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纖長的手輕輕地搭在一個金甲飛騎的身上,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鬧,這不還沒烤好嗎,先喝點酒解解饞。」
金甲飛騎以為是旁邊的人在催促他,一臉聚精會神地盯著即將烤好的肉雞,不耐煩地道。
他身旁的一群人朝他身後望去,臉色在瞬息之間變成了慘白色,渾身開始戰戰兢兢了起來,這個金甲飛騎猶自渾然不覺地道:「你們怎麼了,看見鬼了?」
眾人點了點頭:「沒錯,看見鬼了,還是一對。」
他撇了撇嘴,淡淡地轉過頭來,忽然面色也僵住了,手臂一抖,烤雞啪地一聲砸在了火堆上。
不知什麼時候,一對白衣男女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兩人都是長髮披散在肩頭,遮住了臉部的輪廓,男子身材瘦削,女子苗條婀娜,讓人感到真正恐怖的是,他們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聲息。
「好好的烤雞就這樣燒焦了,多浪費。」白衣男子伸出右臂來,五指叉開,輕輕一吸,掉落在篝火中的烤雞就到了他的手上。
「你們是誰?是人是鬼?」金甲飛騎嚇得雙腿一軟,接連向後退了幾步,聲音發顫地道。
白衣男子並沒有理會他的問話,而是輕輕彈去了烤雞上灰塵,遞給身旁的白衣少女道:「你餓不餓?」
白衣少女抿嘴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將烤雞從男子的手中接了過來,然後輕咬了一口,撕下了一小塊雞肉,細嚼慢嚥了起來。
金甲飛騎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忽然拿起身旁的金色大刀,對著白衣男子照面就是一刀劈去,只聽得叮地一聲脆響,刀刃還沒有看到他的頭頂,刀柄就被一道氣息給彈開,直接斷裂折成了兩截。
白衣男子拂了拂臉龐上的長髮,露出一張俊秀的面孔,他看著眼前的一群金甲飛騎,淡淡一笑道:「你們在這裡苦守了我們有六七日了吧,怎麼現在我們出來了,你們反而看起來不高興的樣子?
一眾金甲飛騎面色一變,紛紛提起身旁的大刀來,齊齊後退了幾步道:」他是孟蘅!「
孟蘅目光一陣閃爍,忽然道:「猜中了,你們想要什麼獎勵呢?」
一個金甲飛騎鼓足勇氣大吼一聲:「殺!」霎時刀光驟起,一片片金黃色的光芒如同半月劈斬而去,孟蘅的身旁忽然湧起了一道森白色的火焰護盾,將一道道金色光芒悉數抵禦而下,金甲飛騎們用盡了全力,卻始終無法將大刀劈進他的身軀一寸的距離。
孟蘅看著他們猙獰的面孔,心頭忽然產生了一絲厭惡的感覺,彷彿積蓄在心頭的某種隱憤被點燃了一般。
他握了握拳頭,並不想出手殺死這一群人,但是體內功法漸漸摧動起來之時,他感覺心中的憤怒越來越難以抑制,就像是要噴發的火山熔泉一般。
燧諾依突然感覺到孟蘅的情緒變得很不對勁,雙眼之中漸漸有一團黑氣在躥動,身軀在一剎之間變得異常冰冷了起來。
「睽睽大道,殺以止息,滅以止怨!」一道暗喝聲起,孟蘅雙眼之中黑氣一盛,右手一掌拍出,森白色的火焰席捲而出,衝擊向了那一群金甲飛騎。
熾烈的高溫噴湧而出,他們的金甲乃至是皮膚頭顱,都在被火焰燒到的一刻開始慢慢熔化了起來,陣陣高溫蔓延向他們身軀的各位部位,一汩汩血水湧流而出,最後又被白色火焰給蒸發成了霧氣。
「死!」孟蘅長袖一拂,火焰氣浪翻騰而出,伴隨著淒厲的喊叫聲,數十名金甲飛騎在頃刻之間化作了灰燼。
「你下手太重了一些,畢竟他們都是燧人族的子民。」燧諾依看著滿地的餘燼,又看向了孟蘅,美眸之中流出了一絲悲憫的神色。
孟蘅身軀一震,眨了眨眼,瞳孔中的黑氣才緩緩消散了去,他突然覺得剛剛的場景就像是在做夢一般,對自己的身軀產生了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
「我,我本來不想傷害他們了,可是感覺手腳和大腦在突然之間就不聽使喚了,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燧諾依沒有說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廢墟,幽幽一歎道:「多謝聖母娘娘的庇佑,我們才得以險死還生,希望聖母娘娘能夠超度他們這些無辜的亡魂,讓他們得以安息。」
孟蘅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你生我氣了?」
燧諾依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們走吧。」
孟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他們的,只是我體內的功法突破之後,突然大腦之中多了一些很奇怪的情緒,就像是抑制不住的仇怨。」
燧諾依目光掙扎了一下,隨後甩開了他的手道:「你放開我,男女有別。」
孟蘅有些不解地道:「七日之前,在聖殿之中,你不是說要嫁給我嗎?」
燧諾依嬌軀微微一震,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道:「那是我害怕你死掉了,才一時情急說出來的話,這你也當真了,你以後還是叫我公主殿下,至於你這一次立下了大功,回到帝都我會讓父皇好好獎賞你的,七日前的事情,你最好還是忘掉吧。」
