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喋血妖妃:王爺別得瑟

正文 第193章 烏黑的屏幕 文 / 藍小小鯊

    突然,一陣黑色的風暴刮過,一切都消失了,包括那個和藹可親的阿姨,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蹤影。

    「媽媽……媽媽……」一個聲音大聲喊,但是四周沒有回應。

    風暴停息後,眼前一片白色,天是白色的,地是白色的,牆壁是白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的嚇人,白的可怕。

    秦曉風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被噩夢驚醒後,他努力的睜開眼睛,眼前真的到處是一片白色,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單和被罩。

    我這是在哪裡?我怎麼了?我是生病了嗎?他看了一下手臂上,還有輸液的針頭埋在肉裡看不清楚,他活動了一下身子,突然,右腿傳來一陣劇痛。

    一瞬間,大腦一下子清醒了,秦曉風想起了出事前的一幕幕,穆龍猙獰邪惡的臉,無邊無際的暴雨,無休止肆虐的狂風,混合著鮮血的雨水打著旋兒流向下水道,被扯爛的雨傘和突然停止發聲的手機,還有連菲兒那張因為焦急而流淚的臉……

    「連菲兒?」秦曉風突然想到,「是她救了自己,是這個自己只是算萍水相逢的女孩救了自己……」

    他正想著,病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他努力睜開眼睛朝門口望去,一下子呆住了,是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孩,多麼熟悉的身影,卻不是連菲兒。

    【】

    80七

    「你醒了!」看到秦曉風睜開眼睛,女孩急忙走上前來,「別亂動,你太虛弱了,醫生說了,需要好好休息。」

    「思妤!你怎麼會在這裡?」秦曉風愣愣的看著女孩問道。

    眼前的女生正是剛剛回國,約自己在藍色調咖啡廳見面的嚴思妤,雖然已經七年沒有見面了,但秦曉風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她,從外表上看,她沒有太大的變化,還是那麼漂亮那麼清純,只是腦後微微挽起的長髮讓她多了一份少女的成熟穩重。

    多年不見,如今再見面卻是在這種場合,秦曉風想著,突然感覺眼眶有液體在湧動,眼睛開始有些模糊。

    「好了,不要問那麼多,別說話,好麼,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你要好好休息。」嚴思妤關切的說道。

    「她呢?」秦曉風問。

    他奇怪自己睜開眼睛看到的為什麼是嚴思妤而不是救了自己的連菲兒,嚴思妤怎麼會找到自己的?連菲兒去哪裡了?是誰送自己來醫院的?自己昏迷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連串的疑問劃過腦海。

    「你說的是送你來醫院的那個女孩嗎?」嚴思妤問。

    「嗯。」秦曉風輕輕點點頭,看來,送自己來醫院的還是連菲兒。

    「她昨天上午就走了。」

    「昨天上午?」秦曉風愣了一下,「那今天是……我在這裡已經幾天了?」

    「你已經睡了三天了,」嚴思妤輕聲說道,「我聽醫生說,那個穿紅衣服的女孩把你送來時,你已經昏迷不醒了,她哭著求他們一定要把你治好,為了讓你的病情不惡化,她在你的病床前整整守了兩天兩夜都沒有合眼,昨天上午我找到這裡時,看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我不認識她,但是聽醫生說過她的情況,我想勸她休息一下,但是她看到我來,什麼都沒有說就悄悄的走了,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走了……」秦曉風低聲喃喃道。

    就在幾天前,自己還信誓旦旦的對她說以後需要幫忙只管找自己,現在,反倒是她幫助了自己,而且,自己連她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更不要說去說聲「謝謝」了。

    「那,思妤,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秦曉風問,他很奇怪嚴思妤能找到自己。

    「呃……只是聽說的。」嚴思妤支支吾吾,好像在掩藏什麼,「那天我打你的手機,不通,我就預感你可能出事了,後來……」

    「你聽說的?聽誰說的?」秦曉風有些不相信,如果嚴思妤剛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連菲兒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她又不認識嚴思妤,她是不會聯繫到她的,而穆龍也絕不會把消息放出去,如果主謀是嚴錚,他更不會對嚴思妤說這些,嚴思妤顯然在撒謊。

