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麼時候她與虞老夫人關係這麼……好了?
呵!她與虞老夫人關係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那麼為什麼會幫她?
方才喬大夫人這一番話句句直指她戚惜命偷漢子,穢亂後宅等等不好不潔的名聲,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她戚惜命無地自容,不敢見人,一條白綾再去上吊——的確,她戚惜命無地自容了,可也不到上吊的程度。
再說了,現在她可是虞伯侯府的正室平妻,虞伯侯府的戚二夫人,她代表的可是整個虞伯侯府的顏面。若是她名聲不好,虞伯侯府也會連坐著名聲不好,這可就關係到大家的利益了。虞老夫人作為這個大家庭的主事者,自然是不可能坐視不理。哪怕喬大夫人是她最寵愛的兒媳兼侄女,只要一旦事件牽涉到虞伯侯府的利益,她就會立馬拋棄喬大夫人,更何況只是呵斥喬大夫人,讓其道個歉呢?
戚惜命就是掐准了虞老夫人的這一心理,才會肆無忌憚的去撒嬌扯皮,去抱怨喬大夫人。
怎的?你喬懿蘭有能奈我如何?接著諷刺我呀?來咬我啊?
我現在可是有你家虞老夫人保駕護航的!
喬大夫人接道虞老夫人使過來的眼色頓時一驚,隨即明白過來自己犯下的一個大錯。
連府中的二夫人都不守貞潔?那,府中的其他人呢?
這顯然對虞伯侯府的名聲極為不利!怪不得虞老夫人竟然幫了平日裡她最不待見的戚柔意!
誒呀呀,她真真兒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竟然幹出這麼傷敵一萬,自損三千的蠢事!
喬大夫人既然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自然也不會為了勞什子的自尊驕傲而拉不下臉子去認錯。
後宅裡就是這樣,在錯誤被發現而自己又不能去掩蓋或是掩蓋不了的情況下,就不要想著逃避,不妨勇敢地去承認它,這樣,說不準還能博得眾人的好感,死鴨子硬嘴只會讓人徒增厭惡而已。
喬大夫人小手絹一揮,笑道:「妹妹這是說什麼呢?姐姐又怎會取笑與妹妹?不過是與妹妹逗悶子罷了!瞧瞧妹妹的樣子,就好像姐姐欺負了你似的。」
「哦?那姐姐不妨說說妹妹為何來的怎麼晚?莫不是什麼?」
小樣兒!你說呀,她倒要看看喬懿蘭怎麼圓這個謊!
喬大夫人面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這可要她怎麼說啊?畢竟話出口的時候,可沒想過要怎麼樣來圓吶?這種東西連臨時鄒借口也不好鄒。
那不成要說妹妹芳菲院裡昨天的熏香不好,害的妹妹到半夜才睡著,所以今天才會來的遲了?
這種借口連她都不信,再說了,這樣說的話不是明擺著說她這個當家主母心胸狹窄善妒,連一份好的熏香也不配給別的夫人嗎?
誒誒誒,好像怎麼說都不對了似的!怎麼說她好像都有過錯?
戚惜命陰險一笑。丫的,上當了吧?這就是一個死胡同,怎麼說都不會繞出來的。她今天就是要好好看看這個道貌岸然的喬大夫人的笑話的。
別以為昨天露出來的那一瞬間的狠毒眼神她沒有看見,她其實看的比誰都清楚!
哼哼,喬懿蘭,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謂薑還是老的辣,就在喬大夫人急的抓耳撓腮的時候,一旁的虞老夫人貌似就已瞧出了端倪。
就像是這種問題,無論是回答什麼,都討不了好,平平惹一身騷,無休無止的扯皮下去。
因而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歎道:這戚柔意,懸樑自盡死了一回後,還聰明了不少?
只是,只是這日頭已經不早了,沒辦法接著考驗懿蘭處理事情的能力了。虞老夫人抬頭望天,默默歎道,還是得她出馬啊!
