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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0章 文 / 夜吉祥

    「啊——」尹沫香尖銳的聲音像一把利器,劃破寧靜的鳳鸞閣上空,震的樹上的鳥兒都紛紛四下逃躥,殺傷力可見一斑。

    「該死的賤婢,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不是,竟敢拿這麼冰的水潑我。」她霍的從地上站起來,憤怒的瞪著梅丫。

    梅丫被她那狠吝的目光瞪得心中微微打顫,轉念一想,她有太子妃的口諭,怕尹沫香做什麼?

    「奴婢奉太子妃之命行事,尹側妃責罵奴婢,可是對太子妃心生不滿。」胸膛挺了挺,梅丫毫不畏懼的回視:「對太子妃不敬可是大罪,不知側妃擔當得起麼?」

    天巧見尹沫香頓時語塞,得意的揚了揚眉,拎起自己腳邊的水桶,又是一盆冰冷的水潑下:「還沒有跪到鳳鸞閣正殿,請尹側妃繼續。」

    此時的尹沫香,早已無法用狼狽不堪來形容,渾身**的活似個落湯雞,冰涼的水滲入肌膚,幾乎要將她的血液給凍住,雙唇也因為寒意而微微有些發紫,身子瑟瑟顫抖著。

    尹沫香毫不猶豫的懷疑,這水是放進了冰塊的,否則怎會這般冰冷?

    她定定的站了良久,最後才重新跪了下去,一句對太子妃不敬,讓她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除非她不想在太子府呆下去。

    正殿之中,慕容笑笑端莊的坐在主位上,綺羅跟新兒分別站在她的兩旁,一個內斂沉靜,一個冷若冰霜,生人勿近,對於門外發生的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

    黑色的人影一晃,是慕容翼跟君羽諾先跑了進來。

    「看戲怎麼可以沒有茶在手,快,新兒,給我倒杯茶。」君羽諾一坐下,便對著新兒使喚道。

    慕容笑笑的眼底劃過淺淺的笑意:「要不要再端些瓜子上來?」

    君羽諾聞言,眼睛忽地一亮:「好主意,大嫂,等會千萬別輕易放過尹沫香。」說著,便讓新兒再端一碟瓜子來。

    慕容笑笑的嘴角輕輕抽了一下,她不過是玩笑罷了,她竟然當真。

    慕容翼腿短,對著椅子爬了好久才爬上去,等他坐穩的時候,尹沫香已經跪了進來。

    當她看到一派悠閒的慕容笑笑時,在心裡將她千刀萬刮了無數遍,嘴上卻行禮道:「側妃尹氏拜見太子妃,太子妃吉祥。」

    尹沫香說的咬牙切齒,慕容笑笑都能聽到她恨的磨牙的聲音,眉稍輕抬:「尹側妃好大的威嚴,連調教出來的丫環都不一樣。」

    「丫環魯莽,已得到應有的懲罰。」

    「如此一來,側妃身邊也就沒有一個得力的丫環,這樣吧,我把梅丫拔給你,當你身邊的大丫環,梅丫出自定遠侯府,算起來也側妃自己人,相信梅丫能更好的伺候側妃。」慕容笑笑嘴角輕彎,似笑非笑的說道,聲音縹緲如塵。

    「什麼?」尹沫香乍然嚷道,膝蓋已經跪得麻木,從小錦衣玉食的她在接二連三的被整之下,身子開始扛不住,如今又聽到她貼身伺候的大丫環是梅丫時,更是錯愕:「慕容笑笑,你故意的是不是?」

    「喔——」慕容翼快速搶白,一個喔字拖著長長的尾音,興災樂禍的指著尹沫香:「直呼姐姐名諱,視為不敬,我要告訴姐夫去。」

    尹沫香倒抽一口涼氣,一個眼刀狠狠的向慕容翼扔去,心中唾罵:卑鄙!

    「妾身失態,望太子妃恕罪。」

    慕容笑笑慈愛的看了慕容翼一眼,接著視線重新落在尹沫香身上,凝視著她良久,突然笑著說道:「梅丫,側妃渾身都濕透了,帶她去院子曬曬太陽,直到將衣服曬乾了再讓她回祈香院。」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讓側妃跪著,你仔細看好了。」

    「是,太子妃。」梅丫摩拳擦掌的應道,隨即走到尹沫香面前,勾唇道:「尹側妃,請。」

    尹沫香緊握的雙拳,長長的指甲掐進了肉裡,狹長的眼中,陰毒的光芒閃爍,環顧四周,每個人的臉上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若她反抗,那等著她的只有被譴回定遠侯府。

