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方纔他所說的意思,看來葉之南還是自動送死。葉之南真的很難想像,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蠢的人。
葉之南不禁冷然一笑,「去萳族。」
葉之南未再執意闖皇宮,而是開口道。
葉之南也不再對葉老夫人的下落追根究底,這種時候,她們的下落越少人知道,她們就越為安全,包括他在內。
「啟稟皇上,在葉家京城的那個宅院中,並沒有發現葉之南。」
皇宮大殿中,一名禁衛正對鍺邗稟告此事。「屬下這就帶人全城搜捕。」
「不必,」
鍺邗聽到此事,眸色微微一斂,沉聲開口。「退下。」
那人聽得鍺邗刺言,立刻便退了下去。
大殿之中,鍺邗的臉色越來越沉。然,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後,鍺邗的臉色才漸漸變為平靜無波。
不久,由皇帝廣招入宮的術士中出了名真才實學之人,此人解開了血玉長生之謎,得皇帝大為褒獎。
兩塊血玉拼合在一起,正是一幅極為輝煌的金龍圖騰,其喻指天下。如今血玉在天胤國皇帝手上,便是說明天胤國皇帝才是真正的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龍騰的出現,預示著天下統一之勢不可阻擋,而天胤國皇帝正是天命所歸。
所為永生,正是統一天下,千秋萬代之傳承!
此預言,流傳到民間,有民間樂人將其編為了歌謠,小兒爭相唱頌,一傳十,十傳百,傳入了扶蒼國中,傳入了夷國之中。
夷國周邊的數個城池,在這個傳言流入之時,便已被天胤國攻陷。
這讓寧鈺措手不及,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天胤國會對夷國出手,還來得這麼快。現在想想,若是當初他真的動了向天胤國借兵,便真的是引狼入室,如今只怕夷國已經全部陷入了天胤國的手中。
他一時的猶豫,才沒讓自己釀成大錯。
然而,現在夷國雖然還沒有完全淪陷,可要想扭轉局勢卻十分之難。在天胤國的緊逼之下,夷國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種困境。
如今寧鈺能做的,竟只能是死守住夷國王城,不讓夷國徹底淪陷。
可饒是如此,夷國也撐不了多久。前有天胤國盯著夷國,而後又有扶蒼國盯著夷國。
寧鈺最怕的是天胤國和扶蒼國會在此時聯合在一起,先一舉將夷國拿下後,兩國再分高下。以歐陽雲禎也想吞併其他兩國的心思,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會發生。
寧鈺當即便作下了決定,給歐陽雲禎修了一封信,趁現在還能有消息送出去,賭這一場,晚了,怕就沒有半點機會了。
「大哥,大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天胤國為什麼會突然對夷國用兵,如今天胤國和夷國不是聯姻了嗎,兩國不是友好邦交嗎?」
在寧鈺將信交給下屬之後,只見得寧娡兒慌慌張張跑來了這座王殿之中。寧娡兒的語氣極為急切,對於現在所發生的這些,她竟是完全無法接受,更不知道如何面對。
跟在寧娡兒身後的,是鍺雋。此事是鍺邗所為,正是他的皇叔,他不知該如何開口,又該說些什麼。鍺雋只能跟在寧娡兒的身後,沉默不語。
「娡兒,」寧鈺聽得寧娡兒的這番詢問,卻也不知該如何說這些事。原本,他自己也沒有想清楚,若真要說,只能說,鍺邗和歐陽雲禎的野心是一樣的。而夷國在這三國之中,卻是最為弱小。
「這段時間你就待在王宮之中,哪也不要去。」寧鈺輕輕一歎,只對寧娡兒這般說道。
緊接著,寧鈺便是看向鍺雋,「娡兒就交給你了,夷國這一次的危難,只怕難以化解。娡兒性子衝動,難免更容易給自己招來危險。」
寧鈺對鍺雋說出這一番話時,心情尤為沉重。若是歐陽雲禎看了他的信後,能夠有所猶豫,不那麼快對夷國出手,興許,還能拖得久一些。
「大哥,」寧娡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此刻看著寧鈺沉重的神情,心裡酸酸的。
大哥雖然將她的缺點說得太過直白了些,可言語之中,卻是充斥著他滿滿的擔憂和關懷。
可是,她是夷國的公主,怎能就這樣躲在王宮之中,讓整個夷國都壓在大哥一個人的身上。
「大哥,我不想,」
「娡兒,去看看父王罷。」
寧娡兒正要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鍺雋卻是將寧娡兒的話直接打斷,不想讓她再說下去。
