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司徒君寧輕聲說道,遙望不遠處的青黛。
青黛聽聞快步走到司徒君寧身邊,微微蹙眉,擔憂道:「小姐,二夫人好像沒有準備小姐您的馬車,哎……」說罷,她緩緩垂首,心神不寧的。
這可是在檀香寺,雖說距離燕京城不甚遠,但小姐可是侯府的嫡出千金,無論如何也不能拋頭露面的。青黛知道這個理兒,這會子的確十分焦急。
司徒君寧微微一笑,附耳輕聲道:「你過來……」
這青黛不知小姐究竟想說什麼,便隨司徒君寧來到僻靜的地兒,司徒君寧面色平靜,沒有半點兒擔憂。她拍了怕青黛的肩,徐徐道:「青黛,莫要擔憂了,這些事兒我早就有所準備,即便今日二嬸準備了我的馬車,我還不一定上去呢!」
她不敢相信肖氏,若是肖氏在回府的途中設計的話,她上了肖氏的馬車,真的發生什麼事兒的話,那可是有嘴也說不清。
青黛詫異,蹙眉道:「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司徒君寧淺淺一笑,轉眸瞅了瞅檀香寺後院的偏門,這兒甚少有人外出,即便是檀香寺的一些小僧都不知曉有這樣一個門兒。這亦是前世她在檀香寺玩耍之時無意中發覺的,從這兒出去,不遠處就有一條大道,直通燕京城。
今日既然肖氏不帶她出去,她亦是不能大張旗鼓的從正門出去。若是知道的,就能猜到她與肖氏不合;若是不知道的,指不定會如何想呢!
今日她只需等到肖氏上了馬車出去,她與青黛偷偷從偏門出去就好。
若是沒錯的話,此時大哥早已在門外等候了。
「我在這兒等你,青黛你去探望一下,二嬸是否上了馬車。若是發現二嬸上了馬車,趕緊回來告訴我。」司徒君寧平靜的吩咐著,心裡雖然不是十分恐慌,卻也有所擔心。
如此之時,她亦是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希望一切順利吧!
青黛並不懂小姐的意思,但小姐吩咐了,她照做就是了。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青黛悄然回來,稟告道:「小姐,二夫人的馬車已經出了後院了。」
司徒君寧嘴角微勾,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了,你隨我來吧。」
說罷,司徒君寧小步走向偏門處,這兒竟然連守護的人兒都沒見到一個,司徒君寧並不多想,逕直走出了偏門。抬眸望去,只見這偏門外面有馬車在等候,司徒君寧心裡漸漸平靜下來。
小六子,你真是沒有讓我失望!
青黛看到馬車亦是興奮不已,驚呼道:「小姐……你看那馬車……」
司徒君寧笑著點點頭,盈盈一步走向馬車。可是,到了馬車跟前,仍然未見到裡面有人出來迎接,司徒君寧十分意外,不禁輕聲問道:「小六子,是你嗎?」
一切毫無聲響,司徒君寧愕然,一時間怔住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她心頭緩緩升起,隨著鮮血蔓延至全身。
青黛緊跟其後,微蹙眉頭,不解道:「小六子這是睡著了嗎?」
青黛只是猜測,小姐那日說明了要叫小六子,那麼今日前來的應該是小六子無疑了。可是平日裡小六子做事向來十分穩當,怎麼今日一聲不吭了?
司徒君寧駐足片刻,緩緩走向馬車,然而越近,她越發聞到一股血腥味道。她不由的止住步子,不敢上前。
青黛見小姐停了下來,趕緊趕上去,輕聲道:「小姐,怎麼了?」
司徒君寧搖搖頭,道:「今日只怕是不妙!」
正當這時,一個身影從馬車中驟然跳了起來,緩緩落在司徒君寧身前,猙獰的面孔讓人不寒而慄。這人,司徒君寧並不認識。
「哼……」此人冷哼一聲,提著長刀,長刀上面還在滴著鮮血。
這分明就是方才殺過人!
司徒君寧心頭驟然一緊,可片刻後她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切不能著急,若是此刻亂了心神,只能讓敵人得逞,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青黛站在不遠處,一聲不敢吭,此刻,若是她說出不該說的話兒,這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她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祈禱小姐順利回府,祈禱這人趕緊離去。
半晌,那人又道:「若想活命,最好乖乖聽話兒!否則的話……」說到這兒,那人將長刀半舉著,這鮮紅的血跡,司徒君寧覺得噁心。
她不是害怕,她在心底鄙視此人這樣要挾自己。若是那人知道自己經歷過生死的話,定會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十分可笑與幼稚。若是司徒君寧禁不住恐嚇,只怕在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青黛卻是十分害怕,她自己就算死,並沒什麼。但是小姐不能出事,她的善良、聰慧,不能這樣就丟失了性命!
