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站在楊森面前,語氣平靜地問,「我想找你談談,可以嗎?」
瞄了眼他身邊的倪娜,她又加了一句,「就我們兩個。」
楊森向來風度翩翩,即便上次她讓自己難堪,現在也不會當眾拒絕她。他鬆開倪娜的手,道,「等我一會兒。」
倪娜瞥了一眼微微,道,「沒關係,我在這裡等你。」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接待室,楊森問,「找我什麼事?」
不想繞圈子,他沒時間,她也沒心思,於是開門見山地道,「我需要律師。」
他不禁驚訝,「你遇上什麼糾紛了?」
「不是我。」
他沉默了會,問,「是那個男人?」
她點點頭,既然來找他幫忙,也就沒什麼可隱瞞的,直接說了,「他被警察抓了,因為沒證件。」
「沒關係,他們24小時查不出他有前科,會放人的。」他不以為然。
「問題是已經48小時了,他們還沒放他。」她截斷他的話,眼底不經意地流露出焦愁。
不喜歡她臉上的神情,楊森心底翻湧起一絲不悅。嘴上沒說話,心裡卻道,那人做事魯莽,性格又囂張乖覺,警察扣留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見他沉默,林微微猜不出他的想法,也沒這心情去揣摩。現在兩人什麼關係也沒,不能對他撒嬌,可也不能發脾氣硬來,想來想去只能軟下語氣,懇求道,「我找不到可靠的律師,就當是你再最後幫我一次。」
這話說得都有些卑微了,想到前幾天她的趾高氣揚,可如今卻扔了面子和驕傲,來這裡低聲下氣地求他幫忙。他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面只有傳達著一個訊息,她心念記掛的都是那個人的安危。
一向鎮定的人,突然變得有些暴躁,心裡很不爽。因為家境背景,因為外貌長相,在男女關係上他一直有種優越感,總是占主導地位,是他在選女人,而不是女人在選他,事實也確實如此。
所以即便和微微分手,他認為她的心還是牽掛在自己身上,她該後悔,該反省,該念念不忘。而他,偶然出來充當一下救世主,安慰一下她受傷的心,然後告訴她沒有自己,她也要堅強活下去。
可是今天,當她用行動證明沒有他明天會更美好時,那種優越感被顛覆了。一個沒他優秀,沒他多金的吊絲男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擠出了她的心房,除了不悅,還有不甘。會有這樣的感覺,說到底,他對她還是餘情未了,所以不喜看到她從這段感情中率先脫困出來。
幫忙?他肯定不會,但在商場上打滾了那麼久,自然也不會直截了當拒絕。思緒一轉,他慢條斯理地道,「我這裡是有法律顧問,但他們都是主攻經濟法商法,和民事刑法搭不上邊。」
林微微哪裡能看透他的想法,還以為他要鬆口,忙又問,「難道你就不認識刑法專家?」
「認識。」他起身給兩人倒了杯水,將其中一杯推給她,道,「不過,費用很高,因為我認識的都是大牌知名律師。你……和他能支付嗎?」
林微微不由手一晃,杯子裡的水頓時灑出一大片在桌子上,錢……她竟然沒想到這個問題。
楊森轉身踱到窗口,舉杯喝了口水,望著窗外的草坪,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片陰雲。
「要多少錢?」背後傳來她的聲音。
「一小時800。」他毫不猶豫地說。
一聽這個價格,林微微頓時歇菜了,天啊,那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掙扎了會,她很沒底氣地問,「能不能給我打個折~~~」
這語氣中讓楊森一怔,不由想到過去,但隨即正色道,「不能,就是我也要付全額。」
將紙杯緊緊地捏在手裡,她忽的一下站起來,低聲叫道,「你就是不肯幫這個忙!」
回頭瞧見她皺著眉頭,一臉沉不住氣。他不禁微笑,轉身靠在窗台,望著她,「林微微,那你憑什麼讓我幫你這個忙呢?」
她一愣,對啊,憑什麼呢?
