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千歌的紫發鋪散在桌子上,幾乎佔了半邊桌子。一雙狹長的狐狸眼微勾,不知是不是沾了酒的緣故。他的眼眶濕潤,如雨後微潤的天空,淡然而柔和。
他的臉頰微微泛紅,像剛開放的一朵桃花,嬌艷欲滴。
醉酒後的妖千歌將骨子的柔與媚發揮到極致,萬千風華不及他此時的一分姿容。
他嘴裡發出輕輕的呢喃,更為這畫面添上了魅惑人心的一筆。
連見多識廣的老闆都怔了一下,不禁讚歎眼前這人的惑世容顏。
一件神色大衣從天而降,將桌子上的人遮掩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滿室光華瞬間暗淡。
梅秀的老闆從怔忪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身邊站了一個少年。
少年身體瘦削,少了外衣,此時只穿了一件淺色針織衫搭配藍色襯衣,看起來更加單薄。
他的臉上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睛,五官只能算是清秀。但他憂鬱的眼睛和由內而外散發的神秘氣息襯得整個人十分有氣度且優。
他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學少年,但是中年老闆卻真是地感到一股攝人的氣勢,不禁遍體生寒。
老闆識趣地離開了這裡,回到櫃檯重複他日復一日的工作,算賬。
夏淵的目光轉移到妖千歌身上時,眼裡的冰渣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和眷戀。
他輕輕托起妖千歌的長髮,似乎對此特別鍾愛一樣,一根一根仔仔細細地打理好,放進大衣。而後將裹得嚴嚴實實的妖千歌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
妖千歌其實較夏淵更為纖長,而夏淵居然毫不費力地將妖千歌抱起,且輕鬆地不喘一口氣。他走得十分平穩,每一步都落到實處,似乎不想讓懷裡的人受到一點顛簸。
而老闆從始至終都在仔仔細細地打理賬本,沒再看或者說是沒敢再看那兩人。
醉酒的妖千歌意識模糊,完全不知道此時自己身在何處。意識鬆懈的他時不時地蹦出幾個字:小夕兒,之舞,還有……淵
本來從妖千歌嘴裡聽到小夕兒這個稱呼的時候,夏淵臉上佈滿陰雲,差點將妖千歌從懷裡扔下去。
而妖千歌的話斷斷續續,一聲苦澀的之舞從口中溢出。夏淵的身體驀然一僵,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眼睛裡滿滿的憂鬱似乎要溢出來。
他的手一抖,妖千歌的紫色長髮從大衣裡滑了出來,如一匹上好的綢緞。
妖千歌瑟縮了一下身子,說了最後一個字:「淵。」
夏淵的瞳孔微縮,往事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
「淵,你為什麼要戴眼鏡啊,你的眼睛多好看呀,像寶石一樣。」
「淵,以後你的眼睛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其他人都不許看哦。」
「淵,不要走。」
「……」
夏淵蒼白的臉像一面刷了超多層粉的牆,比鋼板還厚實還僵硬。
夏淵站在原地足足一分鐘都沒有動彈,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差點要讓人以為他要在風中風化了。
他轉了轉僵硬的手腕,瞇了瞇眼。繼續邁動腳步向前走去。
只留下了一深一淺的腳印和消散在空中的話:「舞魂歌魄,淵之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