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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茶與酒的漣漪 (三十四) 文 / 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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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就是昏了頭的。別說了,先離婚的話先放一邊。無論如何,等爸爸和小鐵談過了再說。這段時間,你就先冷靜一下。」景和仰說著,轉回身去,一副談話到此為止的神情。

    「爸爸!」自端心裡發冷。

    「爸爸這是為了你好!」懶

    「您為了我好,就不要阻止我。好不好?」自端上前兩步,到了父親的面前。

    「阿端!」景和仰微微抬頭。他身材本來就高大,自端雖是站著,父女倆的位置落差並不是很大。他看到女兒仍沒有絲毫要讓步的意思,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看著自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自端的面容,讓他彷彿看到了年輕時候的容芷雲,如此相似的面容,如出一轍的倔強……他們分手的時候,她和自端現在,差不多年紀吧。

    離婚,離婚。她也是這樣倔強的姿態和語調。

    景和仰都能覺察到自己心室的震顫。一時間竟然怔住了。

    「爸爸,」自端蹲下來,扶住景和仰的膝頭,「我……是真的撐不下去了才會提出離婚的。我是真的真的撐不下去了——爸爸,我不知道別人怎麼做到的,我做不到了。真的做不到了。我受不了,他也……爸爸,他也……」自端淚盈於睫,她迅速的抬起手來,手指拭著眼角,忍住即將噴薄欲出的眼淚。紅腫的眼睛,分明含了兩泡淚。景和仰看了不由得心疼。自端很少在他面前落淚。若不是傷心到了極點,怎會這樣?他克制著自己想要撫摸女兒臉蛋兒的衝動,默默的看著她。自端吸了吸鼻子,繼續說:「爸爸,您……是瞭解鐵河的。他的事,無論多荒唐,我從來沒干涉過。」蟲

    景和仰定定的瞅著女兒。

    「我,像您說的,這是兩個人的責任,不是誰一個人的擔子。我知道。可是爸,我想要過一種更單純的生活。」

    「可你姓景。你是景家的女兒。」景和仰平靜的說,「你要明白,這個姓本身的榮譽,還有責任。」

    自端扭開臉,聲音忍不住發顫:「景家的女兒又不止我一個!」

    「自端!」景和仰厲聲喝道,「還不住嘴!」

    「爸爸!」

    「夠了。」

    「爸!」父女倆眉眼相對,都不示弱。

    「我說夠了!」

    「我就是要說!」自端仰著臉,望著父親,「25年前,您跟爺爺說,您要同媽媽離婚。爺爺的反對不亞於您今日,當時爺爺也應該這麼說過。可是您還是離婚了。我對您講,是希望您能理解我。媽媽和您雖是父母之命,但同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過。而我,為什麼會和鐵河結婚,您也是清楚的。」

    「我清楚,你也明白。就是因為這樣,這個婚,更加離不得。你不要忘記。」景和仰極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激動,聲音低沉而沙啞。

    「爸爸,這是何苦來的?他痛苦,我也痛苦……我們倆何苦還要繼續綁在一起?爸爸,離婚,不只是放了我自己,也是放了他。」自端嘴唇顫抖,「爸爸,我知道我們結婚是為了什麼,我只是堅持不下去了……您理解我好不好?當初,您也是,放了媽媽……」

    「阿端!」景和仰聽到女兒提及往事,不由得臉色大變。

    「爸爸您不愛媽媽,不愛她還和她結婚,您毀了她的生活……」自端咬著牙,「您不愛她就別娶她,別生我!」

    閃電一般的,景和仰一掌揮出來,「啪」的一聲,自端左半邊面頰上,實落落的著了一記耳光。出手很重,落點很準。

    自端身子都傾出去,她眼前一黑,伸手按住了書桌腿,只一會兒,她臉上,紅了半邊。

    鼻端有一股子血腥味。她想吐。但只是使勁兒的嚥著唾沫,不讓自己有絲毫異狀。

    半晌,父女倆都一動不動。

    「不准你說這種話。不准你再提離婚的事。」景和仰只覺得手掌火辣辣的。他心裡明白,這一掌的份量。他心真真切切的在疼。

    自端慢慢的站起來。她臉上疼,心裡更疼。耳朵在嗡嗡的響。

    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現在眼前。

    那些往事附著的痛感,早已失去了尖銳度。

    她明白。什麼都明白。六年前,父親沒有否決這樁聯姻,六年後,父親也絕不會。她看著父親,有一種徹骨的寒意,一點一點的侵蝕著她的肌體似的。

    她轉了身。

    「阿端!」

    自端沒有停下腳步。

    「站住!你有沒有聽爸爸說話?」

    自端已經走到了書房門口。

    「聽到。」自端的語氣,平靜而冷淡。她透過玻璃窗,看到正廳。就在不久以前,她還那樣撲到爸爸的懷裡,她尋找著溫暖,尋找著依賴,尋找著支撐,也尋找著對父親最後的仰慕。她其實一直不敢承認,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已經失去了這些。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景和仰略頓了頓,「聽到了就好。馬上回家去。你這像什麼樣子!」

    自端拉開門,「爸爸,每次,到了最後,您還是選擇放棄我,是嘛?」

    她邁步子出了門。

    景和仰閉了閉眼。

    聽得到阿端拾階而下、衣袍帶風,「好像一陣旋風,來了又去了,空氣寧靜了下來,可留下的是一片狼藉。而且,要怎麼收拾,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景和仰咬了咬牙,站起來在書房裡踱著步子。他回身扶住桌子,胸口的疼開始劇烈。他幾乎咬碎牙齒。眼前黑影重重。

    自端,他的女兒……

    「砰砰」,書房門響了兩下。

    「進來!」景和仰背對著門口,聽腳步聲,他知道進來的是肖克儉,「什麼事?」他沉聲問道。

    「部裡來電話了,有緊急會議。」

    景和仰沉默片刻,點點頭。

    他走到衣架前,拿起了外衣。眼睛看到掛在一邊的制服。他還能清楚的記得,上一次,自端替他整理衣裝時候的樣子。那時侯,他的女兒,在又一次風浪之後,選擇了諒解,選擇了理解他這個做父親的。這一次呢?

    肖克儉輕聲的問了他一句是不是要換裝?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邊穿著外衣,一邊走出了書房。出門的時候,妻子顧悅怡送他,他也沒有出聲。她問他今天記得吃藥了沒有。

    他一直在吃藥。預備的,等四月裡的活動結束了之後,該動手術了——他答應了自端的。

    顧悅怡看著景和仰的車子開出了巷口,好久都沒有動。父女倆激烈的爭吵,雖然是已經夠克制的了,但還是清晰的傳到了她耳朵裡。

    她知道,這個家,要有風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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