    他盯著嚴思妤的眼睛看著,他感覺她似乎在隱瞞著什麼。

    「哦……曉風,你剛剛醒過來,需要多休息,別問那麼多,好麼?」嚴思妤關切的說道,眼神卻閃爍不停。

    看嚴思妤不回答,秦曉風也不再追問,他又想起了剛才做的那個夢。

    停了一下,他又說道:「思妤,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爸爸了,我還要他……帶我去騎旋轉木馬,去坐碰碰車……」

    「曉風,你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聽到秦曉風的話,嚴思妤突然臉色一陣蒼白,她站起身,有些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開門走了出去。

    隔著門縫,秦曉風隱隱約約看見有人頭晃動,而且還不少,房間外面,一陣亂哄哄的吵鬧聲,卻聽不清都說些什麼。

    思妤這是怎麼了,秦曉風暗思道,他感覺她的表情似乎很不自然。

    閉上眼睛,他感覺有些疲倦,剛才說了那麼多話,而且長時間的保持著一個姿勢睡覺,他覺得實在的累,他輕輕翻動了一下身子,突然,右腿再次的疼痛提醒了他,他的傷勢不輕。

    初次醒來的時候,他曾感覺到右腿一陣劇烈的疼痛,但是嚴思妤的出現似乎轉移了他的注意力,現在,他要冷靜的思考一下自己的右腿到底

    怎麼樣了?秦曉風想,他睜開雙眼呆呆的望著裹著紗布的右腿。

    很顯然,這種疼痛的位置告訴他,他的腿很可能斷了,是粉碎性骨折還是就此殘廢,還能不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以後還能不能踢球了,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個未知數,而且最重要的是,母親秦蘭是否知道自己受傷的消息。

    一想到秦蘭,秦曉風心裡一陣酸痛,他知道秦蘭因為年歲的增長,從今年年初開始血壓就有些偏高,不能受到任何事情的刺激,他也因此每次打電話回去,都提醒母親及時服藥,及時測量血壓,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受傷了,讓她為自己擔憂,實在是做兒子的不孝。

    已經好幾天沒有給母親打電話了,秦曉風想,他在床頭摸索了一陣,沒有發現手機,這才想起手機那天晚上一定掉在雨水中不見了,不管怎麼說,等自己這次病好,一定請一次長假,好好陪陪她,他想著又閉上了眼睛。

    睡意重新襲了上來,或許點滴裡加了安眠鎮定的藥劑,秦曉風又睡著了,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夜晚時分,窗外,透過來大街上昏黃的街燈和有些噪雜的喧囂聲。

    又過去了一天麼?秦曉風想,不過,這次吵醒他的,並不是來自大街上的噪音,而是門外的談話聲。

    聲音很低,似乎是談話者故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因為走廊裡很安靜,再加上病房的門沒有關嚴實,所以秦曉風能很清楚的聽到這幾句簡單的對話,正是這幾句簡短的對話,讓他一下子驚呆了。

    「你來了。」

    「嗯。」

    「那邊秦阿姨的情況怎麼樣?」

    「……」

    只是短短幾秒鐘的沉寂,接著談話聲又響了起來。

    「曉風呢,他好些了吧。」

    「從我來醫院到現在,他一直在睡。」

    「沒有醒過?」

    「中間醒過一次。」

    「他的情緒怎麼樣?」

    「不太好。」

    「那你要多安慰安慰他。」

    「後來我只是讓他多休息,就出來了,後來再進去的時候,他又睡著了。」

    「嗯,那就好,他還不知道他的腿傷的情況吧。」

    「不知道。」

    「這些天就你一個人在這裡照顧他,你也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怎麼把這些事情告訴他,再說秦阿姨現在……」

