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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卷 江湖第七十三章 身世 文 / 小石居士

    丘處機見暖轎停在地上,一把拉住楊鐵心,匆忙說道:「楊兄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別處去。」說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運起輕功,飄飄然去了。

    穆念慈看楊鐵心被人拉走,叫了一聲爹,李莫愁卻猜到丘處機想法,握住她手道:「妹妹不要慌張,這位道長和你爹爹是舊相識。他們想必是有事情說。等此間事了,你在住的地方等待,你爹爹自然會回去找你的。」

    穆念慈遇到今日的事情,本來十分獨立的人居然也變得沒主見起來,李莫愁說什麼她都覺得甚對,心中隱隱有了一層想法——不管什麼聽李莫愁的都沒錯。

    那暖轎停的妥當,楊康飛奔到暖轎旁邊,叫道:「媽!你怎麼來啦?」他心裡雖然想看見母親,可還是怒氣沖沖的狠狠責罵身邊的下人:「你們怎麼把我媽驚動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暖轎裡一聲柔柔的女聲傳出來:「康兒,你不要怪他們。」隨著話音,暖轎的簾子xian開來。李莫愁見包惜弱和楊康說話,偏偏中間隔了幾個人,看不清楚情形。她踮腳伸頭,探頭探腦,想要看這母子兩人相見的情形。

    穆念慈看她滿臉的好奇之色,十分顯眼,扯扯她衣角,示意她不要這麼誇張。李莫愁瞧瞧臉上略有尷尬的穆念慈,拉起她手往暖轎邊走去。穆念慈本來不想和完顏康多接近,但是被李莫愁半拉半扯。還是到了暖轎旁邊。

    完顏康正在和包惜弱撒嬌訴苦,包惜弱聽他說著,柔聲道:「康兒,我看也有你的不對之處,都是我慣壞了你,你快點去給那些人陪禮。雪下地這麼大,咱們還是早點回去說吧。」

    包惜弱說完這話。看見旁邊的李莫愁,臉上現出一抹溫婉的笑意:「李姑娘。今日的事情康兒多有得罪啦,你不要和他計較。」李莫愁點頭道:「我怎麼會和小王子計較。對啦,這個姑娘就是剛才比武招親的姑娘。也是北丐洪七公的愛徒,我的妹妹,王妃看她夠不夠做你們府上地小王妃。」

    此話一出,場中氣氛登時大變。完顏康臉色陰沉沉,包惜弱滿是好奇。穆念慈的臉則紅地要滴出血來,唯有李莫愁悠哉游哉,瞧完這個瞧那個。

    包惜弱盯著穆念慈看個不停,見她雖然衣著不算華貴,可是站姿動作,無不透著落落大方,雖然此刻因為羞澀而有些扭捏,但是仍然敢和自己對視。是個能見得檯面的人。況且穆念慈的容貌體態都是一等一的,雖然比不上李莫愁,可是也算是百里挑一。

    包惜弱想到此處,又瞧了瞧李莫愁,甚是覺得可惜。她本來還想要撮合李莫愁和完顏康,可惜李莫愁對完顏康總是不冷不熱的。而且她明裡暗裡幾次打探完顏康口風,也未曾見兒子對她有什麼意思。

    穆念慈看向眼前的女人,只見她雖然只lou出臉龐,可那種雍容華貴的氣度一覽無遺。這人就是那個壞人地母親麼?生的真是好看,要是她生的不好看,她那個壞人兒子怎麼能這麼好看?穆念慈一番胡思亂想,臉色更紅。

    李莫愁看幾人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乾咳一聲道:「王妃,你看著媳婦兒怎麼樣?對啦。我這妹妹的爹爹剛才被人叫走了。一時半刻回不來。長姐如母,你看我能不能做得了主。暫且把小王子和她的親事定了吧。」

    包惜弱臉上現出猶豫之色,終於還是搖搖頭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還是略壓一壓。」

    聽見包惜弱這麼說,完顏康臉上現出喜色,道:「媽,你也不想我娶這個村姑,是不是?我就知道媽向著我。」

    李莫愁和穆念慈聞此都是臉色一變,包惜弱卻嗔道:「康兒,你怎麼如此調皮。婚姻大事,的確是不能兒戲。所以咱們要好好的回去備禮,這才好向姑娘提親。」

    穆念慈乍聞完顏康的話,只覺得胸口一陣憋悶,恨不得上前狠狠打這小壞蛋兩掌,這會兒聽見包惜弱地話,心裡又隱隱泛起喜悅來。

    穆念慈雖然跟著楊鐵心行走江湖有些時日,但還是個純淨無比的小姑娘,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李莫愁看她情形,居然像是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就對完顏康有些掛懷。她登時心裡感覺怪怪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命運?穆念慈愛上完顏康,是非如此不可的麼?

