朝客人,昨夜一驚,已然失禮。如今怎又好勞頓於他,叫先生去降妖之理?」你道三郎為何靜而不答?若論在中國,不須指示他定要去捉妖。只因身臨異邦,怎好毛遂自薦?不意那個長老多事,說出這番話來。無奈就於御前拱手道:「陛下,若論降妖;三郎頗有手段。今既貴邦興妖孽,三郎伸手擒拿,有甚妨礙?」國王喜道:「既勞先生前去,寡人何憂寶貝不回?不知先生須要多少人馬,備些什麼物資,儘管開口!」

    三郎道:「人馬一個不要,物資一些不須。只恐去了,又要護持於他,倒不好做事。」國王道:「雙拳難敵四手,對方又是凶狠妖怪,多個人多個幫手,先生怎麼不要?」三郎道:「不要不要,只要我幾個徒弟幫襯便可!」國王道:「先生果然是奇人異士,果然降得妖孽,尋得寶貝回來,寡人與你結為兄弟如何?」三郎道:「且待尋回寶貝,再做處置。」遂別國王,同長老復回臥佛寺中。見了倩倩三個,倍言前事。張魁抱怨道:「我說不要來,可不,要去捉妖,又要尋寶,卻不苦哉!」

    佛兒拍手歡喜道:「好麼!好麼!如今又有妖捉,好頑哩!」三郎道:「徒弟啊,知恩圖報!想我師徒一介平民,勞異邦國君視為貴客,禮賢下士。我等怎地不知恩惠?如今他國興妖,我等又專幹此事,替他施為一番,有何過處?怎麼就這等吝嗇?不當人子也!」張魁道:「全憑師父言語就是,不再言論!」是晚,三郎求見方丈,敘座畢。三郎道:「日間蒙師父推薦;攬下尋寶這件事業。若還中國之地,我等熟諳地理,不敢夜來討擾老師。只因身臨貴邦;異地人疏!即便施為,無從下手。故來煩問老師;貴處可有甚森林茂密,河湖寬闊之處;可教妖怪棲身?著三郎好去打探。」

    長老道:「若說山區,我佛國周圍皆是森林茂密,荒無人煙。只是樵夫獵戶時常出沒,並無奇怪之象,料來無妖。若說水域,不知有多少。但在我邦西南之境,有處大海國中;河湖數不勝數。其中最大一條河流當說大金沙江,又名麗水河。」三郎道:「那麗水河離此有多遠?」長老道:「不遠不遠,離此城八十里遠近就是。我寺早有僧人化緣那裡,聽河邊土人傳說,那河裡曾有大蛇巨惡,一口吞下半艘船哩!只是老僧一向不涉紅塵之事,委的不知真假。」三郎道:「如此,這河中有妖孽無疑。只煩老師明日引路,待我去探個究竟。」長老合掌道:「有勞,有勞!」

    是晚三郎告辭方丈,回歸僧房不題。次日吃早齋畢,長老挑選上十數個年輕大膽寺僧,裝個行腳僧人,與三郎四個同出佛城望麗水而來。行經半日工夫;所到之處皆是林深茂密,絕無人煙之所。那長老年事已高,久走不得。無奈僧眾做頂轎子,抬著長老行走。看看天就黑了。並不見什麼河流?三郎即問道:「師父啊,原說八十里就到麗水,如今走了一日,已然百里開外卻還不到怎生?遮莫走錯了也!」長老道:「路便沒錯,就是這個向址。只是這八十里路程,想是我記性不好,錯記了也是有的。」

    佛兒叫苦道:「老師啊,莫不是八百里,著你記錯了?」長老道:「哪有,哪有,譬如八百里,就是外國了也!」張魁後面叫嚷,走不動,餓了!眾人無奈住腳,就地下打個草鋪,吃些乾糧,睡了一晚。次早又行。又走了半日工夫,卻才到那麗水河邊。果然一川碧水浩浩蕩蕩!正是:

    佛國一川貫長流,滔滔千里便神州。迭迭層層能興浪,盡至斜陽不見頭。

    果然好條大河!那長老叫人住了轎,眾僧攙扶下長老。道:「三郎啊,這裡就是麗水河了,你且望看有妖精也無?」三郎舉目觀看,只見河流上空妖氣森森,叫道:「水底有妖哩!」長老道:「果然有妖,你下去問問他,偷了我寶貝不曾?是他拿了,交他還把我來!免動兵器,罪過也!」倩倩道:「老師父,這是妖怪哩,他若有心謀你寶貝,怎會輕易奉還?免不了勞師動眾,興刀動槍的。」長老道:「原來妖怪這般不通情理,十分狠哩?」眾人聽說發笑!忽見佛兒指道:「那廂是兩隻什麼鳥?好華彩的!」眾人看時;原來是兩隻妙音鳥在那江邊頑耍。它見眾人指指點點;撲哧一聲;雙雙展翅而去。

    卻才不遠之處;那河心潑喇一聲響亮;竄出一條大蟒;搶將半空之上只一口;把那雙鳥吞了。原回水底去了。慌得那個長老一跤跌翻在地,戰戰兢兢口不能言。虧得眾僧護持住,半晌才開得口道:「這般一個長蛇,那般大口!嚇殺我也!早知有此惡怪,即便坐轎子我也不來了。」張魁笑道:「老和尚忒也膿包,若是這般怪物,寶貝好拿,只恐那後面惡怪不曾現面哩!」那長老受了這般驚嚇,就如中了風一般動撣不得!只由寺僧抬著回歸佛城去了。三郎道:「如今這裡乃妖穴所在,我等且下水奪寶貝去來。」