司徒君寧一動不動,靜靜注視著那人,眼睛一眨不眨。
那人見她如此鎮定,倒是覺得好生奇怪,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司徒君寧,嘴角微微勾起,冷笑一聲道:「你還真是個不怕死的?你可知道我長刀上面染了多少人的血跡?不過今兒爺見你長得漂亮,就讓爺樂呵樂呵一番,若是爺高興,興許還會放了你呢!」說完,那人嘴角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這話一說出口,青黛驚得眼睛睜得圓圓的,她是移不動步子,亦是不敢開口。若是讓那人知曉司徒君寧的身份,只怕更不會放過小姐了。
這會子,司徒君寧嘴角微微勾起,淺淺一笑,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哼!」那人將長刀狠狠插在地面上,笑容消失,冷冷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若是將本爺惹毛了,你知道後果的!」
司徒君寧依舊笑著,卻不再說一個字兒。
她心裡清楚,她不能慌張,這樣的人兒若是真想要自己性命,早就不等到這會兒。
不過,他的目的究竟為何?他是如何知道檀香寺後院有偏門的呢?這些問題縈繞在她心頭,久久揮之不去,可她始終想不出答案。
那人見這樣說,都不能威脅到司徒君寧,有些沮喪,更有些氣憤。他雙眸冷漠,緩步走向司徒君寧,手裡依舊揮動著長刀。這長刀在落日的照耀下,卻是發出冰冷的光芒。
司徒君寧佇立不動,緩緩閉上眸子。若是她真的因此喪命,雖是有些遺憾,但也無可奈何。
然而,正當這時,司徒君寧隱隱聽聞一道清脆的刀槍摩擦聲音,繼而周圍一片寧靜。雖然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到那人已經不再靠近自己。
這之後,她聽聞道東西重重倒地的聲音。
片刻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司徒六小姐,您沒事兒吧?」
這個聲音,是他!
司徒君寧緩緩睜開眸子,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鳳眸,正注視著自己。他的眸子中,充滿了關愛之意。司徒君寧對上燕凌毓的鳳眸,離開別開臉去。
她不敢看燕凌毓的眼睛,她怕自己被他的熱情征服,她怕她不能夠拒絕。
燕凌毓似是看出了司徒君寧的心思,眨眨眼睛,淡淡道:「既然六小姐沒事兒,就好!不過此地不宜久留,如今只能委屈六小姐暫且坐上鄙人的馬車回去了。」
不遠處,青黛眼睛一眨不眨的,她親眼看見平王世子一刀穿在那人的身上,那人斃命、倒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伸出手來,揉了揉眼睛,然而一切都是真實的。
自心底,她終於鬆了口氣,心道:真是謝天謝地,幸好小姐沒事兒。
司徒君寧聽聞燕凌毓的話兒,微微轉首,點頭謝道:「今日就謝過平王世子了。」
這,就是默許了他的盛情邀請,燕凌毓心裡覺得暖暖的,嘴角微微勾起,隨和道:「司徒六小姐,請上車!」
可是司徒君寧經過方纔那馬車前面,駐足片刻,看向燕凌毓道:「若是世子肯幫忙,可否再幫我一個忙兒?」
司徒君寧心裡清楚,這馬車裡面的人兒,估計是小六子,更可能的是,他已經為之喪命。她的心底,一股悲傷的感覺慢慢湧上心頭。小六子是個忠厚的奴才,平日裡做事兒亦是十分穩當,更有幾次他幫自己解圍。
如今,知道他為了自己竟然喪命,司徒君寧是於心不忍,才求了燕凌毓幫忙。
燕凌毓瞅了一眼司徒君寧,又看向馬車,當他看見馬車上面染了血跡,大約明白過來,道:「司徒六小姐放心就是。」
說罷,燕凌毓將馬車的人兒拉出來,尋了一出僻靜的地兒,挖坑將他埋了。
這人,的確是小六子。
雖然司徒君寧心裡早就猜透了結果,可是她看到小六子的屍首,竟然眼角滑出淚珠,心裡暗自抽泣。
青黛看見六小姐如此悲傷,趕緊上前扶著六小姐,安慰道:「六小姐,莫要難道過,待會子還要回府,若是被老夫人瞧見,只怕又要擔心了。」
青黛所言不無道理,司徒君寧止住哭泣聲,微微歎了一口氣兒。
但她心裡卻是將今日的一切記在心裡,若有一日,她定會為小六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