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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湯湯水水 文 / 日雪落

    自從念雙留下來之後,原本每日在他批改奏折之時送上一碗解渴湯水的活兒,也就換了個人來做。

    「貴嬪娘娘。」珞煙朝念雙欠了欠身子。

    「霞飛,今天我做了糕點,也給你留了一些,待會我叫意兒給你送來。」念雙說著,沒有一點架子。

    「貴嬪娘娘,這不妥。」

    念雙嘟起嘴道:「霞飛,我說過,我是真心拿你當好姐妹的,你不是你在那段時間全心全意的照顧我,我又怎會有今日。所以,你不許跟我客氣!」

    珞煙不禁笑了笑,道:「是,奴婢知道了。」

    念雙也忍俊不禁:「別逗我笑了,皇上在裡面吧?」

    「嗯。」

    「那我先進去了。」念雙笑著,從貼身宮女意兒手中接過錦盒朝御書房裡走進去。

    珞煙看著她消失在門裡的背影睫毛輕輕的跳動,宛若花瓣之下飛舞的花蝶。

    有這麼多女子真心的愛著,煜一定也感到非常幸福吧。念雙、雲倪她們那麼單純,想必他心中也會分外的珍惜她們。

    近傍晚,珞煙趁著穆煜欽小憩將念雙送給自己的糕點帶著往綺蓮閣而去,念雙做的東西與御膳房廚子們的手藝不相上下,珞煙一來想要把好吃的東西帶給雲倪嘗嘗,二來也是許久沒有見到雲倪想要趁著機會去看看她。

    路過御花園時,遠遠的便看見有兩個人被一群女子圍困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珞煙本打算裝作視而不見,可無意間聽見了幾聲刺耳的譏笑,頓時渾身一震大步而去。

    「完全是個傻子啊,真是搞笑,居然還敢出門?」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居然還一直把這個傻子留著,是我說,就應該打入冷宮省的礙眼啊!」

    「你們別說了!」珞煙衝過去,擋在了垂頭擦著淚水雲倪的面前。

    荷花正跪在地上,雙頰還紅腫著,像是被摑了不少巴掌。

    「喲,這不是珞女官嘛!」一個身穿藍錦的女子說著,「珞女官怎麼管起傻子的事了?」

    「飛飛!」雲倪抬起頭來看著珞煙,慌忙的挽住了她的胳膊,一臉的淚漬,嗚咽道:「她們欺負我!」

    「沒事了,沒事了。」珞煙心疼為她擦了差眼淚,又轉過身道,「你們憑什麼這樣說她!」

    「一個小小的女官還敢用此等口氣跟本宮說話?」

    珞煙望去,為首的竟然是雪妃,穆煜欽偶有寵幸她,所以珞煙還有些映像,本以為她是個溫婉的女子,想不到居然如此惡毒。

    「她是我的朋友。」珞煙答非所問,目光直直的盯著雪妃。

    「呵,本宮管你與這傻子是什麼關係,竟然敢以下犯上,本宮今日就替皇上好好管管你!」說著雪妃便準備上前來。

    「雪妃娘娘,」珞煙滿目憤怒的看著雪妃道,「我可是皇上身邊的人!」

    「皇上身邊的人又如何?還不是個奴才!」另一個妃子附和著,掩口嗤笑。

    「對!我確實只是個奴才!」珞煙起伏的喘著氣,「可是能每天跟皇上說上話的是我,不是你們!」珞煙怒髮衝冠,一時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雪妃一怔,道:「那又如何!」

    「呵,」珞煙嗤笑,眸中卻暗暗閃著淚花,「你們這些不受寵的嬪妃,若以後還想見到皇上就對我客氣點!」

    眾人一驚,各自衡量了她話中的意思,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皇上,還請各位娘娘以後對雲嬪娘娘尊重些。」珞煙也不想惹事,於是找了個台階給眾人下。

    「哼!」雪妃撇頭,眸中閃過陰狠,趾高氣揚的便離開,其他的嬪妃見狀,也紛紛識趣的離去。

    喧鬧的御花園一下子變得無比寧靜,珞煙與雲倪單薄的影子映在暖紅的夕陽之中。

    「荷花,你快起來。」珞煙順勢扶起荷花。

    「珞女官,謝謝您!」

    珞煙搖了搖頭,又望向雲倪道:「娘娘不哭了,你看,她們都走了!」

    雲倪撅著嘴指著雪妃離開的地方道:「壞女人!她們都是壞女人!還是飛飛好,倪倪最喜歡飛飛!」說著又破涕為笑。

    「嗯嗯,看,我給你帶了好吃的!」珞煙將手中精心包裹著的糕點提到雲倪眼前。

    「好吃的!好吃的!」雲倪拍著手,彷彿完全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讓荷花拿著,回到綺蓮閣再吃好不好?」說著,珞煙將糕點遞給了荷花。