懿蘭吶,終究是還欠缺把火候兒,成不了大器。
她低下頭狀似親暱地拍了拍戚惜命白白的小手,勸道:「好了好了,柔意,你可是瞧清楚了?你那喬姐姐可有什麼壞心眼子?只不過是心直口快了些,藏不住話。見你遲遲未來,擔心的你不行。因而見了你來不由得說話直了些,可這裡面並未有什麼惡意啊。但這一番話下來非但沒討了好不說,還生生的讓你這平素就愛拈酸的小心肝人兒給記恨了去。她受了些委屈到也罷了,但她這一番心意委實勝雪清潔,若是被踐踏了和土成泥就不好了,你覺著是不是?再說了,姐姐妹妹之間要的就是一個融恰,意兒在這麼不依不饒下去,豈不是讓外人平白瞧了笑話去?」話說到最後連稱呼都換成了意兒,完全一副自家長輩教育任性晚輩的諄諄教誨,親暱又不失道理。
週遭的女眷都頻頻掉頭稱是,彷彿虞老夫人說的就是真理一樣。
只有戚惜命偷偷地拿了碎花的淺綠色手絹擦了擦額頭滿溢出的滴滴冷汗。
話說這人越老越愛倚老賣老……越不要臉皮子,這話果真說得妙極。
辟如她面前的虞老夫人,就是一個典型的睜眼說瞎話,不要臉皮子的老婆娘!
還說沒什麼壞心眼子?我呸!整個害人的把戲還一套一套的,要是說戚柔意的死和喬大夫人沒有半點關係,她才不會信!還說什麼心意潔白勝雪?污蔑她在後宅偷漢子倒也真真兒夠得上是「勝雪」了。
她現在就想一口老血噴在那兩隻不要臉不要腚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睜眼說瞎話的白蓮花身上,真真切切的喚上一句:「呔!叫你一聲不要臉小賤·人,你敢應嗎?」
可是她不能,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此時她的力量還小的很,焉能明目張膽的與這兩人對抗?虞老夫人最後那句話分分明就是告訴她此事就此作罷!不得再提!
她也得乖覺識相點兒。
畢竟那兩個人才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哪怕因為利益原因暫時生了罅隙,也是不容的她一個「外人」來挑釁的!
虞老夫人擺明就是要護著喬大夫人!
虞老夫人最後的一句話就是給她的一個台階,她得踩著這個台階下,方才是一條正道。
其實吧,她覺得虞老夫人真是想多了。就算什麼也不說,她也不會不知死活的接著鬧下去。
因為鬧到最後雙方必定面子上都過不去,而且她什麼也得不到,平白拉了那對婆媳的仇恨,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何苦呢?
戚惜命拈著碎花的淡綠色小手絹迎著風俐俐落落的一揮,裝模作樣的拭了拭嫵媚的桃花眼角並不存在淚珠兒,「淒淒哎哎」、「哽哽咽咽」道:「老夫人說的確實如是,真真兒妹妹不識那好人之心,誤會了姐姐。」
說著還扯住了喬大夫人的手,螓首微垂,做足了一副眼巴巴兒認錯的癡模樣。
「妹妹平素就是那愛拈酸的小心肝人兒,不解了姐姐這古道熱腸的豪爽心思,因而才鬧出了這麼一出誤會………是妹妹失禮了,還望姐姐原諒的好。」
喬大夫人突覺的週身一冷,打了一個寒顫。不由得試著抽回手來。
一下,又一下……好幾下,愣是沒抽出來。
瞧著對面那「小心肝人兒」一副你不原諒我我就不鬆手的模樣,她能怎樣?還可以怎樣?
於是乎就在那個風光明媚的上午,就在那一片眾人驚愕的下巴都合不上的目光中,喬大夫人就那麼直挺挺的衝著戚二夫人跪了下去。
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