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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悲慘過往 文 / 扯蓬豆乾

    萊茵莉特感到自己體內的生機在飛快流逝,在這股生機消散之前,她看到諸犍正手持巨弓,遙遙地鎖定著她,而海面上此刻才飛速地顯現出一條利箭劃破的痕跡。

    因為離的近的緣故,唐辰把諸犍剛才所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就在幾個呼吸之前,那頭龐大的冰鯨攻向諸犍的那一刻,卻沒想到諸犍根本就沒怎麼做出抵擋,而是直接將手中的半柄偃月刀橫豎劈斬了幾下,那頭巨型冰鯨就像生魚片似的,被硬生生剁成了數塊,與另一邊禍斗的慘劇完全反轉了過來。

    在將碩大的冰鯨頃刻分解之後,諸犍便把另一隻手的青色巨弓抬了起來,一道亮麗的青色之光在弓弦上凝聚,演化成一根極為銳利的破矢之箭,並死死的鎖定了萊茵莉特的身影,蓄勢待發。

    萊茵莉特並不是刻意疏忽了諸犍這一危險的存在,而是對自己的這招翻海三鯨崩有著極大的自信,自以為這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存在能輕易接下這一擊。

    但是諸犍並非是這個世界的生物,乃是山海經中記載的上古十大神獸之一,比之禍斗可以說是強大了好幾個等級,所以才有了這番驚世的表現。

    但萊茵莉特又怎會知曉這一點,只把它當成了與禍斗差不多實力的召喚獸,所以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禍斗這邊,畢竟這邊的攻擊才是著重點。

    而當她見到禍斗被她猛烈的這一擊給擊敗的時候,竟真的一時大意,出現了短暫的鬆懈。

    諸犍正是抓住這件時機,將那弦上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了出去,連唐辰都沒看到具體過程,即便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也還是跟不上這一箭的迅勢,只瞧得萊茵莉特被此箭一擊絕殺!

    註釋中,對諸犍的情況幾乎是一筆帶過的,只有一點詳細標明:諸犍善射,威力無窮!被擊中者,九死一生!

    所以被它盯上的目標,幾乎與被死神判定了沒啥區別,沒有十足的把握,它絕不會隨意的射出一箭,而它要是出箭,那絕對箭無虛發!

    滴答……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萊茵莉特臉頰滑落,滴入海水中,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恍惚之間,萊茵莉特從這圈波紋中,看到了自己的童年時候的片段。

    二十年前……

    ………………

    一處簡陋的破屋門口,幼年的萊茵莉特倚在屋外的牆壁上,蜷腿哭泣著,那天的雪下得特別大,將那片地域的一切事物都裹上了一層銀裝,地面的積雪深達五米之厚,沒過一會,雪花就在幼小的萊茵莉特身上,積澱起了厚厚的一層。

    「哎呀呀,我們的小萊茵莉特怎麼一個人躲在房子外邊哭呀,趕緊起來隨阿爸進去,今天阿爸可是費盡力氣,才捉到一隻雪兔喔,一會阿爸就生個爐子,頓兔肉給你吃。」

    一隻溫暖的大手將萊茵莉特身上的積雪抖落了下去,然後將一隻渾身雪白的兔子放到她面前晃了晃,炫耀似地笑說道。

    萊茵莉特抬起小臉,睜開清澈透亮的藍白瞳孔,看向面前的這個男人。

    他穿的很單薄,粗略不堪的麻布衣服外,只披了一件單薄的簡陋棉服,棉服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破口,這些口子並不像穿的時間久而破開的,更像是受到攻擊所致,像是猛獸的抓痕、利器的劃痕等等,都能有跡可循。

    看著這個男子向自己伸出傷痕纍纍的溫暖大手,萊茵莉特哭得更凶了,甚至都泣不成聲,哽咽了起來。

    男子不知所措,連忙單手將萊茵莉特抱起,走入了破敗不堪的小屋中,安慰道:「孩子,不要哭啊,怎麼了?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告訴阿爸,阿爸幫你出氣!」

    「嗚嗚嗚…」萊茵莉特又哭了一會,才漸漸穩定情緒,開口道:「沒事的,阿爸,我只是想念阿媽了,所以才不爭氣地哭了一會…」

    聽著萊茵莉特說話聲音越來越輕,話說得越來越沒底氣,男子不禁皺了皺眉,把懷中的萊茵莉特放了下來,開始仔仔細細地檢查自己的女兒。

    很快他就發現萊茵莉特那瘦小的身軀上,有著一些大大小小的淤青,還有一些地方腫脹了起來,一看就是被人為擊打出來的。

    男子眼中溫柔慈愛的光芒變得陰冷起來:「被村子裡的小孩欺負了麼?告訴阿爸是哪幾家,阿爸現在就去討個公道!」

    小萊茵莉特急忙阻止,張開手臂,擋在門前阻攔道:「別去了阿爸,這個村子裡的人也一直在排斥我們,你以為你出去打獵的事情我不知道嗎?總是被那伙村民陷害,搞得每次回來不僅收穫甚微,還帶著一身傷痕,以你現在的狀態,去了也只是再被暴打一頓的結果,還是不要為了我再惹是非了。」

