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歡歡微楞了一下,上了副駕,雷正霆掃了她一眼,拿出一個大大的購物袋交給她說:「到後面換上。」
穆歡歡急忙解釋說:「對不起。今天畢業典禮,我沒來得及回家換衣服。」
雷正霆看不出表情的「嗯」了一聲。
穆歡歡提著購物袋下車,到了後面,脫去自己的外衣,換上一身白底淡藍小花的小洋裝,然後就看到衣袋裡還配著淺青色的長絲襪,她的臉一紅。另外後座上早就有一個鞋盒,打開是一雙半高跟的白皮涼鞋。
在她換衣服的時候,雷正霆看她著急的樣子,無意間在後視鏡中看到她白膩的皮膚,和泛紅的臉蛋,就低下了眼眸,俊美如神邸的面容帶著點晦暗不明。
他已經半個月沒回來了,飛行大隊一直在準備國慶節的表演,他太忙了,不是奶奶一聲召喚,他還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
「我好了。」穆歡歡換好衣服,怯怯看他一眼,雙手撫著裙擺探究的坐著。
雷正霆頭也沒回說:「下車吧。」
七月初的陽光很刺眼,雷正霆的審視比陽光更酷烈。
穆歡歡高挽著花苞頭,一身小洋裝,裙子到膝蓋以上,臉色白皙中透著紅潤,眼睛水潤分明,睫毛纖長,小嘴圓嘟嘟,好像老是在嬌嗔,只有雷正霆知道,那張小嘴裡從來沒敢說過一句嬌嗔的話,她對他是徹底的懼怕和服從。
穆歡歡接受著他的審視,極力站的筆直耐看,可心裡依然敲著鼓,覺得自己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自己始終是子推村出來的一個土包子,她的土氣和骨頭裡的奴性,是幾千年草根化的積澱,歷史裡漢朝把農民叫什麼,黧首,就是黑腦袋黑面孔。這些人活該在土地上終其一生,一旦脫離土地就會被白面孔所鄙視,中國的農民很長一段時期就像黑人一樣,一直是一種不分人種的身份歧視。這些黧首在當代大都市都要付出常人雙倍的努力才能獲得承認。
雷正霆伸出手拽住她的左手,看到手上的鑽戒,就說:「走吧。」
然後和她並肩,左臂給她的手留出一個空檔,穆歡歡急忙伸手挽住,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時才發現他根本沒換什麼衣服,還是一身迷彩服,穿著軍靴。不過這更顯出他的英氣逼人。
雷正霆濃眉,目光深邃寒冷,鼻樑挺直,人中鮮明,薄唇稜角分明,透著不可逆轉的意志,下巴和腮幫呈微微的淡青色,因為長期在陽光下訓練,膚色為古銅色。那年他跳傘負傷的時候,在家裡捂了一個月,就白的像象牙一樣。
但是依穆歡歡當時的感覺,他十分痛恨這種膚色,好像那種白皙讓他很不舒服一樣。
雷家老宅是晚清遺老的一個四合院,門口有石獅子,雕花垂門,圍牆上有一格格磚瓦浮雕,或人物或花草。牆頭有老籐,雖說是四合院。其實足有上千坪,三進院落不說,還有後花園兒,紅牆碧瓦,古籐仙草不一而足。
雷正霆和穆歡歡進門後,院子裡各處來的客人都上來搭訕,嘴裡對著他倆說著似是而非的客氣話,可是眼裡只有雷正霆,自動或略掉穆歡歡的存在,穆歡歡其實不知道,這些人背後都叫她童養媳,他們都知道她是個沒出息的來打秋風,然後又交了好運的鄉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