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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風與水的痕跡 (六) 文 / 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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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又重新安靜下來。

    惟仁輕輕的歎了口氣。

    然後他說:「阿端,把薑湯喝了。」

    她緊緊的握住手裡的碗。

    熱氣漸漸的淡了,她捧起碗來,小口小口的喝著。

    熱乎乎的薑汁滾下喉,像帶著火苗,一路暖下去。

    碗底還留了淺淺的一點黃色的薑汁,汪在那裡,掩著那淺淺的花紋。

    她直勾勾的看著。

    惟仁看到她唇上沾了薑汁,於是接過碗來,從口袋裡掏出一方手帕,塞到她的手心裡,嘴裡念叨著:「怎麼還是這麼著?」

    自端渾身一震。

    手裡的帕子,有織物經年日久後特別的綿軟。她拿到眼前,是的,是這個……那時候,他和她一道,她喝水滴在裙上、吃蛋糕掉在衫上、吃冰激凌黏在下巴上……總是會留點兒尾巴給他收拾。他愛用帕子,每回弄髒了,他立刻回去洗,洗的乾乾淨淨的晾乾,疊的方方正正的放在口袋裡,預備下次再用。她知道了他的習慣,特地去買了一打手帕。拿回來,用絲線精心的在手帕的一角繡上兩個字母:w.r.……他竟也一直用著。

    字母都跳線了。

    她還記得那針法。特特的去跟李婆婆學。怎麼能繡的漂亮,把花體字母的飄逸感都繡出來,能襯得上那個帥帥的人……滿心滿意的歡喜,一針一線的,全烙在那裡了。

    惟仁見她半晌不動,只是呆呆的看著那手帕,心裡頓時明白了。

    他拿過來,抬起手來,輕輕的給她拭著嘴角。()

    其實,已經蒸發的差不多了。

    他只是貪戀這片刻的親暱,和溫暖。

    在他溫暖的、充滿著關切的目光裡,自端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怎麼會這樣?

    他們,怎麼就成了這樣?

    她嘴唇嚅動。

    「你這個傻瓜……」她艱難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惟仁愣了。

    自端搖著頭。

    傻瓜,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讓我蒙在鼓裡這麼多年?為什麼寧願讓我恨你?

    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傻瓜……你知不知道,我不願意這樣被你保護著,以你傷害自己的方式?

    這樣,會把我也變成一個傻瓜。

    傻瓜……你這個大傻瓜。

    她哀傷的眼神,看的惟仁不由自主的難過起來。

    「阿端……你究竟怎麼了?」

    他握住她的手,牢牢的握住。

    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只是搖頭,只是說不出。

    她掙脫了他的掌握,他卻倔強的再次握住。

    手被他攥在手心裡。

    他微涼的手,此時也有了汗意。

    這狠狠的禁錮,只會讓她更加的悲傷……自端拚命想要抑住那翻騰上來的痛楚和難過。眼前模糊的厲害,她只好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惟仁。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總是喜歡這樣睜大眼睛看他,總是想要把他出色的容貌,看的清清楚楚,印在心裡。

    他出色的五官,出色的樣貌,沒有一處不精緻,沒有一處不美麗。她曾經無數次的讚歎,曾經無數次的親吻,曾經,無數次的,沉溺。

    不,這精緻的美麗的樣子,不是景家的。絕不是。

    自端狠狠的喘著氣。

    不。她不信。

    他怎麼可能是景家的子孫,怎麼可能是景和仰的兒子?

    她只要看到這張臉,就根本不需要煩惱,根本不需要痛苦,根本不需要在這裡……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惟仁也看著自端。

    她眨著眼睛,那長而翹的睫毛,像是兩片羽毛,在慢慢的撲扇著,直撲到他的心裡去……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他沉醉在這雙眼睛裡;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午夜夢迴,他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然而伸出手去,是再也撲捉不到……

    佟鐵河透過明淨的玻璃窗,看到這樣的情景,推開門的動作,遲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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