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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45 查實(一) 文 / 香胡胡

    慈寧宮裡,到了平日眾人告退的時間,今兒卻無人有離開的意思。

    太后對於眾人的心思心知肚明,卻假意嗔道:「你們今兒還賴在哀家這裡吃飯不成?」

    一個親王福晉衣飾的笑道:「我的個太后娘娘唉,平日皇子、皇孫們孝敬您老人家多少好東西,今兒我們這些個老東西都想跟著您老沾沾光,您把那吃剩下的,用剩下的分一點兒給我們這兒孫不賢的也使得的。」

    太后笑罵道:「我把你個厚臉皮的,你那兒子、孫子、兒媳婦、孫媳婦誰個不是把你供起來的,倒要來哀家這裡蹭吃蹭喝,桂嬤嬤,去,把這個老東西攆出慈寧宮去,居然還敢到哀家這裡要哭訴,誰個不知道你那日子是宗室裡過得最舒心,是個最有福氣的?」

    親王福晉笑道:「太后娘娘,要說這天下,誰能有您的福氣大?我們這些個日子能過得平順安樂,還不都是平日常來您這兒走動,蹭了些從您身上多得溢出來的福氣嗎。您那都溢出來了,反正也不妨礙,您就讓我們多陪陪您唄,您別看只是從你手指頭上漏出來那麼一點兒,那也夠我們一年使的。」

    親王福晉說著就呵呵樂,招得一眾宗室福晉夫人也撲噗撲噗地笑。

    皇太后笑得直搖晃,對親王福晉身畔一個貝勒夫人服飾的道:「你婆婆這張嘴,慣會糊弄人,哀家不知被她哄了多少好東西去,被她哄了吧,還覺著她好,你說,平日她是不是也總這樣哄著你瑪姆給她好東西。」

    貝勒夫人坐直了身子笑道:「太太對額莫克說太后娘娘最是一等的仁善寬厚之人,著我們這些小輩兒到慈寧宮好好地孝敬您老人家,倘若有那使喚的地兒,也好供太后娘娘驅使。太太還說,知道太后娘娘有皇上孝順著,有皇子皇孫們孝敬著,還有那許多品格兒都是拔尖兒的各宮娘娘們侍候著,未必會缺了人使喚,可這到底也是我們的心意兒不是。就算太后娘娘您一時用不上我們這些笨拙的,這心意兒卻是一定要讓太后娘娘您知道的。」

    太后笑道:「您們這婆媳倆,都是巧嘴兒的八哥,最是會哄得人心軟,不把人說得心裡發甜,都不停嘴的。哀家再被你們哄下去,就得扔下這紫禁城去你們家住了。」

    親王福晉笑道:「哦呦,太后娘娘若是駕臨我們王府,那可是我們闔府的榮光,再求不來的。」

    太后嗔笑道:「我把你這個順桿兒爬的,這還真要哄了哀家去你家不成?你倒是成天顧著你的兒孫,卻要哀家把兒孫們扔到一邊兒不成?」

    親王福晉笑道:「侄兒媳婦知道太后娘娘和皇上母子情深,也知道皇子皇孫們離不得您,不過,閒了去我們這些府裡坐坐也使得不是,也讓我們盡盡心侍候侍候您老,宮裡年年賜宴,我們卻沒處孝敬您老人家。」

