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一燈如豆。
國師府邸。
「相思,來,說說看,虞伯侯府最近的情況怎樣?」榻上傳出來一個曼妙的聲音,那聲音妖嬈如珠玉琳琅,華麗若暗影流光,彷彿是子夜中無聲無息伸出來的一隻紅袖·添香的美人紅酥手一樣,輕輕地,柔柔的,滿是情誼地撩撥著你的心弦。
這聲音太過美好,以至於令聽者驀然也覺得自己也是美好的了。
只是……
底下跪伏著的相思揩了揩額上不由自主冒出來的冷汗,只是主子您以這種調調說話,又是哪家的大人將要被禍害了呢?
「相思,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怎麼不吭聲了?平時不是話多的跟江河水濤濤似的麼?現在莫不是成了啞巴鈴?還是說,本主的話不頂用了?你們不想聽了,是麼?嗯?」
不不,您說笑了,您的話自是比天皇老子還管用的,屬下們哪敢不從?
但這話的語氣……太讓人遐想萬分了!!!
聲音嬌艷中似含了一絲嗔怒,可卻又似怒非怒,像極了閨閣小女兒家與愛人鬧彆扭時的愛嬌語氣。
……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相思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嘴角抽了下。
又不是斷袖分桃,主子絕對不是在跟自己撒嬌。這是**裸的質問。瞧著兒當口,怕是自己一句話不合主子心意,就下場淒慘了。
想到慎刑司那些個酷刑,相思背上起了一層白毛汗……
「主子恕罪,屬下罪該萬死!!!屬下之死只是小事,輕於鴻毛。但氣到您老人家就不好了,這對咱們正儀省的下屬來說是多麼意見重於泰山的大事呀!您若是有個好歹,可讓我們怎麼活啊?還請主子放寬心,保重好身體。待屬下做完匯報再處置也不遲啊!」
相思一通馬屁拍了上去。
那聲音並未再度響起,相思捏著的心鬆了一下。蹭了蹭背上的白毛汗,接著道:「虞伯侯府最近的情況並不如何,一如既往,又加重了名下店舖的稅收,暗中擴大了黑市上的買賣,於江州地帶販賣五石散與婦女道邊疆地帶。勾結外國商人,私運大量煤鐵藏於京郊楓樹林內。又在手下大量徵召鐵匠,看樣子,好像是想打造大批武器。」
「還是老樣子啊!」那聲音纏纏綿綿,清軟討喜的旖旎道。
語氣平平淡淡,似乎似全然相信,又似乎是全然不信。
相思頓了頓,吞吞吐吐。
「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事?」
「虞伯侯平妻,戚太傅之女,戚二夫人戚柔意死而復生!甚是奇異!據虞伯侯府安插的暗人回報說當時親自測過呼吸與脈搏,的確已死,可是她又活了過來,著實令人納罕。」
「死、而、復、生?」
「呵呵,果真是令人納罕吶!」
那聲音染上了一絲興味,像是無言的好奇:「明日無事,不妨就去瞧瞧這人『死——』了,是怎麼復生的?你說好不好,相思?」
「死」字拖了長長的尾音,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相思無言以對,擺明了不需要他同意的事,也一定要把他拖下水,若是得知您明天去虞伯侯府微服私訪,虞伯侯府的暗人兄弟們會恨死他的!!!
但面上仍是恭恭敬敬道:「主子聖明!」
榻上人翻身坐起,衣袂蹁躚,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霎時讓人覺得這間簡陋的密室流光溢彩起來。
蓬蓽生輝!不外如是。
相思呼吸一窒。
看了那麼些年,還是受不了主子這樣勾魂攝魄的瑰資艷色!
只見高高的沉香軟榻上坐起一個美人。
美人以兜帽遮面,不裸容顏,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隻色若羊脂白玉的下頜。那下頜尖尖小小,薄而纖巧,精緻不可方物,直逼那國寶玉玲瓏!
冰島輪台初轉騰,見玉兔又早東昇!皎皎不輸明月之輝!
清透的暗香瀰漫開來,迷了眼,遮了心。
再也看不入眼浮華萬物!
神仙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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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伯侯府。
淨香院。
淨香堂。
眾女子間暗潮洶湧。
這個不開眼的喪門星,擺出這幅受欺負的樣子給誰看?嫁進來她虞伯侯府才幾天?真當是個主子了?連個蛋也不下,成天一副病歪歪的樣子,連帶著將敏兒也拖累成這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真是晦氣得很!
死而復生之人!最是不詳!
堂中央紫檀刻嵌鏤纏枝蓮的華貴椅子上,坐著一位同樣華貴的半老婦人。
一身膩如脂的綾羅綢緞,滿頭冰涼華麗的珠翠步搖,華而不俗,正如那富貴牡丹!
柳葉吊梢眉,丹鳳三角眼,唇如紅玉,細如凝水,頭上瓚珠青鸞步搖銜著的東珠正垂在額心,搖搖晃晃,高貴中平添了一份嬌嬈風韻。
此人赫然正是虞伯侯嫡母,侯府真正掌家的女人——虞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