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雨墨失血過多,再支撐不下去倒在了地上。
春惠望著翼獅飛遠,在確定它不會再飛回來時跑向了雨墨。
先用碧水珠治療好了身上因多次甩飛,或是被仰面飛來的雜物砸到,或是摔在地上被斷木碎瓦片弄傷的一些大小傷口,有些只是瘀傷,有些則是出血。
先是治療瘀傷,再是出血的地上,感覺全身都舒坦了,才用球心帶血紅的碧水珠給雨墨治療。
就這天來,春惠覺得她是從鬼門關走了好幾趟,不是變成誘人的食物,引來諸多患鳥搶食,就是變成風中枯葉,幾次起落,險些散了架,好在她的身體一直是硬朗的,不然還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雨墨的傷是好了,失去的血卻是需要一段時日的恢復,暫時還是昏迷著。
「喂,小丫頭,就將他扔在這裡吧。」
「這怎麼成,就算他再怎麼討厭,不帶他回去就成患鳥的食物了。」春惠想也不想的回了過去。
「我想不需要擔心患鳥了。」
「什麼意思?」
春惠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周圍太過安靜了些,有躲過一劫的人陸陸續續謹慎的出來看情況,灰撲撲的天空空曠的無一物,雖然沒有太陽,卻是比之前亮了許多。
患鳥全部離開了,就在短短幾分鐘內,跟它來時一樣,現在它們全部突然的離開了。
春惠找來還能用的板車,將雨墨搬上了車。
「你還真是好心呢。」月夜調侃道。
「我不是什麼好人,力所能及的事,我還不至於見死不救。」
在春惠吃力的將雨墨搬上車後,一直虎視眈眈的看著她的幾人發現了地上一個麻袋裡漏出的一些青米,大步奔了過去就是一陣瘋搶,搶到青米就直接往嘴裡塞。
有甚者拿出匕首挖起了患鳥肉,含著血略咀嚼了幾下囫圇吞下。
將雨墨放在這裡,難保這些人不會將他大卸八塊。
「走起!」沒拉過板車,路上雜物又多,春惠拉起來分外吃力。
人越集越多,大家都搶紅了眼,春惠視若無睹的專心走自己的路,突然「轟!」一聲,就剛剛幾次被翼獅踩踏過的地面塌陷了下去。
正是離春惠的前方,大量的粉塵讓春惠咳嗽不斷。
粉塵稍稍落定了一些,春惠瞇眼視前方,這一看讓她差點嚇破膽!就在她的腳邊,不到一寸的地方,一個大坑!若是她再往前走一步,現在她就該是躺在坑洞裡,摔斷了腿腳都有可能!
一退再退,春惠拍著胸脯道:「天殺的!今天到底是什麼倒霉日子啊!」
月夜飄過去看了看裡面的情況:「喂,丫頭,這好像能下去,有階梯。」
去而復返的老劉小心的從坑洞旁饒了過來,「你們還好吧?」
春惠好好的一個人,除了面色有些蒼白,看著並無大礙,老劉就去查看了雨墨的情況,見只是暈了過去,才鬆了口氣。
瞧了眼身後那些只顧著搶奪食物的人,老劉道:「回去吧,情況好像不太對。」
患鳥們就像是去避難了似的迅速離開,一看就不尋常,也只有不明白事態嚴重性的無知的人,才會喜於這樣的狀態。
咳,當然他也是高興患鳥離開的那一方,是他背回去的少年說事態可能要嚴重了,讓他們趕緊離開城。
他現在來是來看看情況,也想問問雨墨的意思,他們這群人裡,還是雨墨最聰明。
春惠正望著突然出現的大坑,現在能看到大坑底下,比較狹小,只能容一兩人下去的入口,那裡就是延伸到地底的階梯,剛剛塵土太多,只看到面積大的大坑,這個入口倒是給忽略了。原本這裡就是離李宅不遠,這會不會就是通往密室的入口?
「喂,少年,我不是讓你不要跟來嘛。」老劉的大嗓門就在旁邊,現在他又是大喊,春惠頓時覺得耳膜一陣痛,忙摀住了耳朵。
連俊走來,靠近跟街道同寬的坑洞,連俊小心的正要繞過來,他嘴裡還說著「我不放心。」
下一刻,他腳下的地面又再次塌陷,「啊!」他整個人掉了下去,掉到入口又是沿著階梯砰砰的直接滾了下去。
「連俊!」
春惠是第一時間從另一邊繞過去,跳下有些高度的坑洞,險險的正踏在了一截階梯上,她要是再往前一點點,她就可能像連俊一樣,直接滾下去了。
老劉這個老實人,怎會放著個小姑娘獨自前往危險的地方,扛起雨墨緊跟其後躍下。
習武之人平衡感當然比春惠好,老劉一躍而下就是穩穩站在了第一節階梯上。
「小惠姑娘等等!」
連俊是個好人,真的是個好的沒話說的人,對朋友更是好到可以兩肋插刀的程度。在艷花院他可以在書架倒塌之時將她護在身下,那書架明明是她弄倒的,最後卻是她平安無事,連俊被落下的書砸到頭昏迷了兩天才醒來。
在來春國的船上也是,因為多了個人,之前帶上船來的只有一人的口糧,為了能讓她吃飽些,連俊每頓只吃個半飽,還對她說船上不怎麼運動,不容易餓,想當然的,就他個大男人比她個女人吃的還少的結果就是,十幾天下來他整個人都瘦了。
後來在冬國補足了糧食,那次她還特意囑咐多買些,卻不想多了陶家兄妹,連俊那傻子又將自己的那份分了些給他們,原本充足的食物最後是緊巴巴的吃著。
如此體貼的連俊,如此溫柔的連俊,他還未完成他的理想,他的人生才剛起步,吶,老天,如果你真有在看著人間,如果你真的存在,那麼就不要讓他出事!
