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正霆開車上路。穆歡歡一走長途就打瞌睡，睡了兩覺，路上吃了中午飯，傍晚就回到了子推村，可是，雷正霆忽然把車靠邊停了下來。
穆歡歡正恨不得插翅飛回去，就耐著性子問：「大哥，已經到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雷正霆轉身用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讓她跟自己面對面說：「穆歡歡，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兒，你聽到以後不要太胡鬧，不要沒風度，要平平靜靜接受。」
穆歡歡心裡有一個危險的東西在向她走近。她有點機械的想拉開他的手說：「大哥，你說什麼呀，快回家，我想奶奶啦。」
雷正霆抓住她亂撓的手說：「奶奶去世了。」
穆歡歡的小手在他的手心一軟，突然掙出去說：「你瞎說什麼呀，我要回家。」她突然踢了前面一下，臉沉了下來。
雷正霆鬆開她，發動車，車子開得飛快，進了街巷，停在了她家門口。
穆歡歡一言不發下車，到後車廂取出行李袋和那個不大的購物袋兒，一下子撞開院門進去，但是進門的時候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差點跌倒，雷正霆急忙一把抱住她，她愧疚地抬起頭笑了一下，就朝院子裡跑去，邊跑邊喊：「奶奶，我回來啦，我給你買了好吃的。」
眼前的一切很親切，院子裡掃得很乾淨，果樹上都捲上了牛皮紙過冬，葡萄籐都埋在了地下，正房的外牆上，鐵爐子的煙筒正冒著煙，她興沖沖進了屋子，可是屋子裡空無一人，她把行李袋丟在炕上，又跑出來，看到院門口堆著很多人，院門口的幾個鄰居嬸嬸在抹眼淚，雷正霆先前說的那句話的陰霾塌在了她的心上，她不甘心：「我奶奶，大冷天的跑哪裡去了……」
雷正霆站在她身旁，臉似冰鐵：「穆歡歡，不聽話，是不是？」
穆歡歡腿一軟，坐在了地上，嘶聲說：「我奶奶哪裡去了？巧月嬸嬸，你告訴我。」說完就哭了。
雷正霆蹲下身，把她抱在懷裡回了屋，然後抱著她坐在炕沿上，撫摸著她的背。
穆歡歡把臉埋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哭了半天才說：「你是說，奶奶已經死了埋了，可是怎麼沒人告訴我？」
雷正霆任由她八爪魚似地抱著他哭說：「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沒告訴你，奶奶死在夜裡，臉上帶著笑，鄰居來的時候，她早就去了，也沒留什麼話，她把你托付給了我，所以她很放心。你當時正在期末考，怕你分心。」
穆歡歡哭得滿臉通紅，抬起頭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考試要緊還是奶奶要緊，你沒分寸嗎？嗚嗚。」
雷正霆第一次跟人服軟說：「是大哥錯了，我是個唯物主義者，人死如燈滅，忘記了你想看看奶奶最後的樣子。」
穆歡歡和平常判若兩人，牙尖嘴利道：「知道錯了管什麼用，我這輩子也見不到我奶奶了。誰讓你一個外人來埋我奶奶，我是她的親孫女，應該我來。嗚嗚。」
雷正霆臉色下沉，戾氣上升，捉住她的小臉，大手捏出了通紅的指印，臉幾乎貼到她臉上一樣瞪著她說：「你傷心了不起是吧，我是外人？嗯？我現在成外人了？嗯？」
穆歡歡嚇的哭聲都小了，但是倔強的耷拉著眼皮不看他。
雷正霆用吃人的眼光看了她一會兒，一把推開她說：「哭吧，哭死活該。」說完就推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