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的心思,就是這麼奇怪,她們往往把事情,按照她們自個的想法,想的自以為是。
難道春兒只有得了月悠然什麼好處,才會不昧著良心,指正她蒙氏主僕倆嗎?
「賤婢,你為什麼血口噴人?本姨娘哪裡得罪你了,讓你睜著眼,說瞎話!」黎美雲同她的奶娘黎氏一樣,沒有想到春兒會站出來,在這麼多人面前,來指正她。
「你可要知道,你亂說一通的後果!」黎美雲話裡有話,威脅著春兒。
聽到黎美雲話的春兒,朝黎美雲屈膝一禮,恭謹的回道:「二夫人,您就是借奴婢十個膽,奴婢也不會空口說白話,指正你致使奴婢給夫人飯菜下藥一事。這些藥粉,還是二夫人您吩咐您身邊的奶娘蒙氏,親自交給奴婢的。」
「雲兒!」月丞相對黎美雲這個表妹,此時是完全失望透頂。做事如此沒有章法,怎擔得起未來一國之母的身份?本想著等他大業成就那天,封這個與他共度多年的表妹,為皇后,看來,這灘爛泥是絕對扶不上去了。
月丞相似怒似恨似失望的聲音,嚇得黎美云「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她手指春兒,含著淚,對月丞相說道:「表哥,您別聽春兒那丫頭胡說,雲兒真的沒有對夫人下那麼歹毒的狠手。雲兒真的沒有啊!」
「爹,您就相信姨娘吧!姨娘她絕對不會做下此等錯事的。」月清澗單膝跪地,拱手對月丞相說道。
「爹,流兒也相信姨娘,您不能只憑著一個下賤丫頭的幾句話,便認定姨娘她有取人性命之心。」
口改的挺快嘛?怎麼這會兒,不娘,娘的叫著了。
姨娘,今個這姨娘的稱呼,怕是你們兄妹三個自生下來,第一次叫出口吧?腹誹著月清澗兄妹仨的月悠然,唇角譏諷的往上勾了勾。
「進去!快點!」這時東苑門外,傳進來月清塵清冷森寒的聲音。
眾人齊把目光,看向了聲音傳過來的方向。
黎美雲呆愣的,一下子癱坐到地上。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相府?他們不是被她派去暗中盯著春兒的家人嗎?還有孟大夫,他怎麼也來了相府,並且到這東苑中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黎美雲今個難道真的在劫難逃了?
月清澗兄妹仨,看到自己姨娘癱坐在地上的呆傻樣,心如同被巨石擊中一般。原來丫頭春兒說的,都是事實,呵呵!過了今天,他們兄妹仨在這相府,還有什麼臉面立足?月清澗心中一陣苦笑。
人往難只往。眼睛澀然的把頭扭向了一邊,他不願意看到自己姨娘,現下卑微呆傻怔愣樣。
「相爺饒命啊!咱們都是被二夫人派去,盯著夫人院裡春兒丫頭的家人,二夫人吩咐了奴才們幾個……,必要之時,直接取了春兒家人的性命。」未待月悠然問,先一步進門的兩個小廝打扮的下人話,那倆小廝自個便竹筒倒豆子似得,把他們所知道的,對月丞相交代了清楚。
後腳跟進東苑的孟大夫,看了眼地上癱坐的二夫人黎美雲,及站在不遠處的春兒,戰戰兢兢的跪在了月丞相面前。
「草民叩見丞相!草民有罪,草民不該貪圖二夫人給的銀票,替她蠻下夫人被下毒一事……」孟大夫唇角打顫,結結巴巴敘說著,自己如何收了二夫人黎美雲,派人塞給他的銀票,以及讓他矇混喬氏中毒的事實。
月悠然看戲看的熱鬧,乾脆坐在了平兒從喬氏屋內,搬出的紅木椅上。
「表哥,雲兒錯了,你就原諒雲兒這次好嗎?姐姐她,身子現下不是還不打緊嗎?」回過神的黎美雲,跪爬到月丞相腳邊,手拉住其錦袍,哭訴道。
皺著眉頭,冷著臉的月丞相,臉面什麼的,全然不顧,開口便問月悠然,「然兒,你今個整這麼多事出來,意欲何為?」1dptd。
死丫頭把府裡內院的這些腌臢事,當著英武候的面揭露出,必是有她的目的,而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是不得而知。
「給我娘寫下和離書,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若,丞相大人,不答應我提出的這麼個小要求,那就只有勞煩二夫人,後半輩子呆在牢獄裡了。」