    「走走走,飛飛一起吃!」

    珞煙看了看宮牆盡頭懸著的半邊殘陽,心想時候已經不早,這時候皇上要用晚膳了。

    「娘娘和荷花趕快回去哦,飛飛下次再來好嗎?現在飛飛有事情,得趕緊回去哦。」

    雲倪搭下頭,一臉不依的神情。

    「荷花,你快將娘娘送回去吧,以後出來的時候……小心些,我得快些回到皇上那兒去。」珞煙說著,將雲倪的手放到荷花手中。

    「嗯,珞女官放下,奴婢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娘娘的,絕不會讓今

    日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荷花鄭重的說著。

    「皇上!皇上!」一聽見皇上,雲倪的雙眸頓時熠熠生輝。

    「娘娘聽話快回去,你回去皇上就會去看你的!」為了讓她回去,珞煙不得不撒謊,心中卻覺得很不是滋味,他去綺蓮閣的次數越來越少,難道也是嫌棄她了嗎?

    不,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每個月他至少都會去看雲倪一次,這樣的殊榮也是多少後宮女子夢寐以求的。

    「真的嗎?」雲倪半信半疑的看著珞煙,杏眸中滿是期待。

    「真的!」珞煙點頭。

    「那好,我現在就回去!回去!皇上來!」說著,雲倪扯著荷花便往回走,「飛飛也要來哦!」

    「嗯嗯。」珞煙站在原地目送她們離開,轉過身往龍鑾宮走去卻已是滿眼淚水。

    弱肉強食……這難道就是皇宮裡的生存規則嗎?曾經不顧一切的想要留下來,如今珞煙倒是開始懷疑,自己還是否能夠堅持初衷。

    「對不起,奴婢擅離職守了。」走進龍鑾宮,穆煜欽正在獨自用膳。

    「你哭過了?」穆煜欽放下筷子,看著她問到。

    珞煙將頭埋得更低,道:「沒,只是剛才沙子吹進了眼裡。」

    「今天你陪朕一起吃飯吧。」

    珞煙抬頭難以置信的望著他:「皇上,這不妥!奴婢只是個下人。」

    穆煜欽淡淡的笑了笑,道:「朕叫你坐下便坐下,獨自一人,再美味的菜餚也顯得無味。」

    珞煙還是不肯坐下,站在原地面色為難。

    「怎麼?朕的話也不聽了?」

    「奴婢不敢!」

    「那快坐下。」

    珞煙頓了頓才應了聲,緩緩的坐到了桌邊,雲公公吩咐人很快的添了一雙碗筷。

    珞煙很是彆扭的吃著東西,明明只有他一個人坐在她的身邊,她卻覺得有一萬雙眼睛盯著自己似的不自在。

    龍鑾宮燈火明亮,珞煙小口小口的吃著飯不敢多言。

    「七夕快到了。」穆煜欽說著。

    「嗯。」珞煙機械的嚼著飯,木訥的應著。

    「牛郎織女的故事,你說是欣慰還是惋惜。」

    珞煙嚥下飯,沒有思考便道出:「當然是欣慰,一年還能見一次呢。」

    穆煜欽揚起淺笑,道:「朕原本也是這樣認為的,後來才覺得惋惜,一對璧人卻不能朝朝暮暮。」

    珞煙不懂他想要表達什麼,便附和著點了點頭。

    後來穆煜欽也不再說什麼,安安靜靜的吃完飯便屏退了珞煙,叫她下去好生休息。

    「都過了這麼久,事情怎麼樣了?」黃韻的燭光之下,穆煜欽的神情令人難以捉摸。

    趙侍衛道:「查清楚了,您的猜測可能性很大,只是事隔已久,找不到任何證據。」

    穆煜欽滿意的一笑,道:「不需要證據,總會有辦法的。」

    「皇上,」趙侍衛停頓了一下,又道,「可是那件事,臣無能,沒能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不怪你,這事疑點重重,不過既然與她有關,她只要在朕的身旁一日,幕後之人便會不安停一日。」