    倩倩一把扯住三郎道:「三郎且慢!」三郎道:「丫頭是何話說?」倩倩道:「你可知水底妖怪是何名色?妖兵多少?有何神通?」三郎道:「我方才來此,怎生知曉?你來問我?」倩倩道:「你好癡,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只知妖怪巢穴,不知其底細,貿然前去必吃大虧。須是探得底細明白方好!」佛兒道:「倩姐姐說的再理,師父切莫冒失!」正議論間,只見上流頭走來一對夫婦。三郎近前見禮道:「二位,問個訊了!」那男子慌忙答禮道:「先生何往?」三郎道:「想你此處麗水寬闊,怎麼無船隻過渡?」

    那漢子道:「想你等不是我邦人士?」三郎道:「果然不是,我等乃中國人也!」那漢子驚道:「原來外邦客人,失禮失禮。客人不知,此處乃佛國小縣,離都下一百六十里。只因臨著麗水,喚作麗水鎮。我等皆是鎮上良民。此處原名興平渡。往來過渡頻繁,生意好火!只是兩年前這河中出了怪物,不敢再來擺渡,就停了船,都不過河了!此處也就喚作興妖渡哩!」三郎道:「果然是些什麼怪物,交你等這般懼怕?」那漢子道:「你問怪物啊,著實罕見,乃是一些紅鱗大蟒,麻身巨惡!它只消竄出一個頭來,就將那過往船隻一口吞之。你道狠也不狠!我等怕也不怕?我勸客人早些離去莫指望過河去了!」

    正說間;只見河心嘩嘩水響。那夫婦二人慌得拔腿就跑,風車也似的去了。水響畢,就那中央嗖的鑽出一條大蟒來!好條大蛇!

    長川激波浪,當空起霓虹。軒昂通南北,擺尾半山中。

    口張血盆寧得似,眼若火炬射鵬程。吐氣興雲高千丈,百里猶聞一陣腥。

    那蛇吃了兩隻鳥,不曾離去,只在水底遊戲。忽聞岸上有人言語,一時不管好歹衝上岸來要吃個飽。當下昂斗擺尾,挨山竄崖;就搶師徒四人。三郎口裡一呵;化口仙氣,吹散腥氣。被張魁拔刀喝道:「好孽畜,爺爺我不中吃,你敢來討死哩!」舉刀劈腦砍蛇。妖蛇全然不懼,將尾巴一卷,把張魁撾個滿懷,升上半空,返腦來吃。張魁惱道:「若還教你吃了;師父當說俺不濟!」捻著決,喝聲長!長!長!長了數十丈高下,券破蛇尾,去那蛇腰一刀斬之!那蛇身份兩段,依然不死,狠狠奔將過來,張魁將大刀又砍上七八刀,可憐那蛇砍做一十六段。被三郎口裡一呵;一陣大火將蛇化做灰燼。

    佛兒拍手叫道:「師兄好本事!」正歡喜間;河中金光一閃;躍起一尾金絲鯉魚半空中化做人形,就如仙翁也似!徑上岸來拱手唱喏道:「小神見過仁義三郎!」三郎道:「汝乃何人?」那人道:「小神乃麗水河神是也!得知三郎前來施為,特來報知妖魔訊息的。」三郎喜道:「正愁不知妖魔實力,你就來了。這裡是甚妖魔佔據,幾時來此,告我明白!」河神道:「此處水府乃是一千年烏龜佔據,只因生有九尾,又喚作九尾龜!由前年來此佔據水府,興風做浪,無惡不作,大為民害!」三郎道:「此龜妖族黨羽如何?」

    河神道:「若說九尾龜,沒甚作為,只因收下一班養子最為惡毒!且又分支龐大,神通無比。其中當說一『三目怪』者乃老龜幼子;手段最為毒辣厲害!三郎務必小心在意!」倩倩道:「偷拿佛城寶貝的可是這伙妖黨所為?」河神道:「這個便不得而知。只要三郎前去打探,便有分曉。」三郎道:「如此,待我打探去來。」河神叫道:「三郎且慢,你可知妖穴所在?」三郎道:「此處大蟒現身,妖穴所在無疑。」河神道:「三郎差矣,大蟒乃老龜養物,時常四處遊戲,此處並非妖穴。」三郎道:「還在那裡?」

    河神道:「沿麗水上游三百里處,有處浮屠嶺,方圓三百里之地;絕無人煙,四季如火;寸草不生!但只麗水一灣流經此處,乃是妖穴所在。若逢有人路過,必然乾渴,但是去河邊取水者,當被妖精一口吞噬,枉做點心。慘耶!」三郎聽說道:「多謝河神指點。」河神道:「三郎若要捉妖,須是明日去方好。」三郎道:「為何?」河神道:「明日乃是那九尾龜千年大壽,諸多妖孽必當前去賀壽,三郎可混入其中,以便中取事。將妖孽一網打盡!」三郎謝之再四。河神告退。

    畢竟三郎如何降妖?且看下回分解!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