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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周少爺的故事(上集 ) 文 / 水袖

    天略微有點陰,但沒下雨,湘芹跟著醫院裡的同事兼領導戚主任一起。來到了這所位於北京政務區西部的一所住宅。

    門開了,是一位穿著制服的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像是房子裡的女工,看見他們非常禮貌,「您好。」

    這位女工似乎已經知道她們是為什麼而來,引她們進來到門邊休息室換鞋子,戚主任以過來人大媽式的口吻小聲給她打氣:「別緊張。」

    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因為今天這次見面,真的讓她挺矛盾,在出發前她還彷徨不定,究竟是來還是不來。

    說白了,今天是一次相親。

    湘芹今年二十七歲。在北京一間醫院中藥房工作,前幾天忽然有位老家的親戚過來找她,還有醫院裡的領導戚主任,兩個人私下裡同時來找湘芹。這讓湘芹十分意外,再一聽對方的來意,她更大吃一驚。

    「給我介紹男朋友?」

    一個是老家的親戚,一個是醫院的同事兼領導上司,兩個人同時過來找她談話,要給她介紹男朋友。這對方是什麼來頭啊?

    親戚非常慇勤的和她講了情況,說對方姓周,很有錢,十年前離過一次婚,離婚後一直沒有再婚,他的母親周老夫人年事已高,眼見兒子根本沒有結婚的念想。周老夫人急得不行。因周老夫人祖籍是北京,所以周老夫人非常希望兒子能在祖籍找一個女友。於是便托了北京的朋友為兒子介紹,親戚和朋友多方查找,最後選定了湘芹。

    湘芹不太信,為一位富豪介紹女朋友?騙人的吧?

    她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錢,但是聽親戚和醫院那位領導的口氣,對方看來來頭不小。

    「這麼有錢,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還會找人給自己介紹女朋友?」她非常不置信。

    親戚耐心說道:「正因為有錢,所以才謹慎啊,周先生之前結了一次婚,女方家裡也有錢有勢,可是兩人感情不好半年就鬧騰離婚了。所以周老夫人就發了話,甭管女方是什麼出身,只要性格好人賢淑,模樣不錯,就算家裡窮點都不怕,我們也是權衡比較覺得你比較合適,所以才想給你做介紹。」

    湘芹還是覺得好笑,在北京確實二十七歲不太大,但在父母眼裡她已經是大齡剩女了,過年回家時還被父母和其他長輩逼婚過,原來她覺得相親只是離自己比較陌生的事,沒想到這次真的輪到自己了。

    猶豫了一下,她覺得這件事不太好處理,給她做介紹的人是領導和親戚,這事不好回絕,可對方聽說家世非常好,這又讓她感到不安,再者,一聽親戚說起對方的年齡,她心裡涼了一下。

    「四十五歲了?」她搖頭:「不要不要,年齡差的太大了,太不合適。」

    湘芹根本不能接受,四十五歲的男人那是什麼概念?自己的父親五十五歲,而現在她們居然把一個四十五歲,而且還離過一次婚,可能還有各種怪僻脾氣,不良嗜好的人介紹給她?不是吧?她心裡有點惱火這兩位介紹人,就算是對方真的有錢,可是也不能這樣隨便搭配吧?

    戚主任不依不饒的勸她:「四十五歲怎麼了?咱們院裡不也有四十五歲還沒結婚的醫生嗎?人家現在還照樣有剛畢業的大學生小姑娘來追求啊!」

    湘芹不得不笑笑:「是是,李醫生和王主任都還沒結婚。」

    醫院裡是有兩位男醫生四十多歲了還沒結婚,可是那兩位醫生,一個是動不動就翹一下蘭花指,柔聲柔氣的和人說話娘娘腔,另一個呢,則是脾氣怪的厲害,吃菜前要仔細算計,這個有多少油這個有多少鹽,合起來又會對人增加多少卡路里的古板老學究。在湘芹眼裡,四十五歲而且離了一次婚的男人,第一是老,第二,百分百的有毛病。

    她心裡有些惡惡地想,說不定,還是那方面的毛病呢!

    還有,他都四十五了,他的老媽也已經七十,七十是什麼概念?那是差不多自己奶奶的年齡了。現在,讓她去管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叫媽,而且這位老太太還是一位豪門貴婦,這得多難侍候啊?