聽到『父王』這兩個字,寧娡兒也頓時動了心神。現在夷國出了這麼大的事,不知道有沒有風聲走漏,傳到養病的父王耳中。父王的身體剛剛恢復,受不得這種驚嚇。
寧娡兒心中正這樣想著,便是被鍺雋握著手,有意識又無意識的被鍺雋帶了出去。
看著寧娡兒離去,寧鈺心頭才鬆了一口氣。鍺雋瞭解娡兒,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才勸阻於她,有鍺雋在她身邊,不會讓她胡來。
並且,寧鈺讓鍺雋好好陪著寧娡兒,也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
現在夷國的情況太不樂觀,寧鈺不得不想到最壞的情況。一旦夷國王城被迫,夷國王宮定然會被血洗。
可鍺雋是天胤國皇室中人,又是天胤國的安樂侯。鍺邗
不論如何,也不會傷了鍺雋的性命。寧娡兒若是能在鍺雋身邊,鍺雋至少還能保她。
寧娡兒和鍺雋來到夷國王上的寢宮之中,果然夷國王上已聽到了風聲,大約知曉了夷國現下的困境。
看著靠在臥榻之上咳嗽不已的父王,寧娡兒差點便落下了淚。可眼下這種時候,寧娡兒咬了咬牙,硬是將淚忍了下去,立刻跑到夷國王上的臥榻旁,半跪下去。
「父王,你看鍺雋都在這裡呢,他是天胤國皇帝的侄子,皇叔不可能不顧及他的,外面那些不過是謠言罷了。」寧娡兒恍如這一夜之間又長大了不少,口中言辭條條有理。寧娡兒一聲『皇叔』,更是直接表明著夷國如今與天胤國的關係。寧娡兒的這一番話,讓夷國王上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不少。
「按著之前的那個藥方,再去煎一副藥。」寧娡兒看著父王冷靜下來,立刻便對宮婢吩咐道。
寧娡兒也不知自己為什麼突然就能想通這些事,或許,真是在危難關頭,人會有很大的變化。
鍺雋看著寧娡兒現在能變得這麼冷靜,心下也鬆了一口氣。而對於夷國如今被天胤國攻打之事,鍺雋卻不知自己又該做些什麼。
鍺邗對夷國用兵的事,鍺天予和司如影在途中自是聽到了消息。鍺天予和司如影著實是沒有想到,鍺邗這份心思竟來得這樣之快。
更沒想到,在京城中她們所以為的一切,竟都只是鍺邗故意弄出的假象。
「既然已經出來,這些事就不必管了。」鍺天予沉思良久,卻是對司如影直接這般道,「鍺邗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天下大勢,的確是分久必合。並且,若是三國真能統一,焉知對百姓來說就不是一件好事。」
「你倒自信,若是到時候被吞併的是天胤國,看你如何說!」司如影不禁道,對於鍺天予的這種說法,雖是不絕對否認,但是,如今的三國之中,沒有哪一國是願意被吞併的罷。
更何況,夷國還是與天胤國掛著姻親之名,如今鍺邗卻是最先對夷國出手,這未免讓人有些心寒。
「現在局面才剛剛拉開,後面會如何發展,我不好說。只是,我已不是一次答應你,不再管這些俗世,這次,我不想食言。並且,皇叔在京城費盡心思導出那場戲瞞了你我,定也是不想你我插手。」鍺天予拉了拉韁繩,放慢了速度,輕道,「到底,皇叔對我依舊有著防備。」
「再者,若是真要出手,你是要幫著歐陽雲禎和寧鈺對付鍺邗,還是幫著天胤國對付扶蒼國和夷國。這其中牽扯著太多和你我相關的人,沒辦法只幫其中哪一方。然而,如今的這種局面已不可能再回頭。」鍺天予平視著前方,不禁歎了歎。
鍺邗有統一天下之心,又怎知歐陽雲禎沒有?
司如影沒有作出回應,只抬頭望去,看著這腳下的大好河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駕!」
司如影猛得攥緊韁繩,卻是直接騎著馬往前衝去。這條路,不知還要多久才會走到天欄山,而這一路上,亦不知還會聽到多少關於這場戰爭的事。
可鍺天予說的,又何嘗沒有道理,如今天下三分,即便三國盡量維繫著平衡,可也難能不爆發衝突和戰爭。這些年來的你爭我奪,就是這個緣故。
可最終,能成功吞併其他兩國的,又會是誰?
鍺邗的野心,從一開始就沒有收斂過,只是這幾年來,她鮮少接觸這些事,便以為,鍺邗早已改了性子。
然而,鍺邗除了是一個丈夫,是一個父親之外,他更是一位帝王。
歐陽雲禎,七兒,翟臨夜,鍺雋,寧娡兒,寧鈺;;;這些人的臉,這一刻在司如影腦中竟是越來越清晰,司如影想動手將其揮開,卻始終不能。
或許,只有真正到了天欄山上,到了那與世隔絕之地,她才能真正的靜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