    「再等等吧,等他好些了,我會找個機會告訴他。」

    「……」

    「他早晚要知道的,況且現在兩邊的情況都不讓人樂觀,永遠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那……」

    「好了,你先去休息,今天晚上我守在這裡。」

    「……」

    走廊裡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停了一會兒,病房的門「吱呀」的一下被推開了,項楠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病床上,秦曉風正睜著雙眼,呆呆的望著他,臉上沒有一絲久別後又見面的欣喜表情。

    【】

    81八

    「項楠你來了。」秦曉風靜靜的說道,聲音裡沒有詫異,語氣平緩的像玻璃杯中的水。

    「曉風,你……醒了。」項楠回答,看到秦曉風已經完全醒了,他顯然有些詫異,他不確定剛才在走廊上的談話秦曉風聽到沒有,「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來,剛才思妤來過了,她給你燉了排骨湯,你也知道現在你的身體還有些虛弱,需要補一補,湯可是她親手煲的呢,一定很好喝,我這就去給你盛過來……」

    「項楠!」秦曉風喊住了準備轉身的項楠。

    「嗯。」項楠愣了一下。

    「項楠,我問你,我們還是不是兄弟?」

    「呵呵,曉風,你這是怎麼了,看你說的……我先給你盛排骨湯去。」項楠敷衍的笑著回道,轉身準備離開。

    他有預感秦曉風要說的話,他一定聽到了剛才自己和嚴思妤在走廊上的談話了,項楠想著,大腦開始飛速的旋轉,想著一會兒怎麼回答秦曉風的問話。

    「我不餓,」秦曉風說道,「我現在只想和你說幾句話。」

    「曉風,身體要緊,你要吃點兒東西才行。」項楠說道。

    「項楠,你和思妤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秦曉風看項楠不願停步,於是單刀直入的問道。

    「曉風,我……」

    「你放心,我沒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不會怕什麼,我秦曉風還能經得起打擊,思妤是個女孩子,讓她來告訴我,她只會遮遮掩掩。」

    「哦,那……」項楠猶豫了一下,說道,「曉風,既然你執意要問,我也不瞞你,你想知道什麼,你問吧。」說完,他坐在病床旁邊,靜靜的看著滿臉疑惑的秦曉風。

    秦曉風沒有說話,一時間,病房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現在,項楠已經願意告訴他一切了,他卻不敢開口問,他害怕聽到的結果讓自己真的無法承受,因為,剛才走廊上

    嚴思妤和項楠那幾句短短的對話,已經讓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還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去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停了好一會兒,秦曉風終於開口問道:「項楠,我想知道我媽媽現在的情況,她是不是病了?」

    「呃……曉風,」項楠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管我要說的話是什麼,你都要記住兩點,一,一定要相信我的話,二,一定不要太激動,你也知道,你的傷情不允許你太激動。」

    「嗯,你說吧。」秦曉風點點頭,此刻對他來說,再糟糕的消息也比始終蒙在鼓裡受煎熬強的多。

    「聽說你出事之後,秦阿姨就病倒了。」

    「啊!」秦曉風一呆,真的和自己剛才猜測的一樣。

    「她……什麼病?現在怎麼樣了?在哪個醫院?」

    項楠靜靜的盯著秦曉風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慢慢說道:「秦阿姨是高血壓引起的突發性腦溢血,我從外地趕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小區裡的好心人送到醫院了,你放心,深江那邊我都安排好了,我把秦阿姨轉到了市裡最好的醫院,而且,我還安排了幾個不錯的弟兄在那裡照顧,唐餘風和盈雪也在那邊,來之前我還叮囑了盈雪,要她日夜守在秦阿姨身邊,至於醫藥費,你更不用擔心……」