    「皇上!大喜!大喜啊!」

    穆煜欽早朝回來,珞煙正在給他更衣,雲公公喜出望外的跑了進來。

    「何事?」

    「皇上!宸貴嬪有喜了!剛才夕婪殿來人說,宸貴嬪有喜了!」

    什麼?穆煜欽一怔,不見喜色反倒是添了幾絲陰沉。這不可能………念雙姐姐有喜了……珞煙正在給他系衣帶的手僵在了空中。

    「朕去看看。」穆煜欽兩手繫好衣帶匆忙而去,臉上沒有半絲表情。

    珞煙怔了怔隨之跟了上去。

    來到夕婪殿,皇上說是為了保證宸貴嬪的身子還特意宣來了宮中醫術最高明的劉御醫。

    「如何?」穆煜欽看著滿臉愉悅的念雙問著劉御醫。

    劉御醫收回給念雙把脈的手,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宸貴嬪身子好得很,母子平安。」

    穆煜欽食指微微顫動,又道:「幾個月了?」

    「一月左右。」

    時間算好確實正好……穆煜欽想著露出一貫溫和的笑容朝念雙而去。

    「辛苦你了。」

    念雙羞紅了雙頰,低聲道:「這是臣妾的福分啊。」

    穆煜欽坐到床邊為念雙梳理著耳邊的碎發,眸中柔情似水。

    珞煙在門邊看著床上的一對璧人淺淺的笑了笑,真好,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接下來的時間一定得好好注意身子。」穆煜欽溫柔得說著。

    念雙嫣然笑道:「臣妾知道了。」

    「霞飛,你過來。」穆煜欽朝門口喚著珞煙。

    「奴婢在。」珞煙定定心神快步而去。

    「從現在起就有你來伺候雙兒。」

    念雙粲然,他竟然將自己的貼身女官派給了自己。

    珞煙失神的看著穆煜欽,難道他的意思是把自己賜給了念雙姐姐?

    穆煜欽看透了珞煙的想法,會心一笑,與他對著念雙的笑容卻截然不同。

    「陪著雙兒到分娩,整個後宮也只有你與雙兒關係最好,雙兒這個時候正是需要人照顧。」

    聽了他的解釋,珞煙抿唇隱笑,道:「奴婢明白了,能夠陪著宸貴嬪,是奴婢的福分。」

    念雙在一旁看著他的側臉,眼中露出一抹不為人知的咍然。

    「臣妾多謝皇上,有霞飛妹妹陪在身邊真好!」

    珞煙看著念雙,兩人相視一笑,似乎都很滿意皇上這個決定。

    七月初,映月軒旁的荷花開得正好,念雙在夕婪殿中閒來無事,便叫珞煙陪著到這映月軒中來賞荷。

    微風拂過池面,嬌艷的夏荷隨蓮葉徐徐在水上漾動,一隻紅蜻蜓盤旋在花蕾上方無處落腳。

    念雙站在池畔,手中輕搖著羅扇,珞煙站在一旁也控制著力度給她扇風。

    「宸貴嬪真是好興。」

    念雙與珞煙轉過身,邱芷然與貼身宮女的兩名宮女踱步而來。

    「臣妾見過賢妃姐姐。」

    「奴婢參見賢妃娘娘。」

    邱芷然徑直走到念雙的身邊,望著滿池的夏荷道:「花兒開得真好,妹妹不介意本宮與妹妹一起賞花吧?」

    念雙也向夏荷望去,道:「姐姐哪裡話,今日能與姐姐一起賞荷是妹妹的榮幸。」

    邱芷然莞爾笑道:「妹妹這嘴真甜,怪不得皇上喜歡得緊,如今又有了孩子,真是羨煞旁人。」

    珞煙在一旁看著,心中頗為不安,賢妃不是什麼善人,絕不可能這麼和氣的對待一個與她爭寵的女人。

    「姐姐打趣我了,過不了多久姐姐也會有的!」念雙笑著,不見半點心機。

    邱芷然眸色暗淡了不少:「都這麼多年了,該有早有了。」

    念雙錯愕的看著邱芷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呵呵呵……」邱芷然又恢復和色,「對了,看到妹妹,本宮倒是想起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念雙不解的看著她。

