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上,糜竺微露口風,出言試探。旁邊甄逸也是目光微瞟,暗暗留心。
劉璋早有謀算這倆人的心思,眼見糜竺竟然主動來撩撥,不由心中大喜。暗道這個大舅哥真是可人兒,這邊瞌睡,那邊就遞過來枕頭了。
當下,假作遲疑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道:「糜公所說,劉璋其實也不是沒想過。不是劉璋妄自菲薄,只是,唉…」說道這兒,輕輕一歎,停了下來。
糜竺目光一閃,與甄逸對望一眼,這才問道:「四公子為何歎氣?」
劉璋苦笑搖搖頭,舉杯向二人邀飲。甄逸、糜竺舉杯相和,飲罷放下,劉璋抬眼盯住糜竺,輕輕的道:「以公之見,今日朝堂之上,別說劉璋了,就算是張良復生,子牙再世,可還能有作為嗎?」
糜竺、甄逸聞言,身子不由微微一顫。甄逸假作不經意的轉頭左右掃了幾眼,這才低下頭去,只把玩著酒盞。
糜竺卻是眸子縮了縮,盯著劉璋也是輕輕的道:「那麼以四公子之見,又該當如何呢?」
劉璋見他又將問題拋了回來,面上微笑,肚內卻是暗罵。三人剛才雲山霧罩的說著,如同打著啞謎。卻不過是誰也不肯先露心思,只去挑撥對方開口。
劉璋精的小鬼一樣,這種情況,又怎會看不出來?眼下,雖是糜竺先挑起的話題,但這兩隻狐狸,卻怎麼也不肯先說。而劉璋既有爭雄之心,這兩家的財富和力量對他而言,實在是有著莫大的誘惑。倘若一直這麼含混下去,只怕最終寒了兩人的心思。
這兩個老狐狸,分明也是有些捕捉到劉璋的心思,這才故作姿態。說到底,不過也是一種權衡,看看劉璋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投資罷了。
看準目標,進行投資,以期日後獲取優厚的回報,本是商人攫取利益的不二手段。
而在古代特殊的政治背景之下,像前秦呂不韋那樣,抱著奇貨可居心思的大手筆投資,也是不乏其人。
眼前這甄逸、糜竺正是如呂不韋一樣的大商。尤其糜竺,只看歷史上,他在劉大耳朵最最孤窮的時候,竟一下送出兩千門客,數千金,甚至把妹妹都送了出去,其人對政治投資的熱衷,便可見一斑了。
劉璋心中默想著眼前兩人的資料,權衡再三,終是下了決心。提起筷子,扒拉著眼前一盤糟溜魚,彷彿自言自語一般的道:「這盤菜,酒放多了,沒關係,我們可以少喝酒;鹽放多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佐以麵食;糖放多了,還是沒關係,我們可將其當做一道甜品。但是,如果這條魚本身臭了……….」
劉璋說到這兒,話音兒一停,輕輕搖搖頭,隨即將筷子猛然往上一cha,小聲卻堅決的道:「…….如果這條魚臭了,那就怎麼也不能吃了,只能將其扔掉,從新再做!」說罷,也不將筷子取下,自顧收回手,舉起酒盞,輕輕啜著。
糜竺眼睛只盯在那插在魚身上的筷子,一句話也沒說。但是劉璋卻看到,他的眼眸深處,有一道光芒劃過。
「璋前番學藝之後,曾往北地走了一趟,邀天之倖,有了些小小的收穫。」劉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也不去看二人,自顧接著說道。糜竺、甄逸抬頭看著他,並不多言。
「二公都是做大生意的,如果日後,有足夠的牛羊馬匹從那邊過來,不知二公,有沒有興趣做做這種生意?你們知道的,這開設牧場的,實在是需要點人手的。可招募人手,是需要錢的。有了人手後,就要考慮給他們準備些農具什麼的。嗯,所以,隨後就還會購買些精鐵之類的。哦,要打造好的農具,不能只依靠木製的對不對?當然,為了讓牧場有些自保之力,偶爾做些刀槍劍弩什麼的,自然也是必要的。嗯,這以後的生意應該不小啊。二公皆為中原大商,這點小生意,不知願不願意做呢?」劉璋嘴角掛著微笑,抬頭看向兩人。
糜竺、甄逸對望一眼,隨即看著劉璋,漸漸的,三人面上俱是一片笑意。
「呵,四公子這筆生意可不算小啊。咱們二人是商人,有了大生意,又豈有不做之理?」三人相對而笑,最終糜竺終是出言應承道。
劉璋心中大喜。三人都是狐狸,這番話裡的意思誰都明白。糜竺點頭接下,也自是表明立場,算是踏上了劉璋的戰車。
話點明了,三人談話更是透徹深入。甄逸道:「四公子接下來如何打算?我接到朝廷邸報,劉使君將總領幽、冀二州。前番所說,欲要借重劉使君處,便也在這上面。如果劉使君入幽州,可能保的咱們在幽州暢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