    「項楠,辛苦你了,」看著眼前項楠堅定的表情,秦曉風心頭一陣感動,「那,我媽媽她現在怎麼樣?」

    「情況很不樂觀,」項楠搖搖頭說道,「秦阿姨一直在昏迷之中,已經動過手術了,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是,醫生說要度過七天的危險期,病人才會醒過來,現在,大家只有等待,就算著急也沒用。」

    「七天?那現在是幾天?」

    「三天……曉風,別擔心,我相信秦阿姨為了再看見你,一定會醒過來的。」

    「項楠,我媽媽是怎麼知道我的事情的,你和思妤又是怎麼知道的?」秦曉風又問,他又想起了一次醒來時嚴思妤的遮遮掩掩,她說是聽說的,他很奇怪誰會告訴她這些。

    「曉風……你的事情現在已經被網絡和一些新聞媒體傳的沸沸揚揚的了,我也是從網上看到消息之後,才急匆匆的從千里之外的雲南趕回來,更不用說秦阿姨了,說到秦阿姨病倒,最可恨的就是那些小報娛記,我恨不得逮著他們痛揍一頓也不解恨。」

    「啊!」秦曉風恍然大悟,當初就是這些新聞媒體和網絡給自己帶上一圈又一圈的榮譽光環,現在自己落難,還是他們為了個人的利益火上澆油。

    「可惡!」秦曉風咒罵了一句。

    他突然想起母親曾經在他成功時候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千萬不要把戴在頭上的那些光環那些榮耀當做寶貝,只有低下頭虛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才能交到真心的朋友,才能走的更穩,如果整天沉溺在那些虛無的名利裡,將來你跌倒時,會磕的頭破血流。

    磕的頭破血流?說的不正是現在的自己嗎?秦曉風想。

    母親一生甘於清貧和寂寞,耗盡所有精力將自己撫養成人,現在,傷害她的人竟然是她最親最愛的人,秦曉風霎時心頭一陣湧動,眼眶一片模糊,更忘記了自己腿上的傷痛,淚水順著眼角輕輕滑落,無聲無息。

    「曉風,不要難過……」項楠勸道,聲音有些瘖啞。

    他嘴裡雖然勸慰秦曉風,但是此刻心裡卻也是一陣悲痛,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如今竟然淪落到現在的樣子,他眼看著卻無能為力,回想起昔日一起說笑一起踢球的場景,他的心頭一陣難過,只不過,他把這種心情都深深的埋在了心底,現在他的責任是幫助秦曉風從悲痛中走出來而不是自己跟著一起走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病房裡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終於,秦曉風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停住了哭泣,他抬頭看著項楠,靜靜的,等了許久,又說道:「項楠,我還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吧。」項楠回道,他知道秦曉風準備問的問題是什麼,他也想好了怎麼回答,畢竟,現實是永遠都繞不過去的。

    「項楠,我以後還能不能……」

    「曉風,」秦曉風還沒有說完,項楠已經打斷了他的話,「其實,人生的選擇很多,通往鮮花和掌聲的道路也不只有那一條,我們既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難免會有磕磕碰碰,或許是因為外來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讓我們跌倒,或者是因為我們自己的不小心讓我們失足,但是只要我們還活著,只要我們還有勇氣和信心,我們就有重新再來的機會,不錯,足球是你的強項,是你想終其一生去追求的目標,但是當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他一定會再為你打開一扇窗。」

    說到這裡,項楠停頓了一下,他看了看秦曉風,想了想,又繼續說道:「當然,你現在可以選擇一蹶不振,但是你還可以選擇重塑自信,重新尋找自己的路,雖然你失去了足球,但是你還擁有朋友,擁有朋友的愛,至少,我和餘風都很願意幫助你重新站起了,曉風,我相信你能行,你一定行!」項楠的語氣斬釘截鐵。