    太后道:「平日你們但凡有好東西,就想著送到宮裡來,還少什麼孝敬呢。」

    旁邊一個郡王福晉道:「太后娘娘又被她們哄了。」

    太后聽了這話,點頭道:「我要現在不趕緊這樣說,一會兒我這慈寧宮又得少好些個擺件兒。」

    慈寧宮裡眾人聽了太后這話一時嘻笑成一片。

    玉兒嘴角也翹著,一邊看顧著太后是否需要什麼,這樣的場合,她更習慣於傾聽,這些宗室福晉夫人誰個不是人精,她這個直腸直肚的還是收斂點兒好。

    郭絡羅氏看看安安靜靜坐著的伊拉哩氏,這個女人,但凡來慈寧宮,總坐得離皇瑪姆最近,就連宗室的親王福晉也離著太后兩個椅子遠,她與皇瑪姆中間卻沒隔任何人。皇阿瑪偏心她,皇瑪姆也偏疼她,從這些細節最能看出來的。郭絡羅氏咬牙,可是,那個女人打小兒侍候老人,還真是最知道老人的心,就算自己用盡了心力注意,也沒她能侍候得妥帖,慣會獻媚的狐媚子,最愛端出一幅乖巧憨厚的模樣來哄騙人,實在是太可氣了!

    玉兒對於郭絡羅氏落在她身上又嫉又恨的目光早習以為常了,也總是視而不見。便如你在路上走時,見著一堆小狗的便便,看著著實噁心人,怎麼辦呢?你可以轉開頭,裝著沒看到。它很臭?那你就閉著呼吸走過去,之後也就好了,犯不著對著那堆便便又吼又叫或者想著收拾了它。畢竟您沒有清掃工具呀,莫不成想弄髒自己的手?那堆便便是挺嗝應人的,不過,你也莫急,這清掃的事兒自有那有工具的清潔工做不是,你只需通知清潔工來做就成的。

    當然,玉兒心裡的清潔工自然是四阿哥!

    玉兒臉上的笑更深了一些,不是她無良,把四阿哥當清潔工使喚,只是,誰讓他性格就是個完美主義者呢?她能做到視而不見,他卻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他活得很清醒,很強勢,敢做敢當。可她是個小女人呀,只要守著她家的男人過日子就好。為什麼不把這些糟心事兒丟給她家的男人?唉呦,她家的男人不是有幫四阿哥嘛!

    郭絡羅氏是挺噁心人的,可是,郭絡羅氏是皇帝的兒媳婦,大家同為貝勒夫人,她也拿老八家的沒轍,能做的不過是防守再反擊,時不時讓郭絡羅氏搬起石頭砸砸自己的腳,吃點兒虧罷了。做得太過是不行的,皇帝太后都看著呢,誰是誰非其實他們心裡門兒清,他們是長輩,看著小輩兒吵鬧,只要不影響太大,其實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

    正因為某人鬧出來的事兒在薩克達家收拾爛攤子的四阿哥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噴嚏,把手帕子扔給一邊的高無庸,心裡還在想,這薩克達家真狠,居然給嫡室住這樣的陳舊帶著腐爛味道的房子,這居室,莫說與那小妾比了,便是連那身份兒高點兒的奴才也不如的。

    「四哥,這屋子哪是人呆的地兒,咱們趕緊出去吧。」十阿哥嫌棄地用手帕子捂著鼻子衝他四哥嚷嚷,這倒霉催的,皇阿瑪怎麼讓他跟著他四哥來辦差?四哥這人也真是的,還看什麼房子呀,把那些奴才拉出來打一頓,那再硬的嘴也能把實情掏出來了。

    四阿哥看看老十,皇阿瑪這是怕自己一人來查的,老八家的到時不信才把老十派來,還是為了別的?不過,這兩年,老十和老八老九走得可越走越近了,這事兒又是老八家鬧出來的,偏這受害的又是玉兒的親戚,那護短的丫頭明顯是惱了,不知道老十這次要幫他八嫂還是幫玉兒?

    四阿哥坐在薩克達家的正廳,看著跪了一地的奴才,不屑地哼了一聲,這薩克達家,不過是個八品的末流小官兒,這奴才倒用得不少。

    十阿哥見他四哥還坐那兒裝相,他卻不耐煩等了,「你們這些狗奴才聽著,爺和我四哥是奉皇命來查薩克達明安虐待嫡妻一事的,你們都給爺聽好了,一個個麻溜兒的招了,省得爺動板子,若有那不識趣的想瞞著哄著,哼!」十阿哥一聲吼:「爺馬上著人打死了!」

    四阿哥轉開頭,不忍目睹!

