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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文 / 暮成雪

    江夢源純粹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在她眼裡這個小師妹雖然年紀比她大,但是膽子是一定不大的,太綿軟的性格就會讓人很想搓揉兩番,她覺得挺有趣,所以就一個勁地在邊上攛掇。

    陶野還在那猶豫不定,時麒的臉色倒是突然變了變。她想起撕胯也不僅僅只是撕胯,就連忙開了口:「算了,你還是別開。」

    她在岸上旁觀著還好,她突然這麼一說,陶野心裡反而有些奇怪,就不自覺扭頭往後瞟了她一眼。

    時麒被迫無奈解釋說:「你的韌帶應該不算好,不然不會壓壓腿就傷了,估計不適合開胯。到時候真的拉損傷了,那就得不償失了。沒關係,不開也一樣練松胯的。」

    江夢源還待要說什麼,被時麒橫了一眼,她只好吐了吐舌頭:「算了,我看你也受不住那痛。」說完就起身開門出去了。

    陶野悶悶地想著時麒的話。她其實也覺得自己急不來,腿後的淤青還沒好,哪就能想到開胯什麼的。可是自己這麼想是一回事,被時麒否決了則是另一回事。等自己的腿好了再說吧,陶野心裡想著,既然花錢來學了,自然還是要盡自己的能力學好。比生孩子痛又怎麼樣,這輩子如果她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想必那也跟自己沒多大關係,開胯倒不失為一種體驗吧。

    抱著這種天真的心態,陶野再也沒開口,時麒則在後頭暗鬆了一口氣。

    除了這一天時麒幫陶野推了兩次藥以後,後來都是陶野自己在家推的,雖然對著鏡子麻煩了些,但想著要快快好起來,她也就不敢怠慢。

    時教練雖然說了會出去,卻沒有說具體的時間,於是第二天一早,陶野醒來後就在被子裡打滾,糾結了片刻後,才一掀被子坐了起來。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也不要去拳館的日子裡她現在也想不到別的,只知道如果今天時教練就走了的話,去鳴春公園是不是就會看到時麒呢?如果每一天都能看到她,只是看到她而已,這就已經叫她的心情很雀躍了。

    心裡沒有藏著這樣的一個人的時候,每天睜開眼後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麼,完全是遵循著習慣的本能去過活,日復一日的重複著的日子,無色又無味,只是為了生命的生存而已。

    而現在則不一樣,至少一覺初醒剛剛揉開眼後,心便會為那個存在於腦海中的身影跳得更熱烈些,有了期待的小心思——雖然,也會有更多的別的情緒,但已經讓她的生命有了不一樣的顏色。

    從這個角度而言,陶野想,縱使她與時麒不可能,她也不會輕易就把這個人忘了,不能忘的或者更多的是這種類似戀愛的感覺。

    是的,一個人的戀愛。

    這樣一想,陶野就連一分鐘都等不及了,迅速地把自己打理好,換上一身運動服,就出門了。

    等她到鳴春公園的時候,時間已過七點半,果然,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時麒。她穿了一身鑲了黑邊的白色太極服,看起來要成熟一些,站在一群四十歲以上的練拳的人身邊指點著,絲毫不會覺得不夠資格。

    陶野站得遠遠的看了會兒,才走過去。她一過去,時麒就發現她了,微微有些意外,但也朝她點了點頭。

    慢慢挪到石橋邊,陶野開始活動筋骨。

    一會兒後,時麒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

    「……時教練走了嗎?」陶野問。

    「還沒,昨天喝多了,還在躺著呢。」時麒一邊指點著她的動作,一邊說,「下午的車。」

    陶野頓了頓,才回答:「哦。」

    時麒繼續問:「你搬家了?」

    「沒呀。」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陶野是住在之前那家拉丁舞樓上,離這個公園可遠著呢,從那邊過來,坐個車也得很久。時麒想了想,又問:「你每天早上都來嗎?」

    陶野有些狼狽地回答:「嗯……」

    「那你可要早起了。」時麒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眼睛看著她。

    被這雙漆黑的眼珠盯著,陶野一早起來的那點小雀躍也就萎靡了,她低下/身去,掩飾般地用手去觸地,可總是差那麼一點,大腿後面便被拉得生疼。她正咬牙喪氣的時候,背上突然放上了一隻手,時麒在一邊說:「腿稍微再分開些。」陶野身子僵了一僵,依言做了,時麒又說:「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去,一邊吐一邊下壓,不要彈回來,一點一點下去,把腰放鬆,再放鬆……」

    在時麒的指引下,陶野的指尖終於觸碰到了地面,冰冰涼涼的,而背上的那隻手也立即離開了。

    時麒又問:「我爸之前都教了你一些什麼呢?」

    陶野直起身來,由於用力過猛,眼前瞬間一黑,腦子發熱。時麒手急眼快地從後面托住她的腰:「不要起得那麼急,要慢慢來。」

    猛地彈離開時麒的手心,陶野深呼吸了幾口氣,好受了一些,才連忙說:「我記下了。」然後微紅著臉,吶吶地老實回答,「我其實也沒來幾次,所以……還沒學什麼新東西。」

    時麒有些無語,無語之外,她突然之間悟了。

    什麼偶然、什麼意外,那都是假的,眼前的這個女人,只是因為她才來學太極拳的。

    這突然的了悟讓時麒也有些五味陳雜,明知無望,何必去靠近呢,像珊珊一樣,找一個她們自己的同類人,不是要少受很多的痛苦嗎?時麒不認為自己能給予對方什麼回應,甚至覺得她無異於在飛蛾撲火。對於這種自取滅亡的事,