    秦曉風看著項楠,沉默了許久,才說出了那深藏在心裡的兩個字。

    「謝謝!」

    他又怎麼能辜負眼前這個好兄弟的深情厚誼呢,況且,母親還需要他,還需要他在床前守候。

    他靜靜的想了一會兒,看了看項楠,說道:「項楠,我求你再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項楠問,他相信秦曉風已經從病痛的陰影裡走出來了。

    「轉院

    ,」秦曉風說道,「我想回深江,我想看看我媽媽。」

    【】

    82九

    夏日午後的空氣永遠都是一個樣子,你幾乎分辨不出哪一天的溫度高哪一天的溫度低,哪一天比其他的日子更涼快些,六月陽光的直射讓整座城市像是燒著了一樣,室外的每一寸空間,處處都在噴射著無數道金色的細熱火焰,就連樹蔭下,也沒有幾個人乘涼,因為那裡的溫度也不見得低了多少,空氣中,永遠只有聒噪不休的蟬鳴此起彼伏,它們似乎不知道疲倦,它們的聲調總是隨著溫度的上升而不斷的拔高。

    客廳裡,嚴錚一臉憔悴的靠在沙發上,眉頭像是擰在了一起一樣,緊緊的鎖著,他這個樣子已經有一會兒了,面前的淺綠色玻璃茶几上的煙灰缸裡,塞滿了煙蒂,對面牆壁上的大電視裡面,正滾動的播放著廣告,光怪陸離的畫面不停的閃動,卻聽不到裡面在說些什麼,畫面的右上角,一個被打了叉叉的小喇叭顯示出電視正處在靜音狀態。

    「叮嚀嚀」,一陣手機鈴聲想起,嚴錚彷彿沒有聽到一般,自從林江回來以後,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煩亂的心情再加上燥熱的天氣,他感覺自己要發瘋,他木然的看著一側牆上的壁畫,那是一幅西方的油畫,聖母瑪利亞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兒,嬰兒那甜美和藹的笑容讓他久久失神。

    「我錯了嗎?事情真的沒有辦法挽回了嗎?」他喃喃說道。

    「嗒嗒嗒」,下樓的腳步聲驚醒了他,他抬起頭看向眼前,樓梯上,嚴思妤右手提了一個很大的旅行皮箱,左肩上背著一個旅行袋,旅行袋的背帶挽在手裡,她正朝樓下走來。

    「妤兒,你……要去哪裡?」看到嚴思妤的行裝,嚴錚這才明白過來女兒要走。

    「回澳洲去,我已經買好了飛機票。」

    「回澳洲?你不是說了這次回來要住三個月嗎?」

    「爸爸,你以為我還能繼續再在這裡住下去嗎?」說到這裡,嚴思妤停了一下,「我在澳洲還有兩年的課要修,學完之後,我還會再回來。」

    嚴錚呆了一下,輕聲問道:「妤兒,你真的不能原諒爸爸嗎?」

    「原諒?」嚴思妤淡淡的說道,「爸爸,你錯了,你不需要我的原諒,只要你能夠自己原諒自己,我想,你就不會再傷心難過了,你能嗎?如果你想想你都做了些什麼的話。」

    說完,她掃了一眼父親的鬢角和額頭,才幾天時間,原本烏黑的鬢角就已經泛起了白霜,額頭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舒展開,始終是蹙在一起,她禁不住有些憐惜,「爸爸,我走後,希望你多保重。」

    「妤兒……」嚴錚輕喊了一聲。

    嚴思妤沒有再回頭,走到門口,開門,出了客廳,逕直向外面走去。

    看到嚴思妤離去,嚴錚終於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淚來,他用有些蒼老的聲音喃喃的低聲自責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在這盤棋局裡,我能掌握每一個棋子的命運,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我一味的用自己的手段改變著足球的規則,沒想到,現在自食惡果的竟然是我自己,走了……都走了……現在,我真的一無所有了……」