    不去,堅決不去。

    本來這事她撂了下來,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那位醫院的同事領導又接連不斷的找了她三次,每次都是諄諄善誘。

    「那位周老夫人特別和藹慈祥,出身名門,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你要是能做她的媳婦那是你的福氣,多少人是踩著高蹺打著燈籠想往她家裡擠都沒這個機會,你怎麼就不珍惜這個機會呢?」

    湘芹還是笑,她在中藥房工作,每天就是侍候各種草藥,把一些藥品歸類,分撿,給患者拿藥,現在她在分撿藥,把一些不能入藥的廢料剔出來放到一邊,積多了剛要扔,戚主任制止她:「別扔別扔,這些都有用的。」

    湘芹不理解:「這些不能再煎的,就是中藥渣子。」

    戚主任神神秘秘的說道:「這些藥看起來是廢的,其實都是寶貝,那些保健品廠專門來收購中藥廢渣子,回去碾碎了再裝成膠囊製成保健品賣,一斤幾塊錢的中藥廢渣子,碾成了粉做成保健膠囊,一斤可以賣幾千塊,要不然你以為保健品的利潤從哪兒來?」

    這些事其實湘芹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她就是認死理,別的同事在領導的授意下都把中藥殘渣留了起來,她不願意這麼做。

    「是藥三分毒,煎出來的東西雖然對身體有益,可是煎完了剩下的廢料那就是殘留,有的廢料對身體沒害處,但有的廢料吃了就是對身體有害的,我們是醫務工作者,這種事不能做的。」

    戚主任冷笑,「大家

    都在這樣做,缺你一個申張正義的人啊?就像所有人都知道開車上路不環保,可是有幾個人真的能不開車?」

    白白的挨了主任一頓批,湘芹也不敢再頂嘴了,眼睜睜看著主任把一堆她本來已經準備判死刑扔掉的渣子倒到了另外一個袋子裡,準備賣給保健品廠的業務員。

    她不敢多說話,再爭執下去自己討不來一點好處,還有可能會影響工作,她能有什麼辦法?正如主任所說的,外面多少人都在偷機取巧,缺你一個維持公義的啊?

    而相親的事,最後她還是沒拗的過去,無奈只得同意跟著戚主任過來看看。

    她並不覺得自己條件有多麼優越,不過是北京郊區城鄉的一個普通農戶家的孩子,沾著算是北京人,可是連北京城區的戶口都沒有,而且年齡也不少,二十七歲了,對方如果真的是有錢有勢,按那些小言書裡所寫的,對方會能看上她?

    但她也疑惑,按兩位介紹人的話,這位姓周的富豪財力雄厚,那他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戚主任開著自己的車子,一路又和她絮絮叨叨了一番,本來戚主任還想著讓她去買件貴點的衣服好好拾掇一下,湘芹想了想,笑了解釋。

    「不用吧,反正也就是去看看,說不定人家也沒看上我,何必浪費這個錢。」

    「不浪費。」戚主任振振有詞,「人家不缺錢,就是沒看中那周老夫人也慷慨的厲害,每一個去的也都給一個大紅包。」

    那就是看了好多個了?湘芹心裡好笑,有錢人吶。

    沒想到北京市區裡面居然還有這麼大的私人住宅。這房子地理位置很好,湘芹知道這個地段是北京最著名的昂貴和奢侈小區之一,能在這裡有房子,主人當然是非富則貴,而能在鬧市裡擁有這麼大的一套房子更是讓人咋舌,至於房子裡的裝修,那更是她之前見所未見,只在電影裡見過的精美,正想著事,女工已經把她們引到了一個房間門口,裡面傳來一個聲音:「快請進來坐。」

    湘芹終於看見了傳聞中的這位周老夫人。

    那位老夫人半倚在床上,看樣子像是生了病,身上搭條被子,旁邊還放著一台便攜式制氧機,正在那吸氧,看見她們,笑了笑,眼睛落在湘芹臉上。

    她向湘芹親暱的伸手,招呼她,「進來坐。」

    湘芹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相親竟然是這樣,猶豫了下,戚主任已經笑瞇瞇的拉著她過去,叫:「老太太好。」