    包惜弱也喜穆念慈心思單純,笑著招手讓她過來,從頭上拔下一根玉釵,交到她手中:「姑娘,這是我心愛地簪子,以後並我那調皮的孩兒一起交給你啦,我這孩兒嬌縱慣了的,只望你能多寬恕他點。」

    完顏康大驚失色,道:「媽,你怎麼能把那東西給她?」

    原來那簪子是當年楊鐵心和包惜弱成親後楊鐵心買給她的東西。包惜弱後來雖然到了完顏府做王妃,可是一顆心還是掛懷著楊鐵心,十八年如一日,這根玉釵從來不曾換過。完顏康曾經給她弄了無數比這名貴了不知多少倍的首飾頭面,她都沒換下來過。

    完顏康雖然不知道這跟釵子的來歷,可還是知道那是包惜弱最珍貴無比的東西之一。今日母親如此對眼前的女人,想來是真的要做他娶這個女人了。

    穆念慈接過簪子,心裡歡喜無比,握住簪子的手一會兒鬆開,一會兒捏緊。李莫愁笑著從她手裡拿起簪子,插到穆念慈頭上,微笑道:「妹子,簪子要cha上才好看。」完顏康瞧著穆念慈頭上地簪子,臉色陰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包惜弱卻像沒有聽見完顏康地叫喊一般,嘴角掛上一抹似喜似悲的微笑,在心中默默道:「鐵哥,咱們地兒子終於要娶媳婦啦,我在世間苟活了這麼多年,算是盼到這一天了。等我看著他有了孩兒,楊家的血脈有了後繼。我就到地下尋你去!」

    卻說郭靖和黃蓉走了半天功夫,郭靖忽然一拍腦袋:「糟啦。我忘記了重要的事情啦!」黃蓉看他懊惱無比,問起緣由,郭靖說道:「大汗讓我來刺殺完顏洪烈,剛才那個人,可不是完顏洪烈的兒子麼?我現下還不知道完顏洪烈住在哪裡,剛才我應該跟著他回去的。」

    黃蓉看他連刺殺人這等機密地事情都告訴自己,顯然是把她當作自己人。心中暖洋洋的,微笑著說:「大哥不要著急,完顏洪烈既然是金國有名地人物,他的府邸必定好找,到時候咱們找個人打聽一下就是了。」郭靖又拍拍額頭,直道自己笨,黃蓉吃吃一笑,郭靖握住她手道:「小兄弟。若是沒有你,許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黃蓉不動聲色的把手從他手中抽出,笑道:「哪裡的話!」正說著,忽然看見了兩道人影閃過。黃蓉驚道:「咦,那不是那個比武招親的老頭麼?」郭靖也回頭去看,只看見兩道人影閃過。郭靖搖搖頭道:「我沒看清楚。」

    「沒看清楚麼?那咱們追過去看吧。這個老頭怎麼和一個道士在一起。真是奇怪啦!」黃蓉說完,和郭靖一起雙雙追去。

    丘處機和楊鐵心一直到了城外才停下來,郭靖和黃蓉斂身藏在附近一片長草中,不遠不近恰巧能聽見兩人對話。

    丘楊兩人停了下來,都只是看著對方,並不開口。丘處機覺得自己虧欠楊鐵心甚多,害得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又對完顏康就是楊鐵心兒子之事難以啟齒,所以只是看著楊鐵心。楊鐵心卻想著丘處機神通廣大。想要讓他幫忙尋找自己找了許多年的郭靖。可是又不好開口麻煩他。

    「哎!」終於還是丘處機先開了口,他深深歎一口氣。「楊兄,當年的事情是我連累了你!」

    「丘道長怎麼能這麼說!」楊鐵心大聲說:「當年地事情明明是金兵造的孽,丘道長怎麼能把罪責攬到自己頭上。」

    丘處機看他不怪罪自己,更加愧疚,激動的說道:「楊兄弟,你深明大義,可是這件事小道的確推不了責任。你這些年受了不少苦頭,令小道情何以堪!」

    楊鐵心仰天一笑:「這些年也沒什麼,只是我那楊兄弟的妻子和我郭兄弟那未出生的孩兒郭靖,不知道在哪裡。」

    丘處機聽見他說起郭靖母子,反而不提自己的妻兒,以為他是故意如此,心下更加覺得完顏康的事情難以啟齒之極,只好問道:「我看楊兄身邊有一個女兒,難道是你後來又新娶了妻子不成?」