    說完,他顫顫巍巍的向後靠去,慢慢的坐倒在沙發上,又閉上了有些疲倦的眼睛。

    坐上出租車,嚴思妤輕輕的靠在車子的後座上,靜靜的回憶著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從眼前一閃而過,她有些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當她看到父親嚴錚那充滿悔意的眼睛,她不得不信。

    幾天前,林江市中心醫院裡,一個中年人正隔著病房的窗玻璃朝裡面看,臉上,一副憔悴和悔恨的樣子,焦慮讓皺紋爬滿了他的額頭。

    「您是……」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聽到有人問話,中年人一愣,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是一個穿紅衣的陌生女孩。

    「哦,我來看看……曉風。」他猶豫了一下,回道。

    「您是他親人吧?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呢?」女孩用有些疲倦的聲音問。

    「你是他的?」中年人問,眼神中有些疑惑。

    「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女孩答道。

    停了一下,她又說道:「您是他的……爸爸?」她猜測,心裡卻有些不解,他為什麼不進病房,而是站在門外呢?

    中年人點點頭,突然又連連搖了搖頭,他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低聲朝女孩問道,「曉風他……怎麼樣了,他的腿?」

    「從我把他送來到現在,他一直都在昏迷中……醫生說他的腿……可能……」女孩低聲歎了口氣,看了中年人一眼。

    聽到女孩的話,中年人的臉色一變,神情突然呆滯了。

    女孩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突然,她的後背傳來的一個喊聲讓面前的中年人瞬間的露出了一副慌亂的神情。

    「咦!爸爸……你怎麼會在這兒?」

    「妤兒……」中年人輕聲應道。

    紅衣女孩轉回頭去看,身後站著的是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孩。

    看著眼前剛來的兩人都是一副奇怪的表情,紅衣女孩愣了一下。

    停了好一會兒,她看看兩人都沒有進去的意思,便轉身打開了病房的門,輕聲說道:「我先看一下曉風醒了沒有?」說完,她轉身進了病房,將房門輕輕掩上。

    「爸爸,曉風

    怎麼樣了?你什麼時候來的……」嚴思妤只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她看到了嚴錚手裡拿著的那個紅色玉珮。

    「這個……是曉風的麼?」嚴錚慢慢舉起手問道。

    「嗯,」嚴思妤有些不解父親的問話。

    這塊玉珮她和秦曉風互換之後,就一直再也沒有換回來,不過,她一直都沒有告訴過父親。

    「這個,真的是他的嗎?」嚴錚仍然不相信的追問。

    「爸爸,你這是怎麼啦?」嚴思妤有些不解父親話的意思,「我聽曉風說,這是他從小就戴在身上的護身符,我看它和我戴的那塊一模一樣,就……」

    「啊!」突然,她好像醒悟一般,問道:「爸爸,你是說這塊玉珮……曉風他是……」

    聽到嚴思妤的話,嚴錚突然失神的喃喃道,「看看,我都做了些什麼……我都做了些什麼呀?」

    「爸爸,你……怎麼了……」看著父親的模樣,嚴思妤突然呆住了,那張臉不是自己昔日看到的慈祥的臉,那張臉上刻滿了深深的自責。

    「風兒……是風兒……我……」嚴錚恐懼的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手中的那個紅色月牙兒,手不由自主的在顫抖,彷彿那上面沾滿了鮮血。

    「他就是……你曾經說的……我的……哥哥?」嚴思妤問。

    她回憶起了父親曾經說過的哥哥在三歲那年就走失了的事情,這件事情是父親的一塊心病,他經常會在不開心的時候在她面前提起,她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在看到她與那些和自己同齡的漂亮帥氣的男孩玩耍時,他會走到她身邊呆呆的看著他們,然後撫摸著她的頭對她說道,「如果你哥哥還在,他應該也這麼高了……」

    哥哥?哥哥是什麼樣子?夜裡睡覺,嚴思妤常常冥想,他還活著嗎?他也像父親一樣高大帥氣嗎?他也像父親有黑的發亮的眼睛嗎?