    湘芹不敢怠慢,也趕緊叫人。

    這位就是周老夫人?湘芹想起來,這位周老夫人原來是國內赫赫有名的榮氏家族掌門人榮老先生的二女兒,榮惠儀,今番一看,果然非比凡人,真有點像紅樓夢裡的賈母一般有氣勢。

    周老夫人已經七十歲了,頭髮幾乎全白,不過容貌倒還好,一點不像七十歲的老人,而且她面目慈祥,讓人毫沒感覺到她有什麼架子,上下看湘芹,笑:「你叫湘芹?」

    湘芹點頭:「是,樓湘芹。」

    周老夫人恩了一聲,說道:「名字挺秀氣的,湘水出麗人,芹芹又素潔。很好聽的名字。」

    湘芹心道,其實她的名字真沒啥含義,湘只是父母為了紀念已經過世的祖母,芹字呢,則是隨便起了個適合女孩子的名字,又換意說,希望她像根芹菜一樣,好養而已,不過周老夫人是名門閨秀,所以每個字都能說的十分好聽,叫人心裡受用。

    周老夫人旁邊坐著一位男子,湘芹剛才也沒細看,現在看了一眼,他也看見她,向她笑了笑。

    周老夫人笑著介紹:「我兒子,周子馳。」

    那男人就是周老夫人的兒子?也就是這次相親的男主角了?湘芹心裡戈登一下,趕忙和他笑笑,他也禮貌的叫她:「你好,樓醫師。」

    並沒有叫她樓小姐,她心裡略微放了點心。

    她也不卑不亢地叫他:「您好,周先生。」

    周老夫人好像是氣管有毛病,說話也有些喘息,聽她說道:「我平常不怎麼回北京,一別多少年,北京都呆的不習慣了。他們和我說,北京氣候現在不太好,我不當回事,想能差到哪兒去啊,可是沒想到回來還是挺不適應。」一下說了這麼多話,周老夫人也覺得累,周子馳趕忙安慰母親,要母親不要再多說話。

    湘芹想了下,小心地問周老夫人:「老夫人是感覺氣管不太舒服嗎?」

    周子馳在一邊回復她,「我媽媽有過敏性哮喘,這次我們是回來掃墓,可能是在外面呆的時間太長所以才感覺不舒服。」

    原來是這樣,湘芹本來想說點治療這方面疾病的一點偏方,但想想怕的是第一面相見讓人覺得自己太過於多言,於是也沒敢多說,倒是周老夫人笑吟吟的,示意兒子帶湘芹到旁邊房間聊天,她自己則和戚主任在這邊閒聊。

    湘芹緊張的真是手都冒汗了。

    不止因為是第一次相親,而是這樣的環境,她從來沒來過,這樣的人,她也從來沒接觸過。

    其實這個叫周子馳的,還真不像她想像中那樣。

    原來她以為,再怎麼樣,男人已經四十五歲,怎麼說都是半老的男人了,老男人就是老男人,能和年輕人一樣比嗎?而且,這個人還是生意人,肯定是一身的油滑氣,十分勢利了。可是這麼一見,她才覺得自己挺膚淺。

    他看起來很年輕,一點不像四十五歲,可能是因為有錢保養的好,他看起來只像是三十七八歲,而且他容貌很好,五官端端正正,面孔也很俊秀

    ,是商人也應該是個儒商。他個子不矮,因為穿著打扮好,所以甚至還有一點風度翩翩,氣質不凡的感覺,她一下心裡莫名的忐忑了起來。

    倒是這個叫周子馳的,態度非常好,他含笑坐在她面前,自我介紹:「樓醫師,幸會,我是周子馳。」說話聲音低沉,普通話發音很好,湘芹聽說他一直是香港和北京兩邊跑的,但是他聲音裡一點外來音調都沒有,還是純正的普通話,不徐不急,她終於鎮定了下來,也向他笑下,「您好,周先生,我是樓湘芹。」

    他們兩個是坐在靠窗的一個房間的,那房間有巨幅的落地玻璃幕,窗外可以看見一些筍尖一樣佇立的大樓,因為是下午,夕陽正緩緩西沉,從窗戶裡就能看見西山的一片怡然景致,如朝陽一般的夕陽顏色絳紅,正襯著他的身影如剪,有一種內斂但不容忽視的氣勢通過空氣隱隱傳來,讓她不敢小窺。