    「哪裡地事情,我心中只是想著我娘子,這些年從不曾有另覓妻子的念頭。這女孩兒是我收養的一個女娃娃,我撫養她長大,兩人就是比親父女還要好幾分。我一路帶著她比武招親,也是為了尋找郭兄弟的孩子。當年我們曾經立下誓言,生男則為兄弟,生女則為姐妹,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如今我渾家已經不見蹤影,想來已經是不在人世了。我只盼僥倖找到了我那郭兄弟的孩兒郭靖,就把女兒許配給他,也好慰藉他在天之靈,我這個苟活之人的心,也安生些。」

    見楊鐵心說地誠懇,丘處機更加心虛無比,臉上也訕訕的。楊鐵心如此大義,讓他怎麼好說她的妻子已經易嫁他人,還是嫁給了金國鼎鼎有名的人物。當年害得他家破人亡,可是金人。

    草叢中黃蓉聽見他們說起郭靖,咦了一聲,湊在郭靖耳旁小聲道:「大哥,他們說的那個人,名字和你一樣哩。」郭靖嗯了一聲,耳朵給她熱氣哈的癢癢的,略微動一動,想要轉過臉去,誰知兩人離得太近,黃蓉一個不防備,嘴唇在他臉上掃過,只碰到郭靖的嘴唇,兩人四唇相接。轉瞬就分開。

    一瞬間黃蓉的臉色變得通紅,她雖然純真質樸,從來不懂男女之事,可是女孩兒家早熟,潛意識裡朦朦朧朧知道一點,自然羞澀無比。郭靖則懵懵懂懂,心頭暗道:「小兄弟地嘴唇真軟。跟我地一點都不一樣。」

    兩人這邊地小動作自然驚不動那邊的人。楊鐵心繼續說道:「我那渾家性子柔弱,想來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也早絕了找到她地念頭。只是道長在江湖上消息靈通,不知道有那麼一絲半點消息沒有,我就是去她墳頭祭拜一下也好。只是……哎,亂世人亡,怕是連墳頭都沒有……」

    他說到此處,淚水汪汪,居然哽咽著再也說不出去。

    丘處機看他如此難過。終於一咬牙,跺腳道:「楊兄弟,我也不隱瞞你,你的妻子兒子都沒有死,還好好的活著!」

    楊鐵心大驚失色,身子直直僵住,雙眼緊盯著丘處機,本來以為死地人居然還活著。這是在做夢麼?

    慢慢的,楊鐵心笑了,從臉上癡癡地微笑,到哈哈大笑,他笑彎了腰,眼裡淚花閃閃。邊笑邊搖頭,終於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惜弱,有人來告訴我你沒有死,我現在是在做夢!老天真會折磨人,當年一別,咱們早就是天人一方了。這些年來我做夢總是夢見對著我笑,咱們回去了牛家村,我領著念慈,你領著咱們的孩兒楊康。跟郭兄弟一起過得好好的。現在我居然又夢見人說你沒死。哈哈哈哈。這是我第幾次這麼做夢了!」

    看見楊鐵心如此失態,泣涕泗流。丘處機心裡也酸澀無比。他扶起楊鐵心道:「楊兄弟,你的妻兒真的沒死。你現在也不是在夢中。這些年來他們並沒有吃什麼苦頭,郭兄弟的孩子也快要能見到了。」

    聽見丘處機如此說,楊鐵心搖頭道:「你這麼說,我更加知道我是在夢中了。這賊老天,可曾憐惜過世人半點。好人不長命,善者多歹途。殺人放火的才能安享天年,榮華富貴!我和郭兄弟一世都不曾做過壞事,怎麼能有這麼好地命!天公不仁啊!天公不仁!」

    丘處機越聽越是難過,大喝一聲:「楊兄弟,你莫要如此說。咱們還是要辨別公道在人間的,天無道,咱們就替天行道。」

    楊鐵心被他的大喝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忙掐了自己一把,只覺得十分疼痛,這才知道不是夢裡,忙拉住丘處機,滿臉欣喜:「我的妻子還活著麼?我那孩兒,是男是女?他們現下在哪裡?」

    他說到後來,喜不自禁,居然狂聲大笑起來。丘處機看他大悲大喜,居然隱隱有了癲狂的跡象,忙點了他穴道,將他盤腿放好,令他不能動也不能說。楊鐵心兩隻眼睛猶自靈動無比的看著他,滿是激動。

    丘處機在他對面盤腿坐下,悠悠說起來。

    「你那孩兒,是男孩兒,我已經收他做了弟子。郭大俠的孩子,也是男孩兒,被江南七俠收做弟子,如今都已經長大了。」

    郭靖聽到此處,心裡一緊,那人說的江南七俠,可不是自己師父麼?再加上剛才他們提到地名字和自己相同,難道這件事情和自己有關係?