    男子沉默了,看著態度堅決的萊茵莉特,眼睛微微濕潤了起來,自己這段時間來的經歷,都被這孩子看在眼裡,然而他卻一點都沒有欣慰喜悅的感動,反而是滿心的愧疚,對自己的女兒充滿了歉意。

    「阿爸沒用!阿爸只是個普通人,沒阿媽那麼厲害,所以讓你受委屈了,我的乖女兒,明天我們就離開這個村子,這次我們找一個罕無人跡的地方,就你和阿爸,我們兩個人安靜地生活。」男子一把抱住了萊茵莉特,流著眼淚道。

    「嗯!」萊茵莉特重重地點了點頭,跑到床頭邊,將一個塵封著的骨灰罈抱了起來,開心地說道:「還要帶上阿媽,我們三個一起快樂地生活!」不經意的晃動間,能聽到罈子裡水的搖晃之音。

    而就在男子被這難得的喜悅氣氛感染的時候,一聲烈馬嘶鳴之音劃破長空,在屋外不遠處響起,隱約間還能聽到整齊的軍隊奔跑聲

    ,將地面震得輕微抖動。

    「大人!那對父女就在這座破屋內,那個女孩的特徵很明顯,生有藍白之瞳,與你們通緝的人,十分吻合。」

    一位村民模樣的人,冷漠地指著眼前的破屋,向著白馬上一位身份高貴的男子指認道。

    馬背上的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扔給那位村民一袋沉甸甸的黃白之物,示意讓其離開,接著將視線移向破屋,威嚴地呼喝了一句

    「萊茵格拉斯!我給你三秒時間,把你女兒給交出來,否則,我會下令讓我身後的軍隊,踏平你這所房屋!」

    「霍!」

    白馬後方,約有五百名左右的兵士,統統手持一根尖銳長矛,往前一壓,直指破敗的青磚小屋,帶著鐵血之意,隨時等待著命令的下達。

    屋外震天的吼聲嚇壞了幼小的萊茵莉特,她死死抱住了自己的父親,瑟瑟發抖道:「阿爸,我怕…」

    萊茵格拉斯沒有任何驚慌之色,相反,眼中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堅毅,他輕撫著萊茵莉特的白髮,囑咐道:「一會你躲在阿爸事先挖好的地窖下,千萬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外面的事,阿爸會解決的!」

    「可是阿爸,你一個人…」萊茵莉特擔憂道。

    「一……」

    這時,外面開始了三秒的計數。

    「別猶豫了,快沒時間了!」

    萊茵格拉斯強硬地把萊茵莉特抱起,到室內的木板床前,將木床拖開橫移了一小段,就看到了床底下那一片整齊的青磚地。

    萊茵格拉斯飛快地把青磚地上的幾塊磚石給拔了出來,露出了一個漆黑的坑洞,這個坑洞很小,常人根本就下不去,只有年幼的小孩才能屈身,看得出他是為了萊茵莉特而專門挖制的。

    「二……」

    屋外的數數聲音比死神之語還要可怕。

    萊茵格拉斯不由分說地將小萊茵莉特塞進了這個坑洞之中,然後迅速地將青磚重新鋪上填平,期間只說了一句話:「一會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准有任何動作,也不准哭泣或發出任何聲響!」

    小萊茵莉特睜著無助的雙眼,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到他父親那毋庸置疑的眼神,強忍著把嘴邊的話嚥了下去,重重地點了下頭。

    「三……」

    最後一個數字響起的同時,萊茵莉特也失去了最後一絲的光亮,身處在黑暗幽冷的地窖下,只能安靜地聆聽外面的動靜,祈禱自己與父親能夠平安度過此次危機。

    「彭!」

    簡陋的房門被一腳踹開,霎時間,密集的腳步聲起,空間狹隘的小屋內,湧入了許多兵士。

    「罪血孽種在哪!」

    房間裡響起乒乒乓乓的破碎之音,這是兵士們在大肆翻找造成的,萊茵莉特停止了哭泣,連自己的呼吸聲都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生怕被他們尋出,而給父親添麻煩。

    「請你們不要用罪血這種詞彙稱呼我的女兒,她是個很善良的孩子,不應該被賦予這種罪惡之詞!」萊茵格拉斯言辭鏗鏘道。

    「呼……」長呼出一口氣,那位騎著白馬的高貴大人走了進來,嚴聲說道:「萊茵格拉斯,你已經消磨掉了我最後的耐心,我再問你一遍,你女兒在哪?」

    萊茵格拉斯面對這男子的強大氣場,感到就像被一座大山給壓得喘不氣來,但口中卻依舊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十分清脆的抽打在萊茵格拉斯的臉上,使之直接被掀翻倒地,左邊臉側不僅腫脹通紅,還有皮肉掉落,鮮血淋漓。

    「殺了!」高貴男子打了個響指,下令道。

    噗呲!