    這個男人雖然彬彬有禮,但是也是一個氣場很強的男人。

    原來是這樣一個人。

    女工端進來香茗,周子馳並沒有很慇勤的招呼她喝茶,只是很簡單的示意她隨意,她便也只是笑了笑。

    兩個人倒也沒聊太多,周子馳和她聊了點事,問她在醫院做什麼工作,平常下班喜歡做什麼,湘芹就老實的一一回答,又說,下班後如果沒什麼事,多數會在宿舍裡看書,因為醫院裡常常都有專業課的考試,現在醫院競爭壓力太大,年年都有考核,如果成績不好就會被辭退。周子馳忽然笑了笑,說道:「我聽說你上學時功課很好,我一向很羨慕人家讀書時功課好,不像我,我上學時幾乎都是抄出來的成績。」

    哪有人相親時這樣自貶自己的?湘芹意外了下,而他又笑道:「最悲催的是有一次考試,考數學,兩張卷子一共六十道題,可是我根本不會做幾道,於是只好和同桌要來抄,就剩下幾分鐘了,我就急急忙忙的抄,結果抄到了最後一題我才發現,抄反了,我居然把第二頁卷子的答案全抄到第一頁上去了。」

    這下湘芹也忍不住笑了。

    看的出他是個挺會調侃氣氛的人,也是,四十多歲,什麼樣人沒見過,對付她這個年齡還是綽綽有餘的。

    兩個人並沒有聊很長時間,周子馳有些擔憂母親,湘芹看出他的心意,也不便多打擾於是借口起身要走,他便也不挽留她,「有時間再聊,樓醫師。」

    他和她握手,握住她的指尖,湘芹感覺到他手掌很大,又很溫暖,掌心柔軟也乾燥,她又有些忐忑,但好在只是短暫的一握,兩人就分開了。

    戚主任還在和周老夫人聊天,看見他們進來周老夫人倒是有點意外:「樓小姐怎麼不呆一會兒?」又怪兒子,「我沒什麼事的,你多和樓小姐聊聊。」

    湘芹趕忙說道:「老夫人您好好休息,改天有機會再來拜訪您。」

    周老夫人示意她過去,她仔細打量湘芹,看著看著像是很滿意,和湘芹又聊了幾句,這才像是依依不捨的讓她們走。

    終於是結束了這場『相親』,出門後湘芹長舒口氣,戚主任有些興奮地問她:「怎麼樣?」

    能怎麼樣,湘芹不好意思多說。

    戚主任把一個紅包遞給她:「老太太給你的。」

    「給我的?」湘芹大為詫異,這第一次見面,老太太竟然就給了她一個紅包?

    馬上她就聯想到了電視劇裡的劇情,那甄環傳裡,選秀落選的秀女,不都是賞賜一朵紅花打發回來的嗎?這應該是人家沒看中她,但又不讓她失落給的一點小小補償吧?她好奇的打開紅包,這一看,又是驚了一下。

    裡面是港幣,港幣的面值和人民幣不一樣,港幣面值最大是一千,現在這紅包裡裝的就是十張一千元的港幣,算起來就是一萬港幣,那折合人民幣也該有八千多了?湘芹嚇了一跳,第一次見面,廖廖數句,人家就給了她這樣一個大紅包?

    她堅決不肯要,但戚主任再三要她拿,她沒了辦法只得接了下來。

    人都走了,周子馳才去問母親:「媽媽現在感覺怎麼樣?」

    周老夫人說道:「已經好多了,問你呢,你對這姑娘印象怎麼樣?」

    周子馳含蓄地回答母親:「還好。」

    周老夫人笑了笑,說道:「其實這姑娘模樣不錯,我早讓老家的親戚幫我留心找合適的人選,你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我也不強迫你再找什麼門當戶對大家閨秀了,只要女方人品好,模樣好,大方賢惠就行,畢竟你是要找妻子而不是生意合作夥伴,媽媽從前強迫你和鄭曉容結婚,弄的你受了一次傷,媽媽不會再強迫你了。」

    周子馳點頭。

    周老夫人說道:「這姑娘家世是挺一般的,但是人品不錯,我都聽說了,她在醫院工作,本來是有很多機會可以撈點外快的,可是這姑娘就是認死理,比方說那煎完藥剩下的藥渣子,按理說那都應該處理掉的,可是有些貪心的醫院把那些中藥渣子轉手賣給二道販子再製成保健品膠囊,然後賣給一些不明真相的老年人說是什麼保健品,這一來二去謀取暴利,雖說吃不死人,可是總是對人有傷害吧?別人都這麼做,但這姑娘不這樣,她是寧肯自己完不成任務也不做這樣的昧心事,就沖這一點,這姑娘心地實誠,是個可托付的人。」