    不反抗,她就等在院子裡跪著,直到身上的**的衣服曬乾。

    好你個慕容笑笑,居然百般利用自己的太子妃身份對她進行折磨欺壓,真是嘔死她了。

    當慕容笑笑自尹沫香身旁經過時,明顯的感覺到無數道利刃在她身上劃著,剪剪秋瞳輕輕的在尹沫香壓抑憤怒的臉上一掃而過,並沒有放在心上。

    尹沫香的心思,她何償猜不到,皇甫墨邪需要娶她來降低葉相的心思,可不代表尹沫香可以在她面前盛氣凌人,她就是不對尹沫香來下馬威,尹沫香也不會感恩戴德,背地裡還不知道要怎麼想著暗算自己呢。

    「光是曬太陽怎麼能盡快把衣服曬乾呢,新兒,去拿把蒲扇來。」慕容翼睜著烏黑溜圓的眼珠子在尹沫香的身旁轉了幾圈,濃濃的眉毛輕輕皺著,嘴裡嘀咕道。

    「是,翼少爺。」新兒一福身,應道。

    才走了沒幾步,又聽見慕容翼在身後嚷著:「越大越好,這樣風勁才夠足,衣服才幹的快。」

    君羽諾掩嘴竊笑,對慕容翼豎起了大拇指,論折騰人,誰也不及慕容翼啊。

    連潑泔水這樣的主意都能想得到,還偏偏被他找到了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活該那尹沫香倒霉,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慕容翼嘿嘿一笑,眼睛彎成了一條細縫,陽光淺淺灑下,在他臉上投射出金色的光暈,美的似仙童。

    尹沫香的身子晃動了一下,顯些暈倒。

    她本就因為衣服被水濕透,涼涼的貼在肌膚上難受的緊,如果慕容翼再拿扇子一扇,她豈不是要凍死。

    眼下的天氣,可不是六月大暑,風越大越舒服,可真是要害死人了。

    慕容笑笑帶著綺羅來到了南苑,並不奢華的行宮,因為長久的無人問津越發的蕭索,而今這裡住著的,更是被皇上趕出宮面壁思過的失寵皇后,每個人的心裡都存著一份淒涼,讓南苑越發的了無生氣。

    一路走來,宮人們井然不紊的幹著手中的活,寂靜的行宮內只聞淺淺的風聲,慕容笑笑每隔兩天便會來一次,無憂果即長成熟,她更要時時關注連玥的身子狀況,然而每一次來,她都被這裡沉悶的氣氛所壓抑。

    是這些宮人們對皇后失寵覺得自己沒有出路而死心,還是因為不想大聲喧嘩吵到皇后的休養,真正的心思,恐怕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突然,假山後面的說話聲讓慕容笑笑止了步。

    「我呸,你們瞧雲兒那囂張的模樣,把自己當什麼似的。」

    「不過是娘娘身旁的掌事宮女而已,又不是主子,說到底也是跟咱們一樣的,憑什麼任她對我們指手劃腳的。」

    「就是,以前在宮裡咱們要讓著她幾分,如今跟著皇后娘娘落魄到此地,居然還要看她的臉色,還以為自己風光無限呢。」

    「以前在宮裡,因為伺候皇后娘娘,誰不對著咱們巴結奉承,可是現在呢,皇上因為宸妃而將皇后發落至此,連累咱們也跟著受罪,還不如宸妃宮裡最卑微的宮女呢,怎麼也比現在來的強。」

    「誰說不是呢,皇后娘娘固然母儀天下,可論寵愛卻遠遠不及宸妃娘娘,在宮裡,若沒有皇上的寵愛,什麼都是枉然,大將軍一倒,皇上便迫不急待將皇后發落出宮。」

    「不受寵的妃嬪身邊的宮女都比咱們的情況好,至少她們還有出頭之日,可憐咱們陪著皇后住在南苑,別說回宮,你看這麼久了,宮裡連個人也沒有過來,怕是皇上早就將皇后忘在腦後了。」

    一陣清風吹過,拂起慕容笑笑額前的流海。

    「身為宮女,在背後議論主子的是非,實在該打,二位這麼想要在宸妃娘娘身邊當差,讓你們跟著皇后,可當真是委屈了你們。」

    慕容笑笑一邊說,一邊自假山後面踱出來,而那交談的宮女們在聽到有人說話時,驀地嚇得臉色慘白,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一見慕容笑笑,忙跪下求擾。