    邱芷然妍笑,從腰間取下一個拇指般大小的墜子,緩緩的提到念雙面前,道:「這是皇上送與本宮的芙蓉墜,看到妹妹,想到出水芙蓉,自然又想到了這芙蓉墜。」

    念雙看著面前的一指血玉墜子,滿眸的羨慕之色。

    「你看看,這血玉可是世間少有的。」邱芷然說著,像極了在誘惑。

    念雙伸出手去,正要觸摸到墜子時卻見墜子從自己的手邊滑下,隨著一聲極為細小的聲音沉入水中。

    「啊!芙蓉墜!」邱芷然一臉焦急的望著波瀾不驚的水面。

    「姐姐,我……」

    念雙正欲辯解,卻被邱芷然打斷。

    「宸貴嬪!本宮好心給你看看,你卻將它丟入水裡!」邱芷然的臉色駭變,滿目怒色的望著念雙。

    「姐姐,不是我!」

    珞煙看著邱芷然的樣子,心想這恐怕才是她的目的,就是故意要來找念雙的麻煩,明明墜子是她自己故意鬆手才掉下去的。

    「不是你?」邱芷然冷笑,道「你不用再做任何解釋,這件事情本宮可以原諒你,只要你下去給我撿上來。」

    念雙不可置信的看著邱芷然,初夏的池水也還冰涼的很,又加上自己有孕在身,那麼小的一粒墜子,自己哪能給她找回來?

    「賢妃娘娘,奴婢去給您找。」珞煙說著,往池邊靠近。

    「慢著!東西是宸貴嬪丟下去的,就得由她親自下去給本宮撈起來!」邱芷然不依不饒。

    念雙低下頭,也明白了賢妃是要有意刁難自己,於是道:「霞飛,沒關係的,我來。」說著,準備下池中去。

    珞煙見狀,一步跳下了池子,激起半丈的水花。

    「霞飛!」

    「賤婢!」邱芷然嫌棄的退了兩步。

    池水不深,珞煙站起身子,頭正好在水面之上。

    「娘娘,您有孕在身,這等事情就讓奴婢來。」說著,珞煙深吸一口氣,將頭埋進水中,吃力的在池底摸索起來。

    「霞飛……」念雙站在池畔,心疼的紅了眼眶。

    邱芷然冷冷的看著,柔夷藏在袖中緊緊握著。

    珞煙尋了半晌又探出頭來喚起,然後繼續埋人水中尋找,一直反覆。好好的一池夏荷,都已經狼藉不堪。

    「找到了!找到了!」珞煙右手緊緊握著,從水面欣喜的冒出來,頭上還掛著幾絲水草。

    「賢妃娘娘,是這個嗎?」珞煙費力的爬上岸,渾身濕漉漉的站在邱芷然面前,緩緩攤開右手,剔透的芙蓉墜靜靜躺在她的手心。

    邱芷然沒有正視,從珞煙手中一把奪過墜子,直直又朝池中扔去,半言不發

    ,揚長而去。

    「霞飛,你有沒有怎麼樣?!」念雙急急忙忙的跑到珞煙身邊。

    珞煙暗自瞥了一眼賢妃離開的背影,然後笑著道:「沒事!」

    「啊!還說沒事!你的左手怎麼回事?!」念雙小心翼翼的握過珞煙的左手,掌心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觸目驚心。

    珞煙訕訕的收回手道:「這個沒事的,剛才不小心被池底的石子給掛傷了而已。」

    「快,我們快回去,讓御醫給你看看!」念雙說著拉著珞煙的手腕急急趕回夕婪殿。

    珞煙覺得手腕被拉的生疼,不知平日裡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念雙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回到夕婪殿後,珞煙的傷口很快被御醫給處理好,也換了一身衣服,喝了御寒的薑湯。

    晚些時分,皇上派人來叫珞煙回龍鑾宮一趟,說是聽人稟告了白日的事情,想要問問清楚。

    「奴婢參見皇上。」

    穆煜欽正坐在椅子上,幾日不見,他氣色差了不少,想必是沒人提醒,他便終日撲在國事上面。

    「近來可好?」穆煜欽看著她,黑眸在燭光下泛著奇異的光彩。

    「回皇上的話,娘娘近來身子很好。」珞煙低頭回答到。

    「朕是問你。」

    「嗯?」珞煙抬頭與他對視,抿了抿唇又緩緩低下頭,「奴婢也很好。」

    「你的手受傷了?」

    珞煙連忙將左手藏到身後:「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穆煜欽沉默了半晌又道:「芷然就是那個性子。」

    珞煙頓住呼吸,有一瞬間的錯覺,自己與他彷彿不是主僕的關係,而更像是……夫妻。

    「皇上,貴嬪娘娘有話叫奴婢帶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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