    周子馳還是點頭。

    周老夫人又說道:「還有,這姑娘從前是有個男朋友的,可是她男朋友出了國,明明在國外已經找了女朋友,但還是騙著她,說自己沒生活費,這姑娘也不考慮是真是假,居然省吃儉用把自己的積蓄都寄給了那男人,到最後那男人和別人結了婚她才知道自己上了當,親戚都替她不值

    ,但她後來也沒去找那男人算帳,就說了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她不後悔,沖這一點,她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你看,人品好,又賢惠,模樣長得也不差,我看她人不錯,可以照顧你。」

    周子馳依然點頭。

    周老夫人皺眉:「你怎麼只會跟我點頭?你好歹也表個態啊!喜歡還是不喜歡?」

    周子馳這才笑:「媽媽喜歡就好,只要您喜歡,我就喜歡,一個家裡婆媳和睦那比什麼都好。」

    周老夫人嗤了一聲,「你早這樣啊,早要是通點竅,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是光棍。」

    兩母子又是絮絮叨叨聊了好一陣子。

    那次相親,湘芹也沒多加理會,很快她就把這件事放置在了一邊。縱找叼巴。

    對方看來是真的有錢,條件也實在是很好,這麼有錢有勢,她更不敢奢望了。

    她依然每天上班下班,在有限的空間裡認真的做自己的工作。

    中藥房裡不止她一個醫師,但是她卻是最最認真的。

    她依然私下裡做小動作。其他同事會把剔撿出來的廢料重新歸置了等醫院賣給保健品廠,而輪到湘芹當班,這種事她是能推就推能逃就逃。

    是藥三分毒,她不是不明白這個理兒,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下班之後她會在宿舍看書打發時間,有時候也會和大家一起出去吃個飯,唱個歌,但她並不是太活躍的人,出去也是老實的坐在一邊,一幫人的娛樂活動,彷彿跟她沒什麼關係似的。

    周老夫人給她的那個紅包,她沒動放在一邊,想著找機會能還給人家,可是也沒那個機會。

    慢慢的,她就把那件事給忘了。

    一個星期之後。

    湘芹下了班,出醫院沿著路往回慢慢走,經過一個小健身廣場,她在那邊坐了一會兒。

    廣場裡有幾個小朋友在那玩氣球,有一個小朋友的汽球洩了氣,跑過來朝她求助:「阿姨,能不能幫我吹一下汽球。」

    湘芹爽快的接了過來,但是一看這汽球,她比汽球先洩了氣。

    這汽球是一個蜘蛛俠造型的,本來這也不算什麼,可是最最令她感覺到奇葩的是,這汽球的充氣口竟然是在,是在……蜘蛛俠的兩腿之間,突出的jj位置,她看了不由的一愣。

    她也不得不佩服,現在的商家啊,真是無節操到了極點,這樣讓人怎麼吹的下去。

    但看著這小朋友期盼的眼神,她也沒了辦法,只好說道:「好,我幫你吹。」

    她拿過汽球轉到一邊用力吹,吹著心裡還在想,怎麼都感覺自己像是a片裡的女優表演似的,真是尷尬死了。

    好不容易吹了一大半,汽球?了起來,幾個小朋友都歡快的喊:「吹起來了吹起來了。」

    正這時有人叫她:「樓醫師。」

    湘芹嚇了一跳,手一鬆,哧一聲,汽球跟著又洩了氣。

    她怎麼也沒想到,周子馳竟然會來找她。

    她尷尬的不得了,手裡還握著那個蜘蛛俠的小jj,臉都漲紅了,半天才囁嚅:「周先生。」

    周子馳說道:「我去醫院找你,你同事說你剛下班,我想試試運氣就跟著出來了,沒想到在這邊公園看見了你。」

    那就是他什麼都看見了,湘芹想起自己剛剛抱著一個充氣玩偶,甚至還把頭埋在這玩偶的兩腿之間用力的在吹,一時間難堪的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子馳看明白了,他也笑,然後他拿錢包找出幾張零鈔,示意那幾個小朋友,「給你們,可以一人去買一個新的。」

    湘芹不得不說道:「你還真的是很慷慨啊!」

    周子馳說道:「孩子們是很可愛的。」

    湘芹倒也好奇,這位周先生已經四十五歲了,而且還結了一次婚,怎麼沒個孩子呢?

