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毒入體之後,倘若積蓄的時間過長,即便是化形階巔峰的強者,想要完全將其排出體外也是極其困難的,孟蘅由於體內擁有祖火的緣故,才能夠避免受到腐毒的侵蝕,但是柳湘和何大鐘兩人實力稍弱,面對棘手的腐毒就有些束手無策了。
陸敖雖然也吸入了少量的腐毒,但是他的實力高於兩人,以化形二重的修為能夠勉強抵禦住腐毒,他性子高傲得很,即便是身負重傷,也不喜歡求助於人,更何況是兩人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因此由始至終,他對孟蘅都是冷眼旁觀,沒有一刻的好臉色。
柳湘和何大鐘臉色此時看上去都是隱隱有黑氣浮動,這就是腐毒爆發的前兆,雖然不會立即要了他們的性命,但是留下體內始終是一個隱患,甚至會影響到他們日後的修煉,修為滯緩對於兵門的弟子來說,無疑是極其嚴重的後果。
孟蘅緩緩伸出了右臂來,張開五指,五道火苗從指尖躥騰了起來,四周瀰漫的黑氣一碰觸到火焰,立即就燒成了一股白煙。
「你們都挽起自己的衣袖來。」
柳湘和何大鐘遲疑了片刻,依著他的吩咐捲起衣袖來,只見一道蜈蚣般的烏黑的氣息開始在手臂的筋脈上湧流了起來,讓人觸目驚心。
「這是什麼?」柳湘畢竟是女孩子家,俏臉一時嚇得發白,止不住顫聲問道。
孟蘅皺了皺眉頭道:「看來這不是普通的腐毒,而是毒蟲腐氣,毒性極其猛烈,索性還沒有侵入心脈之中,不然想要驅除就難了。」
柳湘緊一把握住了他的衣袖,緊咬著紅唇道:「前輩,那你趕緊幫我們驅毒吧。」
木初陽寬慰道:「小師妹你放心,孟前輩他修為高深,不管是什麼腐氣,一定會幫你們驅除乾淨的。」
柳湘驚慌地點了點頭,一旁原本冷眼旁觀的陸敖聞言也忍不住挽起了自己的衣袖,發現白皙的手臂上也隱隱有一條黑色的氣息,只是比起兩人的要黯淡了許多。
蕭屏兒衝他瞥了一眼,戲謔一笑道:「我說陸公子好像也中了毒蟲腐氣,要不要我孟大哥也幫你一併驅毒,反正他一向胸襟寬大,大人也不計你小人過了。」
陸敖面色泛起一陣陰沉說道:「不必了,哪怕是我這一條手臂廢了,也不需要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出手幫忙。」
蕭屏兒拍了拍手笑道:「好,不愧是兵門的青年俊傑,果然有骨氣,只盼你到了毒發之時,不要求我孟大哥。」
陸敖輕哼了一聲,轉身走向一旁自行療毒,蕭屏兒衝著他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神色說不出的得意。
孟蘅心神一動,調動起體內的祖火來匯湧到了指尖,輕輕點在了柳湘皓腕上,一股火紅色的氣息蕩漾開來。
柳湘只感覺手臂上暖意融融,原本的冰涼刺痛感在暖流湧入的一剎頓時消散了少許。
只見皮膚深處的黑色氣息在火紅氣息的驅趕下,不斷收縮向一個位置靠攏,匯聚化作了一塊黑色的斑點,深深地印在了皮膚上。
「忍著點痛,不然毒素無法除盡.」孟蘅小聲提醒了一聲,雙指併攏如劍,輕輕在黑色的斑點上劃了一下,只見她的細嫩皮膚被劃破,滲出了一絲黑色的血液,在血液之中,還有著一隻隻肉眼可見的細小黑蟲在不斷蠕動著。
柳湘生平最怕這些噁心的小蟲,當下見了小黑蟲在自己血液中爬動的場景,險些被嚇暈了過去。
「化!」孟蘅沒有絲毫停留,右手手掌一團火光湧起,輕輕地拂在了黑血瀰漫處,只見火光絲絲縷縷地化入黑色血液之中,黑色的小蟲在頃刻之間被燒成了灰燼,一些感受到灼熱高溫的又開始向皮肉裡邊收縮了回去。
他右手抬起,在虛空之中勾勒了一個印訣,迅速地點在了手腕,將想要收縮的小蟲又逼了出來,然後迅速彈射出一道火焰將其焚化乾淨。
反覆將黑色血液從柳湘的手腕中逼出來,然後一點點地驅除,這樣持續快半個時辰,那一段接近兩尺長的黑氣也終於被悉數清除。
孟蘅在身上撕下了一小塊布條,輕輕地她包紮好了,平靜地道:「試著調動靈息活絡一下氣息,切忌大口呼吸。」
柳湘感激地看著這個神秘男子一眼,有些怯聲地道:「多謝前輩。」
孟蘅轉身望向了一臉憨厚的何大鐘,又將剛剛驅毒的過程重複了一遍,他體內的毒素比起柳湘要淺了一些,因此驅除起來也要方便了許多,不到半個時辰,就將他體內的毒蟲腐氣給清除乾淨。
何大鐘是個性情剛直的漢子,重重地施了一禮,感激萬分地道:「多謝前輩費神,多謝木師兄求情!」
驅毒本是一個極其細緻的過程,加之祖火威力極強,倘若一時馭火不慎,很可能就會將人燒傷,所幸孟蘅早已晉入了照靈覺之境,對於火焰的掌控極其到位,才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將毒素除盡,當下他只是淡淡地擺了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