「雲兒可是你的庶母,她即便對你母親犯下了錯事,你母親眼下,身子不是也沒有什麼打緊的嗎?作為女兒,你為何要讓爹和你母親和離,你有問過你母親和你哥哥的意思嗎?」
「我贊成妹妹說的話,不想今天的事情搞大,還請爹寫下和離書,放娘和然兒離去!」自打進入東苑,抿唇一直沒有言語的月清塵,清朗乾淨的聲音,在月丞相耳邊響了起來。
被遺忘在府中一隅的娘親,生生背個丞相夫人名分,困在這沒有溫情的牢籠,還真不如就此與然兒離去。
而他月清塵,還需待在這府裡找出院中男人,謀反的罪證。罪證確鑿之日,也就是丞相府瓦解之時。
二十多年來,他們母子四人,受的委屈,極心中積累起來的怨氣,他月清塵必一一清算於院中男人,及他寵愛異常的愛妾和子女們身上。
「你們兄妹倆,是想翻天不成?為父與你們的娘,結髮夫妻,二十多年,豈能是你們說一句和離,便可以割捨的!」月丞相老臉漲紅,恬不知恥的說出違心的話,在他的心裡,幾時把喬氏,當做結髮夫妻來著,虧他這會子嘴裡說的順溜。
「妾身願意與老爺和離,還請老爺放妾身離去!」被奶娘和杏兒攙扶著,從屋裡艱難走出的喬氏,決絕的對月丞相說了句。
「新雅,你這是何苦?」月丞相溫聲走到喬氏身邊,忍下心中的嫌惡,眸光柔和的看著喬氏。
黎美雲在聽了月悠然提出和離後,心下剛松下口氣,誰知緊接著聽到月丞相,不同意和離的話,整顆心,如同浸沒於千年之寒的冰窟之中。她黎美雲不想遭受牢獄之災,可這不想遭遇牢獄之災的前提,就是要表哥答應與喬氏和離。
這是多好的事啊!她盼了半輩子,終於盼到這一天,表哥寧願捨棄她這個表妹,也不願意與那快要將死的喬氏和離,她黎美雲接受不了,她要為自己搏一把,表哥自以為他所行之事,密而無人知曉。
卻不知,偶爾一次,她黎美雲暗中跟著他,發現了他那天大的秘密所在。
表哥你可千萬別怪雲兒,用那件天大的秘事,逼迫你,實是雲兒離不開孩子們和你啊!有了主意的黎美雲,從地上站起身,聲音恢復了先前的平靜,對著月丞相的背影說道:「表哥,雲兒有事與您說,您能否聽雲兒一言!」
負手於身後的段郎卿,被自己的落落整出的這場好戲,看的是津津有味。
他知道他的落落是聰明的,為了達到她要的目的,會把所發生的事情,枝節末尾,全部都給算計得到。這樣的落落,他段郎卿如何不愛,如何不戀,如何不癡?
段郎卿鷹眸中所散發出的瀲灩風華,看的坐在椅上的月悠然,一陣臉熱。
大沙豬,本小姐有什麼好看的,為嘛死盯著人家,看的連眼都不眨下?
腹誹著段郎卿的月悠然,慶幸自個容顏上蒙著薄紗,否則,她此刻如同煮熟蝦子似的大紅臉,必會讓段郎卿那個大沙豬,暗中高興上一天兩天都不止。
「大哥,三哥,姨娘她不會有事吧?」月嫣然怕了,她真的怕愛她寵她的姨娘,就這麼被自個丞相爹爹,不管不顧的給送進牢房。
收斂好心神的月清澗,抬手在月嫣然後腦勺上撫了撫,低聲道:「傻瓜,爹爹不會狠心到,對姨娘不管不顧。」
「嗯!」
月嫣然眨了眨自己濕潤的眸子,垂著頭應了聲月清澗。
轉身走到黎美雲身邊的月丞相,聽到黎美雲貼在自己耳邊說出的話,心裡咯登一下。
他沒有想到,他籌謀那麼隱秘的大事,竟被一無知婦人,無意中發現。並且這婦人還用此事,要挾於他,讓他和正室和離。這樣的婦人,他怎能不恨?可是眼前的事,由不得他不答應床榻一側,共同酣眠的表妹,所提出的要求。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與喬氏就算和離,也抹殺不了他是英武候岳父這一事實。
看來籠絡英武候的事,還得從長計議。
據暗中得來的消息,燕王世子納蘭明,也在出動手裡的暗線,極力拉攏英武候為其奪得大位,而出力。
英武候無形中,成了他與燕王世子爭相要攬入旗下的香餑餑。
有什麼法子,可以讓他既得到英武候的支持,又能把燕王世子所擁有的力量,一起給利用上呢?月丞相緊湊著眉頭,似是在思量黎美雲在他耳邊說的話,實則,他的腦中不知已經轉了多少個彎彎繞繞。
「爹爹,嫣兒不許您將姨娘送去牢房!」月嫣然走到月丞相身邊,伸手拉住月丞相的衣袖,流著淚嬌聲乞求著。
對!他可以把嫣兒許給燕王世子做王妃,這樣一來,他豈不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