沉默了一會,她道,「你幫我這一次,我就原諒你的出軌,原諒你對我的傷害。()」
這話說得沒什麼底氣,不過她也沒什麼其他的籌碼了,在他開口拒絕前,她又道,「就算我欠著你。」
楊森望著窗外,沒回答。
她想了想,補充道,「欠你錢……還有人情。」
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要是還不肯幫,她也沒轍了。
上次在茶鋪見到她,他確實請求她原諒,只不過她拒絕了。兩人現在走到這一步,再說對不起也沒啥意義,不過楊森是個商人,萬事都不會做絕。拒絕她,不過是多了一個怨恨他的人;而答應她,卻是多一份人情。更何況,他倒是希望她覺得自己虧欠他,讓他始終在她生活裡佔個不能取代的位置。
楊森願意出手,林微微暫時舒了口氣。也許過來找他幫忙不是良策,不過,再餿它也是個主意,其他事就等她先把弗裡茨從警察局裡弄出來了再說。
從楊森公司出來沒多久,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一聽,竟然是弗裡茨。
48小時候後,再聽見他的聲音,簡直是恍若隔世了。林微微眼睛發酸,差點沒哭出來,「你在哪裡?」
「看守所。」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你這混蛋,差點讓我急死!」不顧路上行人的注目,她忍不住吼了出來。
「你是在為我焦急嗎?」
豈止焦急,簡直是寢食難安了,心裡覺得委屈,撅著嘴,卻還不由自主地要嘴硬,「鬼才為你擔心呢!」
電話那頭,傳來他低低的笑聲,充滿了愉悅,「微微,我想你。」
他的嗓音有些低啞,卻充滿了感情,配合這話,是這樣的性感,也是這樣的煽動人心。林微微心跳加速,忍不住摀住自己發紅的臉皮,站在原地怔忡了好半天。
被關押超過24小時後,警察局才讓他打電話通知家人。弗裡茨沒有其他親人,只有微微,於是這一通電話就直接打到了她的手機上。
結束通話後,林微微一刻沒停頓,直接跑去了多茨海姆的警署分局。
在審訊室裡,終於見到了這個讓她魂不守舍了48小時的……臭男銀。她為他急死,他倒好,在看守所裡還吊兒郎當的,臉上半分憂慮的神色都沒有。
看見她過來,他向前靠了下,一手撐住下巴,另一隻放在桌子的右手敲了敲桌子。雙唇一抿,便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他下巴上長出了鬍渣,一雙綠眼睛卻依然精神奕奕,和他相比,反倒自己看起來更憔悴狼狽,彷彿被警察抓走的人是她,而不是他。見他仍然一如既往的賤,微微的心中真是既生氣又懊惱,還帶著幾分委屈,可謂是五味俱全了。
好不容易等警察走遠,她終於忍不住了,用力地掐了一把他的手臂,低聲吼道,「弗裡茨你這個混蛋!」
這才罵了一句,她就哽咽了,眼淚奪眶而出。這幾天的擔憂和委屈,一下子迸發出來。
弗裡茨本還想逗她幾句,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張嘴,她就自己先哭起來了。他吞下要說的玩笑,道,「嘿,別哭。」
他伸手笨拙地去擦她的眼淚,無奈卻越擦越多,滾燙的淚珠不停地從她眼眶裡滾落,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索性什麼也不說了,只是將她的手攏在掌心裡,放嘴邊親了親。林微微獨自傷心了一會兒,發洩了情緒,心裡總算好受點。被他粗糙的手掌磨蹭得難受,她掙扎了下,抽回手胡亂抹把眼淚,嬌嗔,「到底怎麼回事?你遲遲不回家,你知道我有多擔心麼?」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臉,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濕潤,「沒事的,微微,我沒事。」
「被關在這裡,你怎麼還能這樣鎮定?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擔憂嗎?」
弗裡茨伸手撩開貼在她臉上的髮絲,不答反問,「有什麼可擔心的?這裡吃的好,住的好,一人一間房,獨立廁所,還不用勞動……」和四十年代的監獄相比,簡直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
所以他就把看守所當賓館住了?他這番牛論讓林微微無語,心頭上的傷心呦,頓時沒了蹤跡。張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些啥,只覺得自己遇上的這個,簡直是個曠世奇葩。
沉默了好半晌,林微微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麼說,你不打算出來了?」
他伸出手指捏了把她的下巴,笑道,「我捨不得你,每時每刻都在思念你。」
真不知道這話有幾分可信度,林微微轉了轉腦袋,躲開他的觸碰。
見玩笑開得差不多,弗裡茨取過筆在便簽上寫了一串數字,道,「你去找他,告訴他我的情況,讓他想辦法弄我出去。」
林微微低頭看了眼號碼,是0611開頭的區間號,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威斯巴登。
「這是誰的電話?你讓我找誰?」
聽她這麼問,於是弗裡茨將紙條翻了一面,提筆寫上個名字。
林微微接過一看,上面赫然寫著:魯道夫.馮.裡賓特洛普。
作者有話要說:看粗來了,大家喜歡看爽文,估計得讓你們失望了,我寫的不是宅鬥,不是重生,不是復仇!本文中心圍繞鬼畜在現代的崛起,如何追到微微,之後兩人的幸福甜蜜生活。虐渣男渣女不是本意,他們會得到應有的結局,但絕不會因虐而虐,因報仇而報仇。
女主的性格總是那麼讓人爭議,嘿嘿,二戰中被爭議,現在還是。我只想說,這篇文的背景是在德國,這和中國的生活環境還是不太一樣的。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女主的思想自然就單純簡單,活得也隨性。也許這種性格的人,回到國內,可能會被激烈的競爭淘汰吧~~~
看到寫到微微去求楊森,大家反映強烈,作者我表示不理解。在國內的時候,有困難可以找父母,父母有人際關係,可是在國外,真的是無依無靠。不是說沒朋友,而是朋友想幫忙也未必有這個能耐,德國人不太講究走後門啥的。也不會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做不理智的事情,文化差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