他說完雙手一合,印訣飛速變幻之間,數道地火印彈射而出,懸浮在了兩人的身軀旁,將四周匯湧而來的毒蟲腐氣盡皆阻隔了下來。
木初陽見了,一時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好,當下向身後一摸,將他的佩劍橫在了身前,躬身屈膝道:「前輩救了我們師弟妹,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回報,這柄尋陽劍就權當謝禮贈給您防身,還望不要嫌棄。」
孟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而是似笑非笑地問道:「你不是說這寶劍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要是我將它取走了,你豈不是先丟了半條命?」
木初陽咬了咬牙道:「師傅從
從小教導我們,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今日前輩救了我師弟妹兩條性命,哪怕是要了我這一條性命去抵換也行,可是我賤命一條,對前輩又沒什麼作用,只好把尋陽給你了。」
孟蘅原以為他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沒想到內心深處倒還挺有情有義的,當即淡淡一笑,拂袖轉身道:「你的尋陽寶劍還是自己留著吧,我已經有兵刃在身了,多了它只會是累贅,只望你日後多多行善積德,就算是報我今日之情吧。」
木初陽怔了怔,又把寶劍收了回來,重重地點了點頭道:「一切都憑前輩吩咐!」
陸敖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的身旁,他灰白色衣袖上沾染上了一片血漬,臉色也有些微微蒼白,顯然自己強行驅毒也只能割破手臂將毒血擠出,這過程自然痛苦了許多,他卻一聲不吭地捱了下來。
「哼.自辱身份。」
柳湘聽了,終於忍不住道:「陸師兄,這位前輩看來並沒有什麼惡意。」
陸敖冷冷一笑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誰知道他肚子裡安得什麼好心。」
蕭屏兒氣得小臉發白,孟蘅依舊是不動聲色地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屏兒我們走罷。」
木初陽趕緊走到了柳湘的身邊,咧嘴一笑道:「小師妹,我們和前輩同行吧,有他在這一路也安全許多,不然萬一又有毒霧瘴氣瀰漫之處,那可就麻煩了。」
柳湘望著孟蘅雪白的俊逸背影,芳心不禁怦然一動,慌忙定了定心神,點了點頭道:「好。」
何大鐘也走上前來,有些慚愧地道:「木師兄,我們不是故意把你丟下的,只是.」
木初陽嘿嘿一笑道:「不打緊不打緊,若不是你們先行一步,說不準我還遇不上前輩。」
何大鐘聞言方才寬心,憨憨一笑道:「那我們一塊走罷。」
三人說完皆跟著走向前去,唯有陸敖的臉色陰晴不定,雙手指節緊握得有些發白,嫉妒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孟蘅的背影,心道:「天堂有路你不在,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風沼靈潭的盡頭,漆黑稠密的霧氣中,幾道黑色身影急速閃爍,最後匯聚合攏成了一處,進入了死水潭入口處,緊接著,幾道熟悉的聲音從他們的口中傳出。
「大哥,恩公似乎也跟著那一群兵門弟子進入了死水潭,我們一會還要不要下手?」
「恩公難不成也是兵門中的人?」
「好像不是,那個兵門的領頭人看起來對他很是不善。」
「既然如此,恩公的性命絕對不能傷到,至於其他的人,全部解決掉!」
「可是.恩公的實力太強,如果我們貿然出手,亂戰之中恐怕會影響到我們先前定下的計劃。」
「我去引開他,到時候你們負責解決其他人,記住,那個領頭人一定要生擒。」
「那個人類面目可憎,為什麼要留下他的性命?」
「多嘴,這是月狐大人的吩咐,你們照辦就是了。」
「是!「
迷霧之中,聚攏的身影又一同分散開去,急速地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們,正是當初孟蘅在洞窟之中遇見的五隻夜魔狼。
死水潭不同於風沼靈潭的一片鬆軟泥淖地,而是一片完完整整的水潭,在水潭的下面,似乎潛藏著極為隱晦的波動,像是一頭滔天凶獸,在盡力雌伏著自己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