    嚴思妤又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秦曉風那張乾淨帥氣的臉龐,那雙烏黑的大眼睛,那種得意時會心的笑,那不正是父親年輕時的模樣嗎?

    可是看父親此刻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驚喜,他怎麼了?難道……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

    「是你?」突然,她有些悲憤的問,「是你……傷害了曉風?」

    嚴錚沒有回答,但那雙失神的眼睛給了嚴思妤答案。

    【】

    83十

    「爸爸,你……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你怎麼可以傷害曉風?難道你忘了媽媽為什麼要離開你嗎?就算你又贏了一千萬,就算你贏了整個世界,又能怎樣?」嚴思妤說道,眼睛望著面前彷彿有些陌生的爸爸,「現在,你竟然對曉風下毒手,你忘記了我以前對你說過的,秦曉風是個什麼樣性格的人嗎?而且,他竟然……是我的哥哥……」

    「妤兒……對不起……」

    「對不起?」嚴思妤哽咽著說道,「爸爸,有些事情一旦做錯了,就永遠都沒有機會去改正,你會內疚一輩子,你會悔恨一輩子的……」

    說完,她輕輕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外面,只留下嚴錚呆呆的站在那裡。

    出租車上的嚴思妤想到這裡,眼淚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她不敢再次面對已經清醒的秦曉風,她更不敢再去看他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睛。

    她沒有想到兄妹重逢竟然會是這樣一種情形,要把這些告訴曉風嗎?她想了想,接著輕輕搖了搖頭,現在,只有離開是她唯一的選擇。

    出租車停在了深江市一人民醫院大門口,項楠已經等在了那裡。

    「哎!思妤,你來了!」看到嚴思妤從出租車裡下來,項楠連忙跑過來打招呼。

    轉瞬,他看到了車上的行李箱,「怎麼,你要走?」項楠有些吃驚。

    「我要回澳洲了,我在那邊還有兩年的課程要修,項楠,看到有你這麼好的朋友照顧曉風,我真的很放心,我相信曉風和秦阿姨一定能早日康復。」

    「可是,就算你要走,也要去和曉風告個別呀,」項楠說道,「再說,曉風的媽媽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真的讓人很擔心。」

    「不了,忙了這些天,我有些累,再說,我不喜歡離別的感覺,」嚴思妤說道,聲音裡有些傷感。

    停了一下,她又說道:「項楠,你……替我向曉風說一聲對不起吧。」

    「對不起?」項楠有些莫名其妙,這些天來嚴思妤為了照顧好秦曉風一直在奔波忙碌,她有什麼對不起他的?

    「還有,麻煩你把這張卡交給曉風。」嚴思妤遞給項楠一張銀行卡。

    「什麼……錢嗎?我這裡有……」項楠笑道。

    雖然秦曉風和秦蘭每天的治療費用都不少,不過,為朋友兩肋插刀,項楠還是不太在乎的。

    「項楠,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你千萬不要推托。」嚴思妤正色的說道。

    聽到嚴思妤這麼說,項楠也不再推托,他接過銀行卡看了一眼,問道:「密碼是你的生日?」

    「不是,是曉風的生日。」嚴思妤回道。

    「曉風的生日?」項楠有些不解。

    「嗯……」嚴思妤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原本就是屬於他的。」

    「屬於他的?」項楠看著嚴思妤

    ,他發現她今天說的話自己實在不太理解。

    嚴思妤也沒有解釋太多,說完,她轉身上了出租車,留下項楠一個人呆呆的站立在醫院門口。

    在醫院裡,有些人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有些人卻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的漫長。

    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等待醫生查房,然後是開單、劃價、抓藥、輸液、看護,如果能看到病癒的希望還好些,如果每天苦心的守候,最終換來的卻是失望,那種絕望的感覺會讓正常人的精神瞬間崩潰,更不用說帶病在床前護理的病人了。

    秦曉風此刻極度疲倦的精神,就瀕臨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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