    他雖然心裡隱隱約約這麼猜想,可還是沒有冒冒然上前去,黃蓉卻因為剛才那無意間和郭靖間的舉動而心中小鹿狂跳,根本沒注意到丘處機和楊鐵心在幹什麼。

    丘處機怕楊鐵心陡然知道自己兒子就是那個攪亂比武招親的浪蕩公子,就先從自己知道他和郭嘯天的噩耗後,一路打聽兩人未亡人痕跡,和江南七怪鬥起來說起。

    郭靖聽了片刻,越來越確信,這人說的人明明就是自己師父。待丘處機說到江南七怪之意執意和他打鬥,護著焦木,不讓自己去見那狗官私藏的女子時,郭靖忍不住跳出來,大聲道:「我師父們才不是那樣地人,我師父們不會那麼糊塗,當時一定是受了壞人蠱惑才如此!」

    丘處機思及當年往事,正沉浸其中,忽然見旁邊跳將出來一個少年,相貌忠厚。口中大叫道:「我師父們才不是這樣的。」也嚇了一跳,只是表面上還是淡淡地。

    楊鐵心看見郭靖,眼睛閃過訝異無比的神情,這少年的相貌,活生生就是一個少年時候的郭嘯天。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地偷聽我說話。」丘處機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問道。

    「我師父就是你說的江南七俠,他們都是大大的俠士。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當時一定是他們被人騙了。」郭靖氣沖沖說道。

    「你師父是江南七俠?那你可有信物,就是一把刻著楊康二字地匕首?」丘處機眼裡異彩連連。問向郭靖,難道這人就是郭嘯天地孩子不成,他再細細一看,這人果真和郭嘯天長地有七分相似。

    郭靖在懷裡摸了一把,掏出那把從不離身的匕首,丘處機和楊鐵心一看就看出這匕首就是當年地那兩把匕首之一,最後一點懷疑也去了。

    「是啊。我師父是江南七俠,他們是大大的俠士。他們收我為徒,教了我這麼多年,我這麼笨,他們都從來不曾嫌棄過我。要是換了別的師父,早就不教我了。」

    見郭靖別著脖子說的起勁,丘處機點頭道:「不錯,你師父們的確都是俠士高人。我很服氣地,當年的事情只是誤會,你來,坐到我身邊,我慢慢和你說當年的事情,你聽完就知道了。」

    郭靖哦了一聲。走到他身邊,然後回頭對著長草裡道:「小兄弟,你也出來吧。」草叢裡卻全無動靜,他又叫了幾聲,不見黃蓉答應,走回去一看,長草裡不見一人蹤影,看來黃蓉剛才已經悄悄走掉了。

    楊鐵心初見郭靖,激動無比,眼神裡滿是哀求的看著丘處機。丘處機明白他意思。將他啞穴解開。楊鐵心顫抖著聲音道:「郭靖,你就是郭靖麼?過來讓我看看。我是你楊伯伯啊!」

    郭靖愣了一愣道:「我不認識你。」

    楊鐵心虎目含淚:「你當然不認得我,可是我認得你,你和我那兄弟長的一模一樣!可惜他早就不在了,只留下你來,你媽媽還好麼?」

    郭靖看他看向自己的眼光裡滿是憐愛關切,答道:「我媽媽很好,她在草原上放牧,大汗囑咐人不要欺負我媽,就沒有人敢欺負我媽。」

    「嗯,嫂子現在在草原上啊。好孩子,你來我跟前,讓伯伯細細看看你,看見你,我就好像看見你爹一樣。」

    郭靖問道:「你跟我爹爹很熟麼?」

    楊鐵心聽他說起郭嘯天,心裡百般滋味,答道:「我和你爹爹是結義兄弟,我們是過命的交情。就算為他死,我也不皺一下眉頭的,你爹爹對我也是這樣。哎!你爹爹是有名地英雄好漢,可惜後來……只盼你像你爹爹那樣就好。」

    郭靖平時從來沒有聽人說錯自己的父親,只知道父親早死,搖頭道:「我不知道爹爹是做什麼的,我媽從來不跟我說。」

    「你媽從來不跟你說你爹麼?」楊鐵心詫異的道:「好,好!今日我就給你說說你爹爹!」

    楊鐵心開始說起他和郭嘯天如何認識,後來兩人如何一起隱居牛家村,到後來大雪天遇到丘處機,又被金兵尋來,一番大戰,說到激動處,居然一口氣嗆上來,咳嗽連連。

    丘處機看他臉色潮紅,情緒激動異常,勸道:「楊兄弟,你先歇著吧。」楊鐵心道:「不,我要說。我把郭兄弟的事情都說給他兒子知道,他在天之靈才能瞑目啊!」

    郭靖生平第一次聽人說起自己父親的事情,聽得又是難過又是高興,難過地是自己從來不曾見過他,高興的是自己的父親居然是這麼個英勇的好漢,聽楊鐵心的描述,居然是大汗都比不上他。

