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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文 / 暮成雪

    陶野站在「月宮」面前,深吸了幾口氣,硬著頭皮走進去。

    「月宮」是一家圈子裡有名的酒吧——當然「圈子」這個詞她是裝作很內行的口吻默念的。這個酒吧是她在網上找到的,電腦面前無人認識,不必像此刻一樣有些鬼鬼祟祟。

    在這個城市裡這類酒吧自然不多,但她還是在僅有的公開半公開的那幾家裡就現有資料認真篩選了一下。

    選這家的原因,不過也只是因為這個酒吧的名字。月宮者,嫦娥也,雙女旁,獨守空閨,空寂寞。大概是最後三個字使陶野有點感觸,所以決定冒死一探。

    像大部分的同類一樣,她是屬鴕鳥的。活到這麼大,就算一個人在異地工作,也還是不敢輕易嘗試。有種不去試,自己依然有可能做回到大眾眼裡的眾人,而一但動念,就永遠只能掉在深淵裡再爬不出去的警醒。

    不過,陶野,終究還是踏出了這一步。

    其原因也很簡單,家裡的奪命連環催已經催得耳朵發燒,近而影響神經到錯亂,心臟都要崩掉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陶野心裡狂呼著。我不喜歡男人,看到再回頭率高的帥哥除了表示審美觀沒有變形能讚一聲外我的心率不會狂飆,眼睛不會發直,不會暗自吞嚥口水……

    眼看著家裡逼婚的那條電話線就要燒到跟前,老媽大概已經磨刀霍霍捲袖子了,陶野終於生了一種再不試試這一輩子就要完了,眼前被蒙一塊永遠扯不開的黑幕的緊迫感。

    於是她來了。

    「月宮」裡,情調正在極致。

    雖然名字寂寞冷清,但是沿著牆壁做的水幕景映著地燈,溫溫柔柔的,如夢如幻。

    到處是女人的聲音,女人的面孔,女人的芳香……

    陶野懵了。她被女服務生阿樊帶到角落裡,坐下後,還是呆呆的。

    阿樊微微笑了。這個女人一看就有著闖入迷宮禁地似的茫然無措,對待這種客人,她們自有經驗。

    她端了一杯口感清淡的酒送到陶野跟前,陶野忙說:「我還沒點……」

    「送給您的。」阿樊聲音輕柔,姿態優,卻平和的就像對待家裡的客人,不過從廚房端一杯酒而已,「有需要您再叫我,我叫阿樊。」

    陶野忙點頭如搗蒜,雙手捧著那杯酒,認真仔細地喝了兩口。

    就在陶野還沒用眼睛把面前的一切偵察個仔細的時候,酒吧門口進來兩人。

    然後,陶野就見到了時麒。

    此時,她只能稱其為會發光的女孩。

    那些不會在看到男人時有的症狀像打了激素一樣騰騰騰地翻上來,陶野的眼睛裡頓時一片驚慕,大腦通知心臟心臟通知血液血液通知到每一個毛細血孔,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若是能看到所謂的磁場,便會發現陶野的每一根寒毛包括身邊那些肉眼看不見的漂浮物都如勁風吹過,齊齊倒向了正在進來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其實是副很鋒利的模樣。

    短髮,不是很柔軟的那種,側劉海下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真的像天上的明星一樣閃著光。陶野飲不知味,形容無詞,便不管正在刻錄印象的大腦,只用目光追隨。女孩的其他五官也生得很精緻,只不過嘴唇緊抿,眉頭收攏,看起來過於嚴厲。

    笑笑就好了。陶野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癡呆地想。

    這麼極品的女孩,可惜與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陶野很失落。因為那個女孩的臂彎裡,還吊著另一個女孩。

    至於這個,陶野就不準備細究了,不然只怕要恨不得變成一縷輕煙,然後扭曲地飄浮著離開這裡。

    縱使自怨自艾,陶野也捨不得少看一眼那個讓她怦然心動的女孩,於是就目睹了一場小混亂。

    「誰叫阿樊?」那個女孩挽著另一個女孩,大刺刺地站在酒吧中央,枉顧眾人目光,昂首發問,打破一室的悠閑靜謐。

    那個叫阿樊的女服務生原本正在給陶野身旁的一桌倒酒,因背著身子,就回頭隨口說了句:「我在這。」

    然後阿樊就呆了。

    阿樊為什麼呆陶野不知道,因為陶野自己也呆了。

    那個女孩聽到回應便轉頭掃過眼來,目光冷若冰刀,足以把人割得見血封喉。那一瞬間陶野腦中「嗡」得一聲,彷彿身上已中那冰刀,驟然全身發冷,可她竟然覺得就這麼死在這女孩眼中都值了。

    陶野握著酒杯的手激動地一抖,杯子擦過玻璃桌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阿樊轉頭看了陶野一眼,陶野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再貼一張隱身符。

    這個分神的空隙,那個女孩已經拖著人殺到了面前。

    「你就是阿樊?」女孩微抬下巴,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對面的人。

    阿樊掃了她身邊的人一眼:「你是誰?」

    女孩冷哼了一聲:「我叫時麒,時間的時,麒麟的麒——給我記好。」她沒給人說話的餘地,緊跟著把身後的女孩拽到面前,「瞎子,怕什麼!」

    不經意間,陶野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風暴的中央,她既想垂下頭去當隱形人,又千萬個捨不得,只好一手撐著頭,一手努力地把玩著酒杯,佯裝

    很不在意地偷偷觀注著跟前的情形。她心裡默念了幾遍「時麒」這兩個字,不覺竟然全身發燙。她就在這又冷又燙的混亂中聽到那女孩的話,頭從手上滑落,她驚得眼睛差點掉了,那個眼淚汪汪楚楚楚可憐的女孩居然是瞎子?