    幾根銳利的長矛當即刺入了萊茵格拉斯的後背,將之定死在了青石地面上。

    萊茵莉特在幽暗的地窖中,把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眼淚已經不住的滑落,用手強捂著口鼻,才勉強沒讓自己發出聲響。

    「繼續搜!查的仔細點,她罪血的力量還沒到覺醒的年紀,所以不可能有手段逃離出去的,一定還在這個屋內!」高貴男子冷冷地開口道。

    「是!」

    雖然所有的兵士無法全部進入這狹小的石屋,但這個屋子面積也不大,只需十多人,就能在短時間內,將屋子毫無遺漏地裡外翻找一遍。

    「崩崩…」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一名士兵搜查到了床下的青磚上,他將床移開,敲打了幾塊青石磚,聽到了一處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脆響。

    「大人!此處有些詭異,似乎下面另有空間。」

    萊茵莉特聽到說話之人就在自己上方,渾身當即開始瑟瑟發抖,緊張地握緊了小拳頭,惶恐不安。

    「嗯。」高貴男子滿意地摸了摸下巴,向著萊茵莉特躲藏之地走去。

    然而,他還沒走上兩步,就被什麼東西給牽制住了,回頭一看,萊茵格拉斯正趴在地上用雙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腳踝,即便他此刻重傷咳血,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也還是不肯鬆懈一分的力量,雙手抓的極為用力。

    「呵!看來果然是在那裡了。」高貴男子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輕笑了一聲,命令手下快速把青石給移開。同時腳猛的一抽,往萊茵格拉斯脖頸上一踩,使之徹底斷氣。

    在幾名兵士的手腳很麻利,不出半分鐘,就把那層青石磚卸去,眾人當即便是看到了一個低著頭的白髮小女孩。

    「總算是找到了,趕緊給我殺了她,好回去交差。」

    隨著高貴男子這聲令下,一道漆黑的光柱忽然從天而降,無視屋頂的青磚石瓦,直射入房屋之內,使得屋內的眾人紛紛把目光移了過去。

    黑色的光柱中,驀然間顯出了一個男子的身影,但是此人完全被黑袍所包裹著,讓人看不真切,唯一顯眼的,只有黑袍上,那一個黑色的太陽與一個黑色的月亮的繡織,不知是何寓意。

    「你是什麼人?為何出現在此?」高貴男子眉頭蹙了蹙,淡淡地開口道。

    而這黑袍人卻是一句都沒有回答,只是伸出一根漆黑的手指,在高貴男子的眉心點了一下。

    高貴男子並非是不想躲避這詭異的一指,只是當他想動的時候,卻發現空間似乎被靜止住了一般,包括自己的身體,都被定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手指落在自己眉心。

    「你對我做了什麼!」

    高貴男子剛想暴起,卻陡然間,發覺了什麼,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臟急劇跳動。

    轟!

    一股猛烈的黑色之火剎那間從高貴男子體內爆了出來,將之身體化為了灰燼,並且這股火焰愈演愈烈,不斷地向外蔓延,屋內的士兵們根本就躲之不及,被黑焰一碰觸,就化成灰燼。

    簡陋的石屋也被一點而著,包括屋外剩餘守候的兵士,都沒能逃脫這片詭異的魔火,最後,此火生生蔓延了方圓數十里的面積,才停止了繼續燃燒的勢頭。

    以石屋為中心的這片區域,宛若成了一片黑色火海,生機全無,除了黑袍男子,與萊茵莉特兩人。

    「痛恨人類嗎?」黑袍男子開口問道,那種聲音很邪異,根本無法用詞彙形容。

    萊茵莉特抬起面孔,看了看這突降而至的詭異男子,出奇的沒有害怕,而是輕點了點頭。

    「痛恨精靈嗎?」黑袍男子開口又問。

    萊茵莉特頓了頓,再次點了點頭。

    「痛恨這個世界嗎?」

    「嗯!」萊茵莉特這次用力點了點頭,並冷漠而堅定地開口回道。

    「跟我走吧。」黑袍男子伸出一隻手,淡淡地說道。

    萊茵莉特站起身子,從地窖中走了出來,眼中沒有了任何感情的色彩,只有黑袍男子的身影,很自然地伸出手去,跟著黑袍男子一起進入了那道黑色光柱中,然後逐漸消失。

    ……

    「痛恨?對,我痛恨!我痛恨這個世界,我要把這個世界毀滅!」

    萊茵莉特那逐漸失去生機的眼眸,迴光返照似的恢復了一點光彩,喃喃開口,帶著一股極為恐怖的冰寒之氣。

    「終極技:冰之掩埋!」

    萊茵莉特被白紗衣裙包裹的嬌軀,瞬間爆發出一股極為耀眼的白色光芒,這陣光芒所照耀到的地方,紛紛被一層厚冰所包裹,即便是下方那深不見底的無量海水,都被瞬間給覆上了一層冰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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