    但是她也沒好多想,周子馳帶她出去吃飯,本來她想拒絕,自己剛剛下班,連件衣服也沒換,身上還一身的中藥味,常年在藥房裡泡著,所有的衣服上都有種藥香,聞的慣的人不覺得什麼,但生人有時候還真覺得有些不習慣。

    周子馳好像也看到了她的猶豫,他很客氣的和她說道:「要是樓醫師有事的話,我們改天再聊。」

    湘芹又不好再拒絕了,如果這次拒絕,可能也就沒有下次機會,她不能不否認,其實她對這個男人是有點好感的,她也想再和他有進一點的接觸。

    周子馳帶她去吃飯,湘芹這才知道原來周子馳在北京還有幾間私人會所,其中最大的一間在朝陽區,但他已經把這些會所換了法人,自己只做幕後的股東,進了那間會所,裡面的服務生都認識他,恭恭敬敬的叫他:「周先生。」

    湘芹二十七年來還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說不上是什麼心情感覺。

    周子馳雖然是個商人,但倒不是誇誇其談,他很隨和,也很會關照人,他帶她在一個小包間裡吃飯,整頓飯他非常照顧她,聊天也很隨意。

    一頓飯吃吃停停,上了十幾道菜,重質不重量,每樣菜也只有很小的份量,淺嘗輒止,但因為味道非常好,所以每道菜都讓人回味。

    湘芹也放下心事,很輕鬆的享受這個晚上。

    周子馳問她一些事,什麼

    工作裡的小事,還有自己的喜好,湘芹發現他很健談,無論自己談什麼,他雖然認真聽,但是每個話題他都能談一些有趣的見解,這讓她十分歡喜。

    原來自己對他的看法全部推倒,這個人,雖然年齡稍大一點,可是和他交往根本沒有隔閡,她真的有點喜歡他了。

    吃完飯,他沒有多挽留她,讓司機開車送她回去,一直把她送到了醫院宿舍樓下。

    湘芹很客氣的告訴他:「周先生您回去吧,我已經到了。」

    他還是挺有風度,「你先上去吧,上去後給我個電話,你平安了我才算完成任務。」

    她只好答應了,一路小跑跑回宿舍,果然,他的車子還停在樓下等著,寒夜裡,汽車尾部的白煙很明顯。

    她給他打電話,他從車窗內伸一下手機,示意已經收到,然後車子才緩緩離開。

    湘芹總算鬆了口氣。

    和一位百億身家的富豪交往,是不是太大的挑戰了?

    也直到接觸了,湘芹才知道,原來這個叫周子馳的是這樣有錢。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番奇遇,而在她簡單的人生裡,她似乎也從沒有過太大的奢求,自己的人生軌跡好像非常的順理成章,讀好書,找份好工作,努力的生活,工作,加薪,升職,結婚,生子,人生好像是條直線,大家都是在往一個方向走,唯一的目標只是在爭取走在前面。而她,似乎不是能勇敢的走在最前面的人,所以,她就非常的安分的守著眼前,兢兢業業。

    周子馳卻不同,他有世襲的財富,也有自己後天打拼的生意,他的每一天都似乎奪分奪秒,談戀愛甚至都是一個需要計算時間計算空檔的事,這讓湘芹多少有點不習慣,但是周子馳很會安排,如果他出差了要回北京,他會提前讓秘書把時間安排好,通知她,甚至還會把花和禮物送到她手裡,等她打扮好司機把她接出來時,他也恰好回來,不會讓她失望。

    慢慢地,醫院裡的同事也都知道了,樓湘芹有一位非常錢的男朋友,而且,是個老男人。

    湘芹也很是不安,她最怕的是別人的非言非語,萬一自己沒進的了這所謂的豪門反而被甩了,那讓她怎麼應付一堆同事的盤問?