    「珊珊,你怎麼了?」阿樊聽了心裡也是一驚,上前一步,想要看個仔細,卻突然被時麒推了一把。

    這一把推得很突然,也很粗魯,阿樊卒不及防倒向陶野身邊那桌的桌子,一陣乒乓叮噹之後,她已經雙手帶血。

    「怎麼回事?」有人迎上來,打著手勢,安排著人把那一桌的客人帶離開,然後扶起阿樊。

    「經理,是我自己一點私事。」阿樊微白著臉,然後轉問珊珊,「你的眼睛怎麼了?」

    「她眼睛沒事,」時麒抱胸冷笑,一點也不像動手的人,反倒像是看熱鬧的,「只不過她的心瞎了,喜歡上你這麼個女人。」

    珊珊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阿樊沾了血的手,這讓阿樊反而放了心:「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不要在這兒鬧。」

    「鬧什麼?」時麒毫不依饒,伸手一把攬住珊珊,「只是來知會你一聲,珊珊從今天起就是我的人,你識趣的話以後別再打電話來,不然我可不客氣。」

    阿樊怔怔地看著珊珊。

    珊珊站在那躲啊躲的終於忍不住了,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阿樊身邊:「你的手……怎麼樣?要不要包紮一下……」

    「珊珊!」時麒大吼了一聲,臉色都青了,眼睛要殺人似的。

    「對不起……」珊珊又哭了,扯著阿樊的袖子,嗚嗚著低著腦袋說。

    「世界上比她好的女人多得是,你別真瞎了眼。」時麒繼續吼完,然後憤然轉身離開。

    「珊珊……」阿樊低歎了句,用滿是血的手握住珊珊。

    珊珊突然用力地抱了她一下:「你等我,我去勸勸她。」然後就跑了。

    陶野像拿著放大鏡看電視一般看完這一幕,也許是度數太高了所以有點暈眩。過程她能接受,那個看起來有點柔弱的叫珊珊的女孩站在時麒身邊很配的。但是最後情節反轉,珊珊重投前情人懷抱,竟然不要那個太吸引人的時麒,她就有點受不了了。

    怎麼會這樣……

    陶野盯著阿樊,到要看看你哪裡比得過時麒。不過,接下來她就瞠目結舌地看到阿樊把受傷的手抬到自己的唇邊,伸舌舔了舔,然後點點頭:「這酒味道不錯。」最後她微笑著抽了幾張面巾紙緩緩擦掉了剩下的「血跡」,然後拿了托盤走了。

    陶野一時茫然,這個世界,自己適合進來嗎?

    陶野茫然的時候,珊珊已經追上了先一步離開的時麒。

    「小鹿……」

    前一刻還暴怒的時麒轉身,換上滿臉笑意:「怎麼樣,我的戲演得不錯吧?」

    「什麼演得不錯?」大導演珊珊一臉的不滿:「進去的時候氣場雖然很足,可是面對面的時候顯得很漫不經心,吼那幾句純粹是虛張聲勢,尤其最後走的時候簡直腳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還快……」

    「那不是臨陣磨槍麼,」時麒立時雙手一撒,「我也不是電影學院出來的,掌握不了那個分寸呀。」

    珊珊馬上咬牙切齒地掐她:「分寸分寸!你把她弄受傷了算什麼意思,這個分寸就能掌握了?」

    時麒左躲右閃,連聲嚷著:「誰讓她看起來一臉淡定,我不下個狠手,你也不能提前放過我啊。」

    「叫你幫個忙,又不是殺了你……」珊珊手上忙完了腳上也不閒著,時麒穿著為了突顯擋不住的殺氣的黑色長靴都還是被她踢得小腿生疼。

    時麒讓了半天,最終忍無可忍錯身到她身後,一把扭住她的脖子:「你個死丫頭,讓我去這種酒吧幫這種忙,要是被熟人撞見,那還不流言滿天飛。」

    「怕什麼,」珊珊開始拋媚眼,「反正你不是也是浪費了一身好皮囊,不拿來我使使,更加沒天理。」

    「去你的!」時麒鬆開手,掀眉,換上懶洋洋的語調,「我看你家那位也不是簡單貨色,這回找我幫忙有用,下次就難說了。」

    「當然不是簡單貨色,」珊珊不由眉飛色舞,「是絕色。」

    時麒做了個嘔吐的動作,然後趁珊珊拳頭招呼到之前忙正色說:「身為你的發小死黨兼姐姐,還是要叮囑你……」

    「你唐僧投胎的吧!」珊珊掐住時麒的雙頰,果斷地打斷她的話。

    時麒只好眨眼睛以示求饒。

    「所以還是乖乖的好了,」珊珊笑,放開手,「你先回去吧,我要去看看阿樊的手怎麼樣。」

    時麒如獲大赦,忙不迭地跑到路邊招了輛出租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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