    「最後,我裝死逃過一劫,回去再看,郭兄弟已經被那賊人……被那賊人把頭顱懸在城門上……我……」楊鐵心回憶往事,猶如萬箭穿心,忍不住大哭起來,郭靖臉上也流下兩行長淚,嗚咽不停。一老一小抱頭痛哭。

    兩人哭了好一會兒,楊鐵心道:「靖兒。你在草原上過得怎麼樣,都告訴伯伯得知吧。這些年,你們母子吃了好多苦頭吧?」

    郭靖擦乾臉上眼淚,答道:「我和媽媽有大汗照顧,過得很好。師父們對我也很好。」他言語木訥,只這兩句話就再也不多說,許多事情都不說出來。譬如小時候殺掉了銅屍。後來又和馬鈺學藝,都不曾說出來。若是換了別人,怕是要炫耀一番。

    看郭靖性子憨厚,頗有幾分乃父之風,楊鐵心也笑道:「這就好,這就好。我害怕你媽媽一個人領著孩兒,會吃虧呢。對啦,丘道長。我的孩兒現下在哪裡?既然他是男孩兒,那就是郭靖地義兄啦。」

    郭靖聽完剛才的話,已經知道了自己有個結拜的義兄叫做楊康,知道了自己匕首上楊康兩字的來歷,也問道:「楊康兄弟在哪裡?」

    丘處機歎口氣,道:「你們聽我慢慢道來。」說完接著剛才沒說完地地方說起來,一直到自己有天回到牛家村,看到了金兵在那裡搬運東西。然後趕到了王府,看見包惜弱。

    講到此處,他頓了一頓,看向楊鐵心,楊鐵心卻並沒有悲憤,唯余一層黯淡之極地神色。顯然是被這消息打擊麻木了。他口中喃喃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一定是那人拿她肚中的孩兒逼迫她。她是這麼好地性兒,連家裡養的小兔小雞都捨不得殺,怎麼能受此脅迫。」他說完這話,眼裡泛著淚光,淚水卻遲遲落不下來,只在眼裡翻翻滾滾,表情也呆呆地,像是傻了一樣。

    丘處機搖頭道:「哎!我本來想著楊兄弟是個大英雄大豪傑,她怎麼能易嫁他人。所以想要一刀殺了她為你報仇。哪知道看到她在一間草屋裡住著,還撫著你以前的兵器在那裡流淚。說自己只要養大了和你的孩子就找你去,好為楊家留下骨血。我看她不是作假,終於還是沒有忍心下手。後來就收了你們的孩子做徒弟。」

    楊鐵心還是傻傻的沒一點反映,丘處機擔心的看著他,勸解道:「楊兄,其實你不必擔心,其實你妻子她心中想著的仍是你。她把牛家村你家地一房一瓦都搬到那王府中,自己只肯住在那土屋裡,不管那王爺用多好的金屋銀屋誘惑,她都不肯搬的。」

    聽了這話,楊鐵心的精神才振作一點,問道:「那她,現在是跟著誰?」

    「是跟了金國六王爺完顏洪烈。」

    郭靖聽見完顏洪烈的名字,奇道:「今天打傷了楊伯伯的人,就是完顏洪烈府上的小王子。」

    楊鐵心道:「那想必是完顏洪烈的姬妾給他生地孩兒。」

    丘處機搖搖頭,不敢直視楊鐵心的眼睛:「完顏洪烈從去了楊兄弟的妻子後,家裡的姬妾都驅逐了。之前並不曾有過孩兒!」

    「那就是她和那王爺又生了孩子?」楊鐵心目呲欲裂,心中大痛。

    「不是的,那就是楊康……不過,現在,他,叫做完顏康。」丘處機艱難無比的說出這番話,覺得自己就似罪人一般。

    「什麼,那個壞小子就是楊伯伯地兒子,我不信!」第一個暴起發難的,並不是楊鐵心,而是郭靖。他和楊鐵心只接觸了沒多久,可是心中早就把這個楊伯伯當成是母親一樣的親人,如今聽見這樣的消息,驚異莫名,他從來不善掩飾自己,馬上把心中想法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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