    周老夫人卻似乎非常喜歡湘芹,她在和湘芹又見了一面之後就飛回香港了,第二面見面,周老夫人請吃飯,請的湘芹和戚主任,她讓湘芹坐在自己右手邊,每來一道菜,她都會很親切的關照湘芹,戚主任一見周老夫人喜歡湘芹,更是把湘芹的優點說了很多,什麼湘芹為人很好,醫院裡的同事都很喜歡她,聽得湘芹面紅耳赤。

    周老夫人呵呵的笑,「我也喜歡湘芹,這二十年前有一部電視劇,叫《還珠格格》,裡面有個晴格格,溫柔賢惠,人又漂亮,我現在看湘芹,就像晴格格一樣可愛,心裡說不出的喜歡呢。」

    戚主任更是不失時機的推波助瀾,「可不是,咱們湘芹心地善良,又孝敬父母,優點真的是十個手指頭都數不完呢。」

    周老夫人更開心,「那就趕緊訂婚吧,湘芹,選個日子,你和子馳早點訂了婚,我也好安下心,好不好?」

    湘芹嚇了一跳,訂婚?

    「我覺得這挺好。」周子馳告訴她:「我們已經瞭解了不少,大家也不是十七八歲的孩子,如果你希望我像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那樣瘋狂的追求你,可能我做不到,但我能給你踏踏實實的生活,請你相信我。」

    湘芹真的意外了。

    和周子馳結婚?

    雖然交往的最終理想結果都是為了結婚,可是真的要結婚,她又有些隱憂,怕的是什麼呢?

    周子馳笑笑,寬慰她:「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你總不希望我是在耍流氓吧?」

    這番話一說,湘芹一下子臉都紅了。

    他坐在她對面,帶著一個淺笑看著她,湘芹心裡撲撲直跳。

    想起什麼,她終於?起勇氣,問他:「可是,可是你愛我嗎?」

    周子馳聽了她的話,也是怔了怔。

    湘芹低下頭來,手心都冒了汗。

    正這時候,忽然周子馳的手機響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湘芹感謝這突如其來的電話,就好像是臨入獄前的一個大赦一樣,她慌慌的逃出房間,留他自己一個人在裡面接電話。

    女工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飯,對這位樓小姐,女工已經熟悉了,看見她,非常客氣的笑笑,湘芹過去問:「我能做什麼嗎?」

    女工慌忙說道:「不用不用,樓小姐請去坐著,這裡不需要您。」

    湘芹有點怏怏地,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從來沒享受過被人侍候的待遇,而想想以後真的嫁給周子馳,各種各樣她從前沒應對過的事情還會更多,她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應付的了這樣的豪門生活嗎?

    她怔了一會兒,再回書房,結果意外的發現,周子馳竟然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剛剛出差回來,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和她聊了一會兒就睡著了。湘芹心裡不禁又心疼又惆悵,這要多累才能一挨著枕頭就睡著了啊?她坐在他身邊,他竟然毫無察覺,身子蜷縮在沙發上,又像個乖乖的縮在那裡的孩子,連領帶都沒來的及解就睡著了。

    湘芹輕手輕腳出去,到臥房給他拿了一床被子,小心的蓋在他身上,看到他的手機扔在一邊,想了下,她把他的手機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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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睡,就讓他舒舒服服的睡吧。

    她和女工在廚房裡做晚飯,一邊做飯一邊聊天,女工告訴她:「周先生現在多吃素食,因為他的胃前兩年做過切除,所以從那之後他就基本都吃素食了。」

    結果周子馳這一睡,就足足睡了兩個小時,等到醒過來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從沙發上起來,房間裡已經罩上了朦朧的黑意,他摸下身上的被子,這才想起一些事來。

    那邊廚房裡有聲音,是湘芹在和女工聊天,他聽不清聊的什麼,但是感覺湘芹的聲音很輕快。

    他只是在想一件事,婚,結還是不結,愛還是不愛?

    到現在這個年紀,為了狂熱的愛而結婚似乎已經不可能了,可是不結婚,他又何必和她再交往呢?