孟蘅目光一怔,半響之後忽然嗤笑了一聲:「原來只是一句玩笑話而已,可笑的是我還當真了,公主殿下,屬下剛剛失禮了,請您不要見怪。」
燧諾依趕緊向前走了幾步,輕捂著胸口道:「我們還是趕緊回帝都吧,不然又遇上了金赤王的下屬,就難以脫身了。」
孟蘅並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後,神情在這
這一剎,忽然變得冷漠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走向了不遠處的小鎮,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人打破僵局,從住店到睡下,再沒有了半分的言語交集。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了第三天的清晨,兩人到達帝都的時候。
這次的死裡逃生,讓兩人避過了金赤王屬下的多番追殺,順利到達帝都之後,燧諾依直接將自己安全的消息讓使臣傳達給了燧皇,在公主寢宮的門口,兩人即將分別之際,她開口問道:「你想要什麼賞賜,明日一早在大殿上告訴父皇,他都會准允的。」
「都會嗎?」
「你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我和大劍侍已經有十年的感情了,我不可能會嫁給你的。」
孟蘅挑了挑眉,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他輕笑了一聲道:「公主提醒得是,這我得好好想想了,我救了他的寶貝女兒,究竟向燧皇要些什麼才能夠回本.」
燧諾依靜靜地看著孟蘅轉身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臉頰忽然流下了兩行清淚,她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這是第二次感受到這般的痛楚。
燧諾依公主遇襲的消息在六日之前就已經傳遍帝都了,可是她安然無恙回歸的消息不消半日,街頭巷尾,就已經人盡皆知了,據說這一次是一個火龍衛的護衛統領將公主從亂賊之中救了出來,從頭到尾,這個頭領日夜護衛,公主絲毫未傷。
燧皇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龍顏大悅,決定嘉獎這個護衛統領一番,而今日的朝會,無疑就是這位神秘的統領在朝臣面前露臉的日子。
作為這一次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街頭巷尾的百姓,都議論紛紛,想要一睹其真容的孟蘅,此刻正坐在一輛華貴的馬車上,悠哉悠哉地趕往帝明宮。
他成功吸收了燧木之火的子火之後,終於將體內的功法進化到了第二個階段,木火篇,體內的靈息經過功法的淬煉,悉數轉化作了火屬性,這種火屬性的霸道之處絕非一般火屬性的靈息能夠企及,尋常洞玄階的強者只要沾染上了一點,恐怕立即機會燒得屍骨全無。
雖然功法成功地進化了,但是孟蘅依舊沒有突破到化形階,他總感覺自己離那個階段還差一點什麼東西,或許只有取到了真正的燧木之火,才能徹徹底底完成這一次的突破。
「副劍侍,帝明宮到了,車馬只能將您送到這裡了。」正在孟蘅沉思之際,馬車忽然停了下來,一道細聲細氣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好的,有勞了。」孟蘅拉開車門,緩緩走下馬車,抬頭看去,一座巍峨的宮殿正在紅漆宮門裡的不遠處,他落腳之處都是白石鋪蓋,四週一塵不染,心想果然是皇宮重地,比起尋常的豪宅大戶來那可是遠遠的不同。
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人見他下馬了,立即躬身輕喚了一聲道:「孟副劍侍,小的在這恭候多時了,這邊請。」
孟蘅點了點頭,跟在他的身後,穿過了兩道宮牆,走上了一條白玉石鋪成的階梯,到達了帝明宮的正殿位置。
裡面的濟濟朝臣早已分班站立完畢了,孟蘅一日姍姍來遲,顯得極其打眼,他四顧了一眼,發現朝堂上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紫色衣衫,唯獨他一人穿著紅衣,而所有人的目光無一例外,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孟蘅這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燧皇,雖然略顯得拘謹,但是步履穩重,神色沒有絲毫的慌亂,顯得極其從容不迫。
他原本是將門將氣宗玄生堂堂主,將門的勢力比起燧人族來說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作為一堂之主,那一份胸襟氣度自然是早該有了,自然不會在一個區區燧皇面前露怯。
於是他拱手含笑,抬頭望去,目光接上了一個身穿金色衣袍,頭戴皇冠,面容威儀不凡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