    ,究竟應該說她是無知還是瘋狂。

    陶野見時麒不說話,就有些不安地立在那,她見有幾個人走過來,就忙走開了幾步,把腿擱在了石橋上比較矮的地方,開始壓腿。

    時麒沉沉地看著她,心裡原本閃過很多的念頭,例如乾脆退了她的錢告訴她不要來學或者直接告訴她不要再想了我們是不可能之類的話,但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來得及說,那幾個人是來找她問動作的,她也就隨著她們走開了。

    陶野不知道就在剛剛的幾分鐘裡,時麒差點直接要給她宣判死刑,只是時麒一離開,她心裡的壓力就稍稍緩解了些。要怪只能怪自己太笨,平時不出現,一聽說時麒會在這裡就來,不被人看出端倪才怪。

    那麼,時麒看出什麼來了,又看出來多少?

    這一早上的後來,時麒再沒有空過來管她,到是昨天飯桌上的幾個人晃到她身邊,跟她聊了幾句。聽說教練下午會走,幾個人便商議著去超市買點吃的給教練在路上吃,陶野聽了,連忙也一起去了。等回到公園的時候,練功的地方就只剩下幾個人了,時麒正領著他們練拳。這套拳陶野沒有見她練過,比之前那套起伏跳躍的陳式拳看起來要更樸實柔和,頓時讓時麒的面孔沐浴在剛剛好的陽光中,不那麼刺目,卻足夠明亮。

    等時麒收勢後陶野捧著塑料袋跟著幾位師姐走到她身邊。

    「時麒,這點水果是給教練在火車上吃的,下午我們有事,就不送他了。」

    「你們客氣了。」時麒口裡應著,接過陶野遞過的袋子。她爸人緣好,尤其受女學員的追捧,對他的事都很上心,自然這也是因為她爸的拳教得好。所以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這份心意會記在時家人的心裡,相對的拳也會教得更上心。

    人與人無非這樣,付出都是雙方的,時麒雖說和她爸一起教拳沒幾年,但實在是見過太多的各色人了。

    「一起去吃早餐吧。」時麒招呼了一聲,剩下的幾個人就都離開了公園,轉移到附近的早餐店。

    陶野還是第一次和拳友去吃早餐,她走在一旁暗自觀察,覺得他們應該是經常一起練了拳一起去吃的,難怪大家的感情看起來那麼好,有長聚在一起的時間,關係總不至於會多陌生。

    等到了早餐店裡後,陶野主動的先去買單了,在這裡她輩份最小,這也是應該的。

    時麒只點了一碗餛燉,陶野見上桌後只那麼不算大的一碗,就跑了去拿了一屜小籠包。時麒今天早上出門前就餓了,從家裡吃了些東西出來的,現在也不算太餓才沒點什麼吃的,這會兒陶野都把小籠包端上桌了,她自然不能拒絕,就抬了一下手。

    「請送一碟蘸醬來。」陶野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忙替她喊了出來,又轉頭問她,「要醬油還是醋或者是辣椒?」

    時麒定了一會兒神,才吐出一個字:「醋!」

    陶野就又跑開了去說要醋的,然後回到座位開始吃自己剛剛上桌的麵條。

    吃了一會兒,陶野覺得有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就抬起了頭。時麒的目光如同暗夜裡有一把無名的小火在慢燉著,提不上有什麼熱度,但卻映照得人臉上發燙。陶野趕緊反省了一下自己,剛才……是不是表現的太賣力了?她挑著麵條的手頓時就蔫了下去,只在碗裡慢慢攪著,一邊不安地等著時麒發話。

    時麒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不好打請你吃飯還慇勤到位的人。何況這裡人來人往,幾個熟人都在身邊,她也說不了什麼。

    醋碟子終於上來了,時麒慢條斯理的夾了一隻小籠包,在裡面蘸了蘸,送進唇裡。小籠包裡面的肉十分鮮嫩,加上一點醋味,瞬間唇齒留香。她吃得很慢,等她吃完了這一口陶野也還沒敢吃下一口麵條,她這才緩緩開口:「我吃不完這一籠,你吃一些。」

    陶野頓時暗鬆了一口氣,也夾了一隻小籠包,她也吃得不快,但她是因為不想吃得太快。同來的人都在別的桌子上,這一桌只有她們兩個人。兩個人的膝蓋在桌子底下微微碰著,時麒或是沒留意,但她卻是一動也不敢動的。吃快一秒,她們就要分開得早一秒,而下一秒再慢些到來有多好。陶野嚥下了包子抬起頭來,彎了眉眼,怯生生地翹起唇邊:「醋很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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