    「奴……奴婢參見太……太子妃!」

    「剛剛說話時還挺利索的,怎麼這會倒口吃了。」慕容笑笑冷漠的眸子輕輕掃過三人的身上,因為低著頭,看不清她們的長像,不過,這不重要。

    「奴婢……奴婢該死,太子妃恕罪。」宮女的腦袋又低了一些,匍匐在地,身子如秋天的落葉瑟瑟發抖。

    「你們的確該死。」

    一聽這話,三人更是嚇的不知所措,拚命的磕頭,內心的恐懼達到了極點,最後承受不住痛哭起來。

    忽地,其中一名宮女伸手對著自己的臉扇了一個耳光:「奴婢嘴賤,讓太子妃生氣,奴婢該打,請太子妃饒命。」說罷,另一隻手對著另半邊臉扇去。

    其餘的兩人見狀,紛紛醒神似的,開始自己動手扇耳光,一下接著一下,清脆的聲音在空中格外的響亮。

    「奴婢該打,求太子妃開恩。」

    為了讓自己保命,她們下手一點都不輕,沒多久,原本漂亮白皙的臉蛋變得通紅,浮出清晰的手指印,臉頰也開始腫起。

    哭喊聲,求饒聲,巴掌聲,很快就將南苑的其餘宮人們引了過來,但卻不敢走近,只敢遠遠的看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惴著一份小心翼翼。

    「停罷。」許久,直到三人的嘴角有絲絲鮮血滲出,慕容笑笑才出聲喊停。

    三人停了下來,惶恐的看著慕容笑笑,希望剛剛的舉動可以讓慕容笑笑饒她們一命。

    「想伺候宸妃,你們三人的志向倒是遠大,如此,我便成全你們,讓你們得償所願如何?」

    輕柔的聲音,宛如一道春風,輕輕拂過平靜的湖面,泛起層層的漣漪。

    三人頓時受寵若驚,怔怔的望著慕容笑笑,不可置信。

    是她們聽錯了嗎?太子妃不僅不再怪她們,還要讓她們去宸妃身邊伺候,她們可以離開這個像冷宮似的南苑了?

    事情來的太突然,往往讓人不敢相信。

    「怎麼?不想回宮了,想通了要繼續留下來伺候皇后娘娘。」慕容笑笑冷眼暱著她們,說道。

    三人面面相覷,忙磕頭謝恩:「奴婢謝太子妃恩典。」

    識實務者為俊傑,皇后娘娘身份固然高貴,可是跟著她就等於沒有出頭之日,可跟著宸妃娘娘就不一樣了。

    慕容笑笑盈盈揚起唇角,只是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達不到眼底,反而有種森冷的寒意,她環視四周,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們之中還有誰想離開南苑回宮的,都站出來,我不會強留,更會稟明皇后娘娘,只是過了今天,誰再敢有任何怨言,我便讓她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話落,她清秀的眼中迸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寒光冽冽,帶著無所盾形的威壓,攝人心魄。

    眾人心中一顫,但不少人的天平開始搖擺,在忠跟利之間徘徊。

    假山旁,柳絮飄飛,像羽毛般輕盈,在空中飛舞,慕容笑笑望著柳樹出神,讓人以為她是被眼前的景色著迷。

    自從搬來南苑,從前鳳儀宮跟來的宮人們怕心中多少有些不滿,或許從前忠於皇后,那都基於權勢之下,此時皇后失寵又失勢,他們的心裡難保不會有怨言。

    與其日後再有今天這樣不認真幹活,躲在角落裡對主子說三倒四的事情出現,還不如一次性解決個乾淨,落得個清淨,也更能清楚的知道誰是真正的忠心。

    過了許久,有一名太監自人群裡站了出來,他膽怯的看了一眼慕容笑笑,很快低下頭去。

    「你也想伺候宸妃娘娘?」

    「能回宮已是奴才的福份,不論伺候哪位主子都是奴才的榮幸。」小太監唯唯諾諾的回道。

    虛偽!

    慕容笑笑在心裡鄙視了一番,伺候誰都是榮幸,難道在他的眼裡,伺候皇后娘娘就是恥辱了?

    有一個人站出來,接下來的人便有了底氣,不一會兒,已從人中站出十人來。

    跟隨連玥出宮的宮人總共有二十二人,不到半月的時間,便已有一半的人生出異心,慕容笑笑見此不免心中唏噓,在宮裡生存的人,果然還是拜高踩低的人多一些,人心薄涼。

    除了雲兒在屋裡伺候連玥,只剩六人沒有站出來,當慕容笑笑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時,六人齊齊跪了下去:「奴才(奴婢)願留下來伺候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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