如果我是你選出來的春娘,我的願望,你該聽一聽的吧?你該是能聽得到的吧?啊?
才下去幾十步,地面突然強烈晃動了起來,老劉和春惠均扶著牆面蹲坐了下來。
地震來的太突然,地面上的人們還未有所動作,他們的眼裡還只有能讓他們的命再延續一會兒的食物。
街口還是比較空曠的地方,兩乞丐般的姐弟,姐姐牽著弟弟的手正趕往有食物的地方,憑著他們兩人的身板自然是搶不過他們的,他們只是想等在一旁看能不能撿到些剩下的。
在地震來襲的瞬間,弟弟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姐姐停了下來,也是這時猛烈的地震一瞬間震塌了四周的房屋。
這該是多猛烈的一震,才使得堅固的房子頃刻間化為廢墟啊!
強烈的地震只持續了十幾秒,就是這十幾秒姐姐護著弟弟抬起頭時,周圍已經完全變了樣。
他們面前原本是吵吵嚷嚷少說有幾十來人,現在他們全部被掩埋在了廢墟之下。
弟弟看著他面前不遠處,比他們先一步跑出去的人,此時被一根柱子壓住,臉都遍了,鮮血正從口鼻之中流出來。
姐姐遮住了他的眼,輕輕說:「別看。」
弟弟拉掉姐姐的手,正對著姐姐,用他那雙小手覆上了姐姐的雙眼,說道:「姐姐也別看,我們不會變成他們那樣的,我們會活下來的,小崽會保護姐姐的。」
跟平時姐姐對他說的一樣,現在弟弟先一步說了出來。
姐姐雙眼噙著淚,用力抱住了弟弟,嗚嗚的壓抑的哭了出來,忽而朝天大喊道:「天啊!我們還要承受多少災禍,你才能消氣啊!」
回答她的只有沉寂,跟死城無差別的裡城,經過瘟疫,經過患鳥,這次又是毀滅性的地震,活下來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地震之後還會有餘震,這是毋庸置疑的,到時,又還能剩下多少人?如果他們再不從這裡逃出去的話。
連雨墨都被地震震醒了,他睜開眼,輕咳了一聲,拍了下老劉的背,老劉鬆開了手,讓他能下來。
「這裡是哪裡?剛剛是地震了嗎?」
洞口因地震被倒下的房屋掩埋住了,不過原本通道的牆面上就鑲嵌著發著微光的礦石,雖然光線很暗,看路還是綽綽有餘。
月夜突然靠近春惠,瞧著她的臉說:「別的女孩哭,是梨花帶雨,你這一哭,臉比茅廁還髒了,我說那鼻涕,你擦一擦成不成?」
「一想到連俊他……眼淚就止不住,我有什麼辦法,你能控制你的淚腺嗎?」
月夜搖頭:「還真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麼喜歡那個書獃子。」
「連俊比你好多了,喜歡他也不奇怪吧?」春惠一擦眼淚,瞪了一眼月夜。連這種時候都還取笑她,沒心沒肺的傢伙!
「那只能說你太沒眼光了,喜歡那種書獃子,哎哎,不過一個呆,一個笨,也算是絕配了。」
春惠沒理他,站了起來就繼續往下走去。有碧水珠在手,現在下去還來得及也說不定。
不知通到哪的階梯,不知有多長,春惠只覺得情況不會樂觀,有碧水珠在手,只要連俊還有一口氣在,說不定還有希望,當然最好是安然無恙,春惠懷著不安的心情直奔而下。
春惠現在只關心連俊的事,也因一時心急,忍不了月夜的挑釁,給吼了回去,完全沒留意到她身後,看著她對著空氣大吵大鬧,正古怪的看著她的老劉。
「小惠姑娘怎麼了?撞到頭了嗎?」
雨墨大概知道些什麼,有傳說上等的仙器有可能聚氣成靈,能如此明確的排斥非持有人使用這點就很古怪了,就好像有這個認知,別的仙器就不會如此。
何況小惠根本不像習武之人,卻有著巧妙的劍法,因為是沒有受過訓練,那具身體沒有能配合那劍法的力道,剛剛又像是被附身了,這一切不是都能表明,她身上有著什麼嗎?
雨墨瞧著春惠手上的劍,越發覺得好劍插在了牛糞上,真是浪費!
一抿唇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別管這個了,跟上小惠姑娘吧,底下還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呢。」
「所以我才問,我們下去幹嘛?」有危險還沒大腦的直奔而下,急著去找死不成!
「路上對你講啦,跟丟小惠姑娘怎麼辦?就她個小姑娘,你就不擔心?」
老劉沒再給雨墨說話的機會,噠噠的直接追著春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