    不知道是十阿哥先前的恐嚇起了效果,還是這八品小官兒家的奴才聽到是奉皇命來查不敢欺瞞,再或者是四阿哥問話很有技巧,興許四阿哥那張冷臉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很快,事情就查明了,拿著厚厚一沓供紙,兄弟倆騎著馬領著人回了宮。

    四阿哥與十阿哥到了乾清宮一起跪下覆命。

    皇帝抬眼看看,問道:「都查實了!」

    「是!」

    「行了,你皇瑪姆那兒也等著呢,你們也先別說了,跟著朕一起去慈寧宮吧。」

    「庶!」

    慈寧宮裡,此時的人比上午還多,連一群平日無所事事有身份兒的宮妃也來了。

    是啊,這樣明目張膽寵妾滅妻的事兒,還鬧到了太后皇上跟前兒,這可太稀罕了!

    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恨不能□迭起才能看得更盡興,全不管那當事的百般苦痛,千般傷心,萬般委屈!

    皇帝早得了消息,知道中午太后留了飯,上午請安的宗室命婦都沒走,等著看事件的結果呢。想想,這不過一個小官兒的事兒,便是丟臉,也不關皇家的事兒,還能反襯出皇家的教養來。因此,皇帝也沒什麼忌諱,便把兒子們又都領到了慈寧宮裡來。

    熱熱鬧鬧的請安完畢,皇帝坐到皇太后身邊兒,對太后道:「皇額娘,老四和老十辦事兒還挺利索,這不多久功夫把事兒就都查實了,兒子想著您一定也想知道事情始末,就領著他們過來了。」

    皇太后看看打皇帝來後就站到她身邊的玉兒道:「還不趕緊謝謝皇上!」

    玉兒笑嘻嘻給皇帝蹲了一禮,「謝皇上為侄兒媳婦家的孩子做主。」

    皇帝看著玉兒的笑臉就忍不住樂:「起來吧!你這丫頭,今兒哄了太后什麼好吃的?」

    玉兒起身笑道:「皇上,太后把那好吃的不是都著人給送到乾清宮去了嗎?親王福晉還說,再沒見過這樣疼兒子的呢。」

    皇帝伸手虛點:「你個丫頭,連朕也敢打趣!」

    玉兒笑道:「玉兒可沒打趣皇上,皇上與太后母慈子孝,不知羨煞多少人呢。」

    皇帝與太后相視而笑。

    太后拍拍玉兒的手:「哀家知道你也是個孝順孩子。」

    玉兒彎□抱著太后的胳膊蹭了蹭:「嗯,太后也要疼玉兒。」

    太后哈哈笑著摸摸玉兒的臉:「兒子都多大了,還撒嬌?這一宮的人都看著呢,羞也不羞。」

    玉兒笑道:「這有什麼羞的,這小輩兒見了長輩,就沒個不想撒嬌的。」

    皇帝沒忍住笑,「你自己沒長大,倒以為別人也和你一樣?行了,聽聽你四堂兄他們查的事兒,你不是惦記著讓朕做主。」

    玉兒笑著點頭,不再開口。

    皇帝回頭道:「老四,老十,把事兒說說清楚。」

    四阿哥與十阿哥走到正中,四阿哥先開口道:「兒子和十弟去了薩克達家,先著人把那些奴才們分開了看管以防他們串供,之後便一個一個提了來審。」

    四阿哥看看十阿哥,決定還是自己來說:「薩克達嫡妻所住房屋連奴僕也不如,潮濕還帶著腐朽味兒,房內擺件稀少,倒是小妾所居之處華麗富貴,擺件更是件件兒珍貴,後兒子與十弟查明,這些東西都是鈕祜祿氏的陪嫁,被薩克達明安給了小妾用。」

    這話音一落,慈寧宮裡就響起一片低罵聲。

    要知道,這嫁妝可是女人們自己的私產,有誰見過拿嫡室的私產來討小妾歡心的?這薩克達明安可著實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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