    他也不是不喜歡湘芹的,年輕時,他喜歡各種各樣的女人,聰明的,刁鑽的,市儈的,現實的。也曾經得到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到了現在這份年紀,愛情已經淡去了,心裡所渴望的,更多的是平實的幸福,普通人那種幸福。

    人生不過一個字,那就是度。

    有人說,人生是一出悲悲喜喜的戲,是一首飄飄忽忽的歌,是一次上去又下來的登山運動,可是所有的話,聽起來太玄虛,悟起來太深遠,做起太複雜。只有經歷了,看淡了,才能明白的過來,人生就是一個度字,凡事要掌握得度。

    他走進廚房,湘芹看見他向他笑笑:「醒了?」她拍拍手上的麵粉,「正在包素餡的水餃,你喜歡嗎?我做了菠菜雞蛋蝦仁的。」

    他朝她笑笑,「喜歡,正是我想吃的。」

    湘芹把手機和一張紙遞給他:「你睡著的時候,一共來了十七個電話,我把對方的姓名都記下來了,有的需要你復電,有的不需要,你手機上有來電號碼,你可以對照著時間和姓名自己再查閱一下。」

    周子馳笑:「謝謝你。」

    冬天,落了第一場大雪時,他們訂了婚。

    北京今年的冬天,雪下的倒是很早,天也冷的很徹底。

    湘芹依然在上班,從不遲到早退。

    開始還有同事會追問她,「湘芹,你不是已經訂婚了嗎?為什麼還要繼續工作?你什麼時候結婚?」

    她只是笑笑,訂婚而已,一切還是未知數。而且她喜歡工作,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想過要放棄工作。

    周子馳也沒有要求她放棄工作,他因為有事業一個月基本都有大半時間會留在香港,其實他在內地已經沒有多少生意了,湘芹明白,他來北京,只是為著她。

    不過,他們相處的十分愉快,周子馳只要來北京,就會把所有的時間都安排給她,他們一起去國家大劇院聽歌劇,他也會陪她周邊各個度假山莊轉轉。有一次在外面吃完飯,差不多要到十點鐘了,本來要送她回去,可是司機把車子開了出來,他忽然想起什麼事,問她:「這麼早就睡覺,好點少點什麼?」

    「你想幹什麼?」她倒好了奇。

    他在思忖,看著窗外,「你小時候滑過冰沒有?」

    一起滑冰,她也來了興趣,「滑過啊,到現在每年冬天我還去後海那邊滑冰呢。」

    周子馳也樂,「我們去滑冰好不好?」

    湘芹沒想到他竟然會提這個建議,又意外又驚喜,轉而他也笑:「我可是有十年沒滑過冰了,一把老骨頭,真的如果在冰上摔一跤,光嚓一下,骨子能摔成三截。」

    他一向是喜歡自嘲自己,湘芹不由的也是哈哈的笑。

    原來周子馳也是在北京呆了很長時間的,雖然這幾年在香港呆,不過對北京依然熟悉,他很快帶他去了一處私人會所,那會所在一處老公園裡暗藏著,會所裡還有一個人工湖,湖面上有一座橋,進得會所只見月色下紅瓦琉璃,鏤空的古窗透著明滅的燈,過道走廊裡都墜著精緻的八角燈。

    服務生過來招呼他們,他們在會所裡喝了一點茶,然後周子馳問服務生,會所裡有沒有冰刀,那服務生笑笑:「周先生,還真讓您說著了,來這裡的客人,好多都想去湖裡滑冰,因著咱這安靜,所以真有客人下湖去滑冰呢。」

    「冰面不會破嗎?」

    「不會。」服務生大方的解釋:「這個氣溫,冰都凍踏實了,一點也不會塌的。」

    於是他們就下湖滑了一圈,出來才覺得冷,雖然沒什麼風,可是空氣涼,凍在臉上仍然像能把人的miao筆ge.更新快

    臉冰透一般,才繞了幾圈,周子馳就跺腳,「我只想找點舊時的回憶,不過所有的舊回憶現在都變成了餃子餡,盛都盛不住了。」

    湘芹也是笑,看他穿的少,便勸他回去,哪知道兩人才上岸,會所的服務生已經出來了,這些服務生真的會侍候人,手裡還托著那種大長款的軍大衣,給他們披上去。周子馳往湖面上看,看了一會兒,他問服務生,「那邊怎麼還有一個人?」

    果然,遠遠的橋那邊湖面上還有一個人在滑冰,是個男人,看樣子技術很好,一個人在冰面上弓身前行,轉身,雖然不像是專業運動員,但是也不像是沒受過訓練,他身體很靈活,彷彿行雲流水。

    服務生和他們說:「是段先生在那裡?」

    「段先生?」

    服務生說道:「段